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桑,交給我吧,我會說服他的。」料俏很有義氣地拍拍臥桑的背脊,接著伸手 緊勾著離蕭的臂膀,強行將他往殿外的方向拉去。
得逞的臥桑謙謙有禮地向她頷首,「多謝。」
「慢著,我不答應.…:我不能答應啊……」硬被人拖出去的離蕭不死心地嚷嚷著 ,然後又被料俏一拳打得消音。
「那嫣人呢?」解決了離蕭後,臥桑愉快地鬆口氣,轉身尋找那個不知躲到哪去的 那嫣。
「躲在書齋裡幫你沏茶。」司棋慢條斯理地向他指點,並很疑惑地挑眉看向他,「 殿下,她最近怎麼老躲著你?」這幾日來,只要臥桑出現,那嫣的身影即不會與他存在 在同一個空間,他是不是又做了類似在黑暗中偷吻她的那種事了?
臥桑不語地繞高了兩眉,欠了欠身,在走進書齋前伸手拍拍一點就通的司棋肩頭, 在走進殿內時隨手放下通往書齋的垂幕。
照照生輝的燭光在流動的空氣中閃了閃,在一室蒸騰茶香中的那嫣,不須?首,也 知那道投射在茶面光影中的人影是誰,熟悉的爾雅氣息,淡淡地闖進她的具尖,包攏住 她的方寸之間的小小天地,令她在爐火上煎茶的手有些不穩。
「夜裡我不喝茶的。」臥桑一掌覆上她的柔葉,將它拉離跳動的爐火,有意無意地 挑動箸她的記憶,「我只喝酒,特別是秋露白。」
那嫣清冷地抽開小手,轉側著身子不去面對他。
這陣子來,表面上,他依然是那個好好太子臥桑,唯獨在她的面前,他就變了個模 樣,像是刻意要將她心底以前的臥桑刨出來不留痕?似地,絲毫不吝惜將他的本色展露 在她的面前,用他口
中的這個真太子來改而全盤佔據。
溫柔而蠻橫的雙臂隨即將她封鎖在他的懷間,背部傳來的熱源合她征了征,緩緩熨 燙醒她的每一分知覺,慌忙想離開,但那雙像具銬鎖般的鐵臂又不容得她。
「還是想躲我?」他舒懶的音調,如夜深不寐時極度渴望的幽夢,讓人不住地想深 陷其中再多聽一些了好再讓它絲絲縷縷地繼續在貝耳裡盤旋。
「放手。」她極力穩住心率,只怕貼合的身軀會洩漏出她的悸動。
他並沒有鬆開她纖腰上兩掌的箝制,修長的十指在她的胸腹間緊密交握,像是找著 了最舒適的地點後,便棲息在上頭不肯離開。
「明日我要離宮至南郊祭天,你會去吧?」讓她躲了好些天了,明日那麼重要的日 子,她可不能缺席。
她想也不想的就回拒,「我不去。」去那兒做什麼?看他又在眾人面前演戲扮好好 太子?讓他再一次地嘲笑她的識人不清?
「不在我身邊,你不擔心我會死在剌客的手中?」臥桑的掌心逐漸收緊,滿意地見 她的身子在他的懷裡微微顫動。
「你一手就能獨撐大局,我何需擔心?」他都可以不以為意了,那她還要憂心焦急 此仟??
「你忘了?那些刺客不是我派的。」他懶洋洋地在她耳畔提醒,「我若直著出去橫 著回來,那麼你最在意的料悄,就將一輩子被關在這深宮中守寡了。」
「你這次威脅我的目的是什麼?」那嫣握緊粉拳,辛苦地撐持著搖搖欲墜的意緒。
望著她緊繃的模樣,他沉默了許久,無聲得彷彿就要在她的身後消失蹤?。
半晌,那個逼迫她的臥桑消失了,一直存在她夢裡的男子回到了她的身邊,以柔柔 的音律和纏綿的情意令她卸去她的武裝。
「我的意圖再明顯不過,我要的是什麼,你知道。」他收攏雙臂,埋首在她的發間 低喃,溫熱的氣息落在她的頸間髮際上一陣陣地,如野火焚燒過領地般,自她的髮梢寸 寸燃向她冷清的、心扉。
無法抑止的震顫,從他的每一分氣息和他的指尖緩緩爬上她緊縮的心房,彷彿像是 會燙著了她般,令她亟欲躲避。
她很不想,很不想讓他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對她有著無法控制的影響,可是, 他卻又有著絕對性的引誘,即便她不是飛蛾,仍是不受控制地想撲火。
猶疑地,她緩緩旋過身來,在影光搖曳的燈火下迎上他的面容。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他是瀟灑俊朗的,她已習慣了白日裡他所有的模樣和所有的溫 柔,可是她卻從不清楚,在黑夜裡的這個他,和在燈下的這雙眼。
每到了夜幕低垂時,她總會像獵物遇箸了獵人般本能地避開他,不想去記憶他在白 日外所給予她的所有印象,因為夜晚的他太具威脅性,哪怕是只在她的耳邊輕聲低吟, 也能排山倒海地佔據她的心房讓她幽夢一整夜,只要暴露在他的視線下,她便連躲也不 能躲,運送也無法逃,就只能像是束手就擒的獵物般任他捕捉。
水漾的杏眸在他的臉上悄悄遊走,在他迷離的眼瞳中流淌著風流邪囂裡,有份濃得 化不開驅不散的佻人惑意,像是掩蓋在夜晚下的狂魅,若仔細看得深點,那麼將會在他 的眼底看到另一個屬於黑夜的縱情世界,足以引發出所有束縛之外的壓抑,直揭發出另 一種慾望來,令人忍不住想涉足其中全然為他敞開,好更進一步地去探究他的深沉。
可是……他不能是她的,他已有了料俏。
「我….一.不明白你有什麼意圖。」那嫣氣息欲窒地離口,推開他轉身離去,從 他那幾欲擄獲的視線下將出口己解救出來。
「那嫣……」
恍如歎息的低吟流逸至空氣裡,」聲聲的,如咒如魅,讓她簡直要以為她的名在經 過他的輕喚後便有了生命,而後悖離了她的本意,不由自主地趨附向他。
厚實的大掌,隨著他的低喃如影隨行地再度自她的身後欺上來,像張編織稠密的細 網,眼看它又要罩下,又要來撥動她,讓她隱忍不住地拔腿想逃。
行隨意動,在那嫣能反應過來前,她已在燈火飄搖不定的深宮裡奔跑起來逃開他。
聆聽著身後敏捷的步伐聲,心虛和心慌像揮也揮不去的罪惡感直啃蝕著她,每當他 朝她跨出一步,那份罪惡感就更深入她的肌理血脈一分,也益發難以拔除,一步又一步 ,踩在心版上的聲音是那麼沉那麼重,也格外揪心刺耳。
繞過輾轉綿延如迷宮的十里迴廊,那嫣眼尖地瞧見在殿外豎立的宮燈前,料俏似乎 正在對離蕭說些什麼,龐大的心虛感令她心慌慌地停下腳步,只怕追逐的這幕會被料悄 發現。但當她回過頭來探看緊跟在她身後的臥秦時,卻怔愕地發現,他並沒有因為有第 三者在而放棄或是顧忌,執著的腳步仍是一步步地朝她逼近。
他根本就不忌諱一切,他更不怕讓人知道!
不能的,這屬於心底的秘密是不能讓人知道的,一旦被料俏知道了,料俏是否會傷 心?而她又將如何去面對姊妹之間的情誼?不,她從不想當個背叛的人,更不想橫刀奪 愛,即使是不由自主地受惑,即使情絲再亂,她也不想說出口也不願在任何人面前承認 ,因為她必須把這份藏在暗夜裡的秘密壓下來,她可以失去這個不屬於她的男人,但她 卻不能失去她摯愛的親情。
無論在他的心中有無料俏,也無論料俏的心中是否有離蕭,即使她是無罪的,她就 是不願讓料俏在這種情況下,發現臥桑的心中有著她的影子。因為,他們四人將被困在 宮中那麼長久的日子,倘若吹皺一池春水,那麼往後他們四人,將如何一起處在同一個 屋簷下?
那嫣扯住腳步,在他趕上前回首無聲地朝他走去,主動將他扯進廊旁的殿內把他推 抵在窗牆上,小手掩上他的唇不讓他聲張不讓外頭的人察覺,在他不願合作想挪動身軀 時,她只好無聲地以眼神祈求他,不要把這些在料俏的面前揭開來。
臥桑好整以暇地瞠睨著眼眉,高深莫測的眸子落在她的面容上,在她的焦慮中,遲 遲就是不肯表態。
、心似油煎的那嫣等了又等,怎麼也無法在他的臉上找到一絲同意的眼神,反倒在 他的眼眸裡詫見異樣明亮的光芒,她輕咬著下唇,慍惱地看著挑這個節骨眼上向她勒索 的男人。
他慢條斯理地拉開她的小手,伸指朝她徐徐緩緩的輕勾,在她靠上前來時,修長潔 淨的指尖輕佇在她的眉心,不過片刻,絲絨般的撫觸滑至她的芳唇上,再往下滑,直滑 至她心房前止頓,而後他傾身湊近她,如魔似幻的魅眸鎖住她的,溫熱的氣息直把她的 芳心逗弄得更亂。
暈眩直襲而上,白熱化的浪潮轟轟衝向她的腦際,毋需言喻,她也知道他要的是什 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