「可以答應我嗎?」有些迫不及待想掬取的心情,催促著他去得到她的應允,「只能讓我牽?嗯?」
「我……」紅雲逐漸山口粉黛的面頰上冉退,她微微垂下螓首,「我也不知道。」
歡喜雀躍來得快,但早就已經埋伏在那的現實,卻又正等待著來臨。她一直都不想去面對這個問題的,只是,他是天朝的皇子,她是伏羅的公主,無論是有多心動,再怎麼想與他在一塊,他們也還是不應該走在一起。
萬事不由人,尤以皇家中人更是。
「小東西。」野焰在她的水眸無聲地道出猶豫時,將她輕攬至懷裡。
「嗯?」還在思索著他們之間身份的粉黛,無意識地抬起蟯首。
「再給我一個吻好不好?」盯著她誘人的紅唇,他天外飛來一筆的問。
熱力十足的紅暈在她的臉上炸開,並且炸得粉黛一愣一愣的。
這人……他的腦袋到底是怎麼轉的?先不要說他這個念頭是哪來的,怎麼他……說話還是那麼直,還是那麼少根筋?他就是不懂腸子偶爾要拐拐彎的嗎?這般問她,她要怎麼回答?
野焰將她的反應看進眼底,慢條斯理地說出他的理由。
「我很想再回味一次。」上回她躲得太快了,而這次,他並不想讓她再開溜。
她別開嫣紅的俏臉,「先……先想辦法離開這裡吧。」受不了,這種事他居然還可以跟她討論。
「好吧,就先離開這裡。」雖然有些遺憾,但只要能見到她這更勝桃花的模樣,他也感到非常心滿意足。
「說是很簡單,但我們要怎麼離開?」在這山谷的四周,除了他們走出來似迷宮的渠道外,其它皆是高聳入天的山崖。
他很樂觀,「四處找找有無通路可以回到上頭去。」
「倘若我們一直回不去呢?」其實,就算是被困在這裡永不能離開,她也不是那麼介意。
「事不至此的。」他柔聲地勸慰。
「那可未必!」更快的,整齊一致的響應聲,立刻在他的話尾剛落後響起。
野焰和粉黛雙雙回過頭來,對於那些襲兵不死心的追逐法,實在是很感欽佩。他們的眼神在襲兵身上的武器游移來去一陣子,評估完這回他們能再逃掉的機會幾乎是等於零時,他們不禁一同幽幽地歎了口氣。
「你還認為這裡像桃花源嗚?」粉黛在那些人朝他們走來時,邊揉著頸間邊做熱身運動。
他慢條斯理地挽起兩袖,「不再是了。」
第七章
「他們是你的仇家。」粉黛的一雙水眸定看著下方,很肯定的說。
「你怎麼知道?」野焰的兩眼也定在腳跟處不動。
「我自認不會縱虎歸山,更不會輕饒了我的敵人,所以這些人一定是衝著你來的。 」她哪像他這麼好心,不但不殺戰俘,還會在把戰俘勸降後收攬至自己的旗下,然後再 來找自己的麻煩。
他歉然地拍著後腦勺,「抱歉,連累了你。」
「我一直在想……」她還是相當難以理解,〔他們為何要這樣對你緊追不捨—.」 像谷底那種湍急的渠道,連他們的救兵都不敢妄自下來搭救,可是這些追兵卻一個個不 怕死的追上來。
他咧出一抹笑,「那是因為,他們以為我的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還好他事先 有預料到這點,先把東西交給別人來保管。
「什麼東西?」
「統領雄獅大軍的帥印。」野焰笑咪咪地蹲在一名看呆了眼的追兵面前,愉快地對 他眨眨眼,「我說的對不對?」
在擺平了一票追兵,並藉由他們所走下來的秘道,再度回到地面上重見天日後,野 焰就一直和粉黛吱吱喳查地討論著,完全視那些被綁在他們腳邊的降犯為無物。
「對……」因野焰無雙的面容所影響,而覺得整個人暈陶陶的男子,神智恍惚地點 點頭。
「不准那麼陶醉!!」粉黛很不是滋味地賞他一拳,把他被野焰迷走的心神敲回來 。
「說吧,是誰派你們來的?」野焰也收起了笑臉,一掌緊緊擒住其中一名男子的咽 喉,力道之大,令那名男子的臉龐立刻漲得紅紫。「我警告你,這回我可不會讓你們又 來個自盡好不透口風,你若是想說的話就要趁早。」
「王……王爺……」無法喘息的男子忙不迭地求饒。
「你很清楚我的身份嘛。」果然是熟人所派來的。
粉黛比他更沒耐性,「別吞吞吐吐了,快說是誰。」趕快問到答案後,她就要把這 些可能成為她情敵的男人給打發走。
「是……是西內的人。」
野焰的指間更是用上力道,「西內的哪個人?」他要知道到底是哪個人這麼想陷他 於死地。
「獨孤國舅。」他趕在被掐死前吐出實話。
「他?」野焰有些意外地揚眉,而後冷哼了口氣,「怎麼,獨孤冉是想從我這拿走 我的丘一符,好去助長鐵勒的勢力?」為了獨孤冉的私利,就要他賠上整支雄獅大軍的 生命,那些人為何總是那麼愛玩權勢鬥爭的遊戲?
他困難地喘息,「屬下不知。…:」
「當真不知道?」野焰並不相信,眼眸也漸漸變得無情陰冷。
「我只知道這件事是國舅背著刺王,在暗地裡偷偷進行的。」受不了痛楚,他又招 出另一件內幕。
〔為什麼要瞞著鐵勒?」聆聽箸他的話,野焰的心不預期地急跳了起來,他的呼吸 也變得緊張急促。
「因為……」在身旁同伴頻頻以眼神示意他不能說時,野焰乾脆騰出一掌擊暈旁人 ,阻止他在別人的壓力下不吐實。
野焰再將拳頭移至他的眼前,「說!」
「因為刺王不准任何人動你。」
怎麼可能?
野焰的眼眸很空洞,帶著理不清的心情和迷惑,一種深懷著希望又帶點酸楚的感覺 將他包瓏。
他從不曾想像過,那個在他成長過程中,從不曾對他付出過愛心,也不曾好好待過 他的鐵勒,竟如此在乎他。鐵勒不是一直都嫌他累贅、並以他為恥嗎?那麼,為何鐵勒 又在他所不知之處,做出這種類似保護他的舉動..
近來,他覺得自己走向鐵勒的腳步,是愈來愈快,也愈來愈靠近了,可是就在他靠 近時,他卻發現他比從前更看不清鐵勒,也更捉他不住,而心中的陰影漸漸化為一層又 一層的迷霧,讓他走不出來。
「伏羅的糧草也是你們奉命燒的?」眼看野焰問不下去了,粉黛適時地出聲,也順 道為自己一解心中的疑惑。
男子不斷搖首否認,「不,那是另外一群人幹的……」
「是誰?」還有別人?為什麼會先後有兩票人馬來燒糧?這絕對不可能會是什麼湊 巧。
「我也不知道……」
「回去告訴國舅。」恍然恢復神智的野焰,將地上的男子一把拉起,在解開穴道後 扔開他。「要嘛,他就躲遠一點,要不嘛,就最好別讓我活著回到京兆,因為我要是一 統西戎,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率大軍回京兆直接把他的頭扭下來。」
他要一統西戎……粉黛在心底不斷反覆琢磨箸他的這句話。
她都忘了,野焰也是天朝的人,也是那些宮爭之中的一員,他的野心並不會比那個 獨孤冉或是其它皇子來得小,他也是個侵略者。
可能就是因為他常在臉上掛著笑,所以,她偶爾會忘卻了他的身份,她忘了,他們 是敵,不是友。
打發走那群人後,野焰邊拍淨手中的沙塵,邊看著怔怔發愣的她。
他伸手在她的面前輕揮,「你還好吧?」
她茫然的低問:「我問你,政途與感情,孰重孰輕?」在他的心目中,她也只是個 敵人嗎?他會不會不擇手段地打倒伏羅,好為他的前途鋪條康莊大道?
「怎麼會突然問這個?」野焰輕拍著她的小臉,兩眼緊盯著她游移的眸子。
粉黛握住他的手,「我想知道。」
「我不知道。」他的神情顯得很悠遠,「現在的我,比你更迷惑,也比你更想知道 這個解答。」
有些他深信不移的東西,已在歲月中變了質、換了樣,他這雙眼所看到的一切,並 非是全然真實的,因為人心一直在變,所以答案也一直在變,而他,很想親自去找出那 些關於鐵勒的答案來。
粉黛靜靜地凝視著他此刻看來一點也不溫柔的側臉,在他的臉上,剛毅的線條取代 了柔和的表相,讀著他的眼,粉黛發現自己在他的眼中找不到些許兒女之情,他的心只 是在親情和政權裡打轉而已,在他的眼裡,她看不到她自己。
倘若她是朵小野花,那麼,她是為了誰而盛開呢?又是為了誰而仰望天際追尋日光 呢?
為了誰……為了誰……她知道是為了誰,也知道自己是個很貪心、很貪心的女人, 很想……成為他一個人專屬的花朵,希望他也只成為她一人的陽光,只是,她並不想要 這樣的野焰,這樣的他,讓她覺得很遙遠,很冰冷,不是會讓她覺得暖洋洋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