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辜醒嫻可能不會瘋。」高縱想了想;認為另外一個強勢的未婚妻要瘋的機率很小,傷害可能也比較小。
「她當然不能瘋。」堤直一打著啞謎。
「從趙子慕的未婚妻變成你的未婚妻,她似乎很能隨遇而安。」高縱往關睢的方向看去,彷彿看到了一隻在花園裡翩飛的彩蝶。
「我找你來不是讓你看她。」堤真一用手握住他的下巴,硬是把他的臉轉回來。
「多看一眼也不行?」他對堤真一的佔有慾稍感訝異,沒料到他也有強烈的情緒。
「想被我把眼珠子挖掉嗎?」堤真一抄起一支筆,把筆尖對準他的石眼,冷冷的恫赫。
「我不看了。」高縱的臉刷成雪白,連忙把四散的思緒拉回來,不敢再看關睢。
「高縱,你滿足你的現狀嗎?」他把筆深插在桌面,意味深長的問著。
「你指的是服侍你?還是我的地位?」高縱為他突如其來的話疑心四起,隱隱覺得其中有詐。
「地位。」他淡漠的問,試探著高縱的心。
「我無地位,只是從小被訓練來當你的私人助理。」高縱用力搖頭,他知道他的地位是什麼,也知道那是一個永遠無法改變的枷鎖。
「你可以改變。」堤真一看出了他眼底的無奈,於是朝他伸出手。
「我還能變成什麼?」他苦笑著。
「能夠實際掌有企業運作權力的棟樑。」堤真一抬起雙眸注規著他。
「你剛才說的那句話表示什麼?」冷汗沁出他的皮膚,他覺得有種莫名的害怕。
「我要讓一切從零開始,重新打造另一個只屬於我的企業,不是家族給的。」他伸手拔出深插在桌上的筆,像是要將自己從泥沼裡拔起來。
「另一個?可是你是……」高縱遲疑了一下,大略聽懂他說的話,也同時感到費解。
「我是什麼?」他倒要問清他是什麼身份。
「你是愛新覺羅企業的繼承人。」
「你說對了,我是繼承人,因此我的天下就該由我掌控。」他撫摸著手上戴著的繼承者指環,這指環讓他感到沉重,也讓他感到無比的權勢力量。
高縱完全明白他想要做什麼,惶然的問著:「你掌有?那族內掌權的長老們呢?你的父親又被置於何地?」
「我的祖先皇太極,如何創建大清?」他回眸問,扔出一個奇怪的問題給他。
「皇太極他……」高縱的眼眸睜大,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與那個幾百年前處心積慮開創國家的男人,無一處不像。
堤真一直接替他說明:「他殺盡關內阻撓登基的漢人,破關入主中原。」當年的皇太極揮鞭拉弓,血戰無數沙場,施權謀、展暗技,無所不用其極的把他想要的天下納為囊中物。
「但……今非昔比,時代背景都不同。」高縱真的怕他言出必行,在這一個時空上演百年前的殺戮。
「人心到了下一個世紀也不會變。」時代不同又如何?只要有人活著,貪婪就不會消失,嗜權變利的心也不會消失。
「你要對付的那些人他們並不是你的敵人,他們是你的親人。」問題就是他要面對的不是什麼漢人。
堤真一相當不以為然的問:「漢武帝、宋太祖、唐太宗,他們是不是歷史歌頌的明君嗎?」
「他們是。」高縱垂著頭應道,搞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他們是否流芳百世?」他又問,經過了歲月和史筆如劍的考驗,這些人的功績和作為,還留在教科書上教導後代子孫。
「對,可是他們都是古人,再怎麼英明現在也成了歷史。」高縱煩躁的撫著額,不懂那些君王與他何干?
「你錯了,他們是我的借鏡!」堤真一仰首放聲長笑,幾近冷酷的聲音,將屋內春天的氣息都凝凍,形成異常寒冷的嚴冬。
「借鏡?」聰敏的高縱。這時竟然希望自己聽不懂他說的話,不要太瞭解這個男人。
「漢武帝殺遍匈奴,唐太宗殺兩位兄長,宋太祖又踏著多少人的屍首即位?」堤真一的眼神轉向他。血腥在空氣間瀰漫著,在他身上圍繞著。
「你想要做什麼?」高縱悚然而驚,被恐懼感緊緊壓迫著,他衝動的兩手緊捉著堤真一的手。
他舉手揮開,不容動搖的說:「老而不死謂之賊,我雖不能讓他們死,但我可以讓他們都從屬於我的企業集團裡消失,也讓愛新覺羅家族徹底消失,只有堤,只有我堤真一。」
「你想……把他們全都驅逐?」高縱忍不住顫抖,覺得一時之間時空錯亂,他的面前坐著一個從歷史中跳出來的人物--皇太極。
「理所當然的手段。」不除將他鎖縛的長者,他根本沒有自由呼吸的機會。
「真一,那是奪位,你不能趕走他們,他們年紀大了,沒有依附會無法生存。」他的血液全往上衝,寒意卻是滲進骨髓令他打顫。
「他們的死活與我無關。」他以獨斷的認知來解釋他的行徑,將一切合理化。
「他們都是和你有關係的親人。」高縱勸著。
「那又如何?我何必留下一群處處監控我、打算困死我一輩子的老人?」愛新覺羅家族本來就是個噬人的家族、飲血的世界,生長在人吃人的環境裡,看多了,他覺得這樣做再尋常不過。
「親情呢?」高縱再說,可是卻感到無心無力。
他更進一步的問:「他們可曾給過我這個假總裁?」那些人從小就把他推到空虛的高位加以隔絕,讓他一個人孤獨的看著世間的冷暖和種種險惡,在令人發抖的角落中慢慢長大成人。
「真一,你可知道整個愛新覺羅家族的勢力有多大?這根本辦不到。」高縱無言再挽回他的決定,只是覺得他想做的事太困難,只怕會功敗垂成。
「辦得到,只要找對人。」堤真一毫不憂心這一點,自信十足的看著他。
「找誰?」誰能幫他做這件事?
「你,你是最親近我和家族中心的人。」堤真一指著他,將沉重的責任推給他。
「我?」他從沒想到自己竟然是替堤真一打天下的馬前卒。
「長老們信任你,我父親視你如心腹,只是他們不知道你是我這邊的人,所以,我要你來幫我。」再沒有比高縱更適合的人選,可以親近核心叉疏離核心,可以讓整個團結的家族分崩離析。
「如果我幫你的事被那些人知道,我會死得很慘。」他沉靜的說著,料到失敗時他可能會有什麼下場。
「你不遵從我,就不怕我宰了你?」堤真一儒雅的笑著,聲音透著更可怕的威脅。
「不是,我當然不敢。」高縱立刻否認,深吸了一口氣面對他。
「你繼續在我和那些長老間當雙面間諜,別讓他們知道你早已不屬於他們。」他得逞的一笑。
「我的本分我會做好,只是你要怎麼行動?」高縱只知道他的目的,不知道他要有什麼行動。
「去替我把家族裡的企業實權都拿來,我不要只當一個掛名的假總裁,屬於我的,我要握在手裡。」他握著拳頭說,想要讓他空虛的手掌充實盈滿。
「你真的想要搶權?」
「有權即有錢,之後再奪勢會更容易。」金錢是所有行動的基點,是他的第一個方向,因為沒人會做賠錢的生意,而殺頭的買賣卻肯定有人做,他只要擁有金錢去引誘。
「這麼做長老一定會發現。」明眼人一眼就可看得出來,這一種大洞很難補。
「我正大光明的去請長老讓賢,拿我的身份壓他們,而你暗地裡用任何的方法去收攏、去離間,只要你我表裡做得好,就算他們發現也無所謂。」堤真一把想出的計畫告訴他,要他放心去做。
「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怕我的力量不夠。」雖然較安心了,可是他的把握還是只有一半。
「我還有另一個人會在另一個方向使力。」他從沒忘記那個可以幫助他的人。
「你還找了別人?」高縱不知在滿是長老們心腹的家族中,他有誰可以幫忙。
「有她的幫助,事情會完成得更快。」堤真一有把握的淡笑,幾乎迫不及待想看她大刀闊斧的做。
「那個人可靠嗎?」高縱只擔心這一點。
「她不會有二心。」相反的,她可能比高縱還要可靠忠誠。
「你怎麼能確定那個人會對你忠心?」他哪來的篤定?詭詐的人心他能夠看透?
「因為她也愛權愛勢。」知道一個人的喜好和人生的目標後,便容易掌握。
「這種人是可能會效忠。」聽他說得不無道理,高縱的警戒心放鬆下來。
「也是生意人的她不會拒絕我,而她也會比任何人都忠誠,她會盡力幫助我達成目標,近期之內,我會把她找來,或者她會自己找上我,所以你也得快點準備。」堤真一現在有滿滿的戰鬥心,很期待快要到來的時局。
高縱看著他那張急欲一展身手的臉孔後,嚴肅的問他。「真一,你真的知道你要做的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