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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綠痕

  「親人、血統,在我眼裡一文不值,而你也很快就會與我無關。」堤真一合掌大笑,冷淡的揚高下巴垂視他。

  一股冷意流過心房,他瞪大了眼間:「你說什麼?什麼叫無關?」

  「無功也無過,你沒有留著的價值。」他偏著頭凝視,輕描淡寫的說出他的決定。

  「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想對我做什麼?」涔涔的冷汗代替溫暖的鮮血,自牠的額上沁出。

  堤真一開口,「把你趕出愛新覺羅家族,我不希望有失敗者玷污了愛新覺羅這個姓。」他將雙肘靠在桌上,冷眼看著眼前的失敗者。溥蒼聽了頹喪的跌在地,恍惚了一會兒才再站起。

  「你要把我趕出家族?你只是愛新覺羅家族最近的血親而已,你的漢姓甚至不是溥,你姓堤!」被趕出家族外他就無法生存了,失去家族的庇護,他要怎麼生活?

  「可惜我這個姓堤的皇室血統比你純正,我能繼承家族經營的企業集團。」他閒閒的一笑,伸出左手亮出套在他中指的繼承人指環。

  溥蒼瞪著那只象徵位高權重的指環,狂放的大笑,「你還活在大清朝嗎?大清早已滅亡,都什麼世紀了,你還以為自己是天子皇帝?」民國都快九十年了,還有人想做舊帝君主夢?

  「我才不當古人,我是個走在時代尖端的現代人,我有現代人的做法,告語你,我的愛新覺羅企業集團不要你。」堤真一托腮深思,表情開始轉冷。

  「你沒那個資格!」溥蒼踢翻了身邊的桌椅吼著,心火所到之處,還亂扔狠砸所見的東西。

  高縱看溥蒼的態度愈來愈放肆,護主的心漸漸無法忍耐,於是忍不住向他警告:「他有那個資格,以他現在擁有的地位和財勢,要是打個噴嚏,頭頂上戴帽子的政商高官們都會感冒。政壇人士都要禮讓敬畏幾分,更別說是你這種無名小卒,再不守分寸,我不會讓你走出這道門!」膽敢向堤真一這麼說話的人,現在都不知消失到哪裡了,這傢伙還敢滔滔不絕?

  「堤直一,我是動不了你,但我可以去找你的父親來評理,他被你逼下台,不得不把總裁之位讓給你,我想留戀總裁之位的他,會很樂意有人來咬你一口。」溥蒼雙眼怒紅,想搬出上一任的家族企業總裁來趕他下台。

  他稍稍抬了抬眼皮表示有興趣,「請便,我的父親早已不是我的對手,而我現在就坐在他被迫交出來的位子上,他永遠也無法從我手上要回去,你要去自取其辱也無妨。」那與他形成陌路、如同水火的父親早就對他不構成威脅,他現在唯一的敵人,是那一群他亟欲除去的家族長老們。

  威脅、恫嚇都對堤真一起不了作用,溥蒼忽地兩膝一跪。低頭看著地板。

  「俗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來我這裡找黃金嗎?」堤真一懶懶的問,淡笑的看著他強迫自己屈膝的臉孔。

  「我可以不要事業,不要一切,現在我只要你把我的妻子還給我。」他抬起頭,強烈的要求被奪走的妻子回到他身邊來。

  他搖搖頭,狀似無辜的問:「我沒要過她,也從沒碰過、招惹過她,你何不自己去撿回去?」

  「撿?她掏心掏肺的愛著你,丈夫孩子都不要了,你把她當成一條狗?」居然用「撿」這個字眼,溥蒼勃發的怒氣盡數四散,一腳站起逼向他。

  「建議你下次選老婆時,別再選一條容易移情且不貞的狗。」堤真一放肆的笑,他把不要臉自己送上門來的女人當成那種生物來看。

  「你混蛋……」溥蒼嘶吼著,掄著拳朝他撲去。

  「你一定要把他逼瘋嗎?」高縱一拳打昏撲上來的溥蒼,皺著眉轉看總能把人逼瘋的堤真一。

  「把他趕出台灣,送他到東北老家去種田。」他沒理會高縱責難的眼神,淡漠的下命令。

  「弄走他,連夜打包去東北。」高縱把溥蒼交給門外的手下。

  「高縱,今天你還排了什麼有趣的行程給我?」仍意猶未盡的堤真一翻著桌上的行程表。

  「今晚還有一場可以讓你去翻江倒海的家族餐宴。」高縱甩甩揍疼的拳頭,沒好氣的哼著。堤真一失去玩笑的心情,面色嚴肅的間:「餐宴的目的?」

  「還有什麼目的?都已經立你為總裁了,下一步就是照家族的老規矩替你選老婆,他們幫你選好了兩個末婚妻,一年過後再從中挑一個出來當妻子。」高縱暗忖,愛新覺羅家族傳下來的制度也真怪,不一次乾脆娶妻,還要先訂婚再等個一年才決定結婚的人選。

  「誰安排的?」堤真一想也知道是誰在此時提出這個餿主意。不過在他清算前,他要先確定到底有哪些人。

  「你父親和那些長老。」高縱也開始為他煩惱,那群們想掌權的長老們,可能就是想用這事來對付他。

  他挑著眉,「他們想用女人牽制我?」那些老頭以為女人能在他心底佔多大的地位。

  「應該是,他們替你指定了兩個女人,而且不容你拒絕。」高縱搔搔發,來回的在他面前走著。

  「指定了誰?」要他不容拒絕?這兩個女人的身份,他忽然很有興趣想知道。

  「辜氏財閥的繼承人辜醒嫻,和溥氏長老的女兒溥謹倩。」一個來頭比一個大,也一個比一個難纏。

  「找上辜醒嫻是要我為他們得到另一個財閥,找溥謹倩,一來是想要維持家族血統,二來是藉她控制我?」堤真一想了一會兒後,不屑的笑了。

  「八九不離十。」都知道了還問他?

  「辜醒嫻是個事業心極強的女強人,她肯接受這樁政治婚姻的理由沒那麼簡單。」據他所知,辜醒嫻不是一個會聽人擺佈的女人,他有必要和她聊聊。

  「這要你見了她後才知道。」高縱想不出來,只能搖頭。

  他又對高縱推論,「至於溥謹倩,不過是另一個芳心寂寞的笨女人,送給我,等於又送來一條狗。」派這種很容易對他死心塌地的女人來,族內的長老們算沒長眼睛。

  「這個,也要你見了她以後才能評論。」高縱掩著嘴不予置評。

  「世上都沒有女人了嗎?」堤真一仰頭望著天花板,忽然有此一問。

  「不是已經給你兩個了?」高縱歪著頭看他,平常人只娶一個,他一次訂婚兩個還嫌沒女人?

  「我說的是真女人。」女人的定義在他心中很制式,有愛得可以捨棄一切的女人,有追求虛榮不惜犧牲的女人,還有渴愛成瘋的女人……等等,目前他還沒見過一個能跳脫這些框框的女人。

  「這……就很難找了。」高縱困難的低頭苦思,這一種女人真的很難找。

  「那些老頭要我盡義務,我去,說實在的,我對他們的安排也沒什麼好抱怨。」堤真一臉垂下來,爽快的告訴他。

  「你肯去?你在打什麼主意?」對於牠的爽快,高縱不抱持信任的態度,反而疑心重重。

  「玩遊戲。」堤真一不負他所望的露出詭笑。

  「婚姻不是遊戲,這兩個女人也不是普通的狗,不好打發。」高縱揮揮手要他放棄這個念頭,這兩個女人不能玩。

  他不以為然。「打發?我不養寵物。」

  「你想利用?」高縱頓時睜大了眼,通常他不玩就只剩利用一途,可是這兩個女人都不是普通人派來的。

  「娛樂。」堤真一無所謂的笑著。

  「那兩個女人一定會為你著迷,但她們跟以前那些迷戀你的女人不同,如果她們愛上你後,知道你只是在利用她們,後果很難想像,妳不會是又想讓女人心碎吧?」撇去他私底下的一面,就是這種溫柔多情的長相讓那些女人瞎了眼,加上他的地位,從沒一個女人見了他後不迷戀。

  「沒人叫她們濫情,我很無辜。」堤真一根本不關心誰心碎與否。

  「真一,你真的有心嗎?」為了他的無情,這些年來多少女人為他心折心碎,尋死尋活的多得數不清,而他全然不在乎,這使高縱不禁打心底想問他這句話。

  「它不是在這裡跳?」他指著自己的胸膛反問。

  「為什麼我有時候會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即使自小就在他身邊服侍他,他的心卻沒有人看得清楚。

  「因為你只是瞭解我,不是我的知己。」堤真一臉上掠過一絲蒼涼,但很快的又消失。

  「誰才能當你的知己?」高縱想不出有哪個人能摸清他的心。

  「我也懷疑這個人是否存在。」

  ***

  「伯父。」趙子慕站在關家的門口,恭謹的對關武訓點頭。

  「都要成親家了,還叫伯父?」已經把趙子慕當成半子的關武訓,擁著他的肩對他緬靦的稱呼有點抱怨。

  趙子慕不太能接受他的這番熱情,微偏箸身子迴避的問:「關睢在嗎?」

  「在,她在。」關武訓笑得合不攏嘴,回頭往屋裡叫喚:「關睢,妳看誰來看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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