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這個怎麼辦?」高居正一個頭兩個大地請示著大老闆。
尹書亞看了看醉倒在店內的女客側臉後,不滿地皺起了劍眉。
「誰讓她進來的?」這個小妮子看上去就是未成年,是哪個不遵守員工條例的傢伙膽敢放她進來的?
段樹人澄清地舉高兩手,「她可能是趁我們最忙的時候溜進來的。」他們老早就在外頭掛上客滿牌,專心應付裡頭被霍飛卿吸引而來的女人了,誰有空去注意到這個小小的偷渡客?
「她喝了多少?」自知麻煩找上門的尹書亞,邊擰著眉心邊問。
「一杯。」負責調酒的霍飛卿伸出一指。
「別腳貓……」尹書亞聽了,受不了地翻翻兩眼,而後抬首看向他們,「有誰認識她?」
三名旗下員工整齊地向他搖首,「從沒見過。」
「她有帶朋友來嗎?」愈問愈覺得情況不妙的尹書亞,不抱希望地看著四下。
「看樣子應該是沒有。」高居正看了看已經關門清場的屋內一眼,很遺憾地對他攤攤兩掌。
「那……是誰調酒給她喝的?」心煩到一個程度之餘,尹書亞的兩眼忽地綻出一抹詭光。
當下在場的三名男人,全都不約而同地看向罪魁禍首。
在他們不懷好意的目光下,不甘不願的霍飛卿,招認地舉起手,並同時在心底有了股壞預感。
「我。」這些傢伙,他們該不會是想……
「她就交給你了。」尹書亞笑得過於和藹可親地拍了拍他的肩。
「交給我?」他不平地大叫, 「我哪知道該拿她怎麼辦?」醉得不省人事,怎麼叫也叫不醒,最要命的是她還像是個未成年的,這要他怎麼處理?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尹書亞事不關己地哼了哼,轉身朝其他員工兩手—拍,「好了,收工下班!」
對他絲毫不具半點同事情分的員工及老闆們,不多久立即解散得無影無蹤,空空蕩蕩的酒吧裡,就只剩一個頭痛萬分的新任酒保,以及一個醉到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年輕小醉鬼。
望著那個醉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女孩,霍飛卿不知道,他的人生中所謂的轉折點,從現在才正要開始,
* * *
清新的晨風,翩翩吹開淡藍色的窗簾,自簾縫中投射下一串菱形的光束,燦目的光彩直灑落王雙人大床上,同時暖暖的日光也映在床上熟睡的人兒面頰上。
天亮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迦藍,閉著兩眼在舒適柔軟的大床上坐起,一手抱著棉制的白色大枕頭,神智不清地揉著酸澀的兩眼。
話說昨夜,負責處理她的霍飛卿,本來是打算直接把這個小醉鬼扔去警察局的,但看看她好像又還沒滿十八歲的樣子,要是牽連到賣酒給她喝的他們這裡來就麻煩了,而累了一晚又急著想回家休息睡覺的他,一時片刻間也找不到什麼法子可以安頓她,於是,他便難得善心大發地把她給一道拎回家。
但就在今早,當霍飛卿端著剛煮好的咖啡定進自己的房內時,所看到的情景,即是一個坐在床上抱著枕頭打盹的女孩,正巧打盹打得往床旁栽下去。
「小心——」但他的聲音還是比她下墜的速度慢了一點、
咚咚掉下床的迦藍,緊黏著兩眼的眼皮還是沒有睜開,受痛的她皺了皺眉,伸出一雙小手在床畔摸索了好一會兒後,她又爬回床上原來的位置,繼續抱著枕頭閉眼打瞌睡。
霍飛卿不可思議地看著繼續再睡的她,沒想到她居然能在摔個四腳朝天後,又再接再厲地上床,然後又傾斜了身子,看樣子似乎準備再跌一回合。
在她的身體又歪了一個角度時,他急忙地擱下手中的馬克杯與咖啡壺,三步作兩步地前去床畔進行攔截的動作,但也不知是她的動作太快,還是他的動作太過遲鈍,只來得及伸出兩手撈到枕頭的他,訥訥地看她又在床底下跌個結結實實。
一定……很痛吧?
擔心跌得淒淒慘慘的她會不會把腦袋瓜給摔壞時,才想上前看看她後腦情況的霍飛卿,下一刻,又瞪大了兩眼看著更今他訝異的狀況;連連跌了兩回合卻還是從頭到尾都沒把眼睛張開來的她,又像個夢遊症患者般,再次地窩回床上,像個小朋友似地曲起兩腳,抱著兩膝繼續閉上眼又睡回去。
這個女人是從沒有睡過覺,還是天生就摔不疼、跌不死的啊?這麼跌都跌不醒?首次開了眼界的霍飛卿,將朗眉彎成兩座小山狀,難以理解地看著沐浴在晨光中打瞌睡的她。
生怕她睡著睡著又再掉下床,這回學聰明的霍飛卿,直接來到床畔站著,並在她的身子又歪倒了一邊時將她推回原位,但就在他這麼伸手輕輕一推後,睡美人卻張開了眼。
「這裡是……」迦藍疑惑地看著這個不像她房間的地方,鼻音濃重地問。
「我家。」看她已經醒來的霍飛卿,隨即走回門旁,將香醇的咖啡倒進馬克杯後,繞過大半個床鋪交給她。
「你是……」她半瞇著眼,沒有拒絕地接過他手中的馬克杯。
「昨晚調酒給你喝的酒保。」他呆板地應著,開始在心底想著等會兒該怎麼把她打發走。
她又低頭看看自己,「我……」
「一根頭髮也沒少。」以為她是在為自己的安危或貞操擔心,他趕在她的疑問句完成前就已經先行代答。
如果說,以上她的行為舉止,完全都在屬於正常、合理、且是他所能接受的範圍內的話,那麼,接下來的一切,就完全不在他所能理解的狀況外。
她開始一骨碌地對他鞠起躬來,「早安……不好意思……天氣很好……謝謝……對不起……你好……程式還在跑……」
她到底在說什麼?
聽得一頭霧水的霍飛卿,忍不住出手拿走她手中的杯子,免得她鞠躬鞠著就把咖啡灑了一床。
「我的頭……周公回家了……很好喝……有人偷打我……」她又再冒出一串完全不相關的字句,並因鞠躬角度過大的關係又再次掉下床。
她根本就還沒醒!
終於發現自己在與一個不清醒的女人對話後,霍飛卿好氣又好笑地將睡意濃濃的她自床下拉起,按捺著滿腹笑意讓她在床上坐穩後,輕拍著她的小臉問。
「要不要再來—杯咖啡?」怎麼會行人這麼難以叫醒?
她又是一個閉眼的大大鞠躬,「謝謝……」
他一手按住她的頭頂,免得她把頭鞠至他的胸膛裡來,接著再把她的臉龐轉向,一手指向房內的不遠處,「浴室在左手邊。」
「謝謝……」也不知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但她的動作已經行點像是朝天宮裡面那些磕頭磕個不停的香客了。
「我會在隔壁那間房裡,有需要就叫我一聲。」他又將她的頭抬起來,再指向另一個方向。
「謝謝……」這次她的頭就撞到他的下巴了。
霍飛卿捂著被撞疼的下巴交代,「不要再點頭了,要不然你又要——」
咚!他的警告又是晚了幾秒鐘,
「我知道你還沒醒。」歎息復歎息的霍飛卿,再次將掉下床的她撈上床,在把她擺至床中間不會掉下去的好地點後,拍拍她的臉頰,「等你回魂了記得叫我一聲。」
「謝謝……」她還是只有下意識的反應行為。
「還有,別再撞我家的地板了。」他拉來她的手,強行把倒好的咖啡塞進她的手裡,「在我回來前再把這杯灌下去。」
這回她就沒有再道謝了,整張小臉馬上乖乖地埋進馬克杯裡,甚是聽話地咕嚕咕嚕將它灌下肚,而不打算站在一旁枯等她醒來的霍飛卿,在看了看腕問的表後,打開房門準備去料理他與嬌客的早餐。
三十分鐘過後。
從剛睡醒智商通常都只有三十,到腦袋瓜功能逐漸恢復正常的完全清醒階段,此刻徹底醒過來的迦藍,先是眨眨眼看著手中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咖啡,再轉首巡看了四下過於男性化的房間一會兒,緊接著,一個疑問跳進她剛開始恢復運轉的腦海裡。
她睡意濃濃地搔著發,「我在哪裡?」怎麼這裡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她家?
坐在床上拚命挖苦腦袋回想的迦藍,怎麼也想不出她是怎麼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以及這杯喝了一半的咖啡又是如何出現在她手中的,然而就在她更努力挖掘著殘存的記憶時,一道男性的身影晃過她的腦海。
咦,剛剛好像有跟人她說過話?
就在她仍想不出個所以然的當頭,她不經意往腕間一瞥,赫然瞪大了眼看著表面上時針所指的刻度。
要命,她遲到了!
火速跳下床的迦藍,在床下找到了自己的鞋後,穿上便急急忙忙地住房門跑去,途中經過一間浴室,她順道拐了個彎進去裡頭隨意冼把臉,而後繼續像個衝鋒陷陣的士兵,十萬火急地衝出房間,在外面找到了陌生的公寓大門後,拉開門的她頭也不回地飛快住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