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幫你做些什麼﹖」聶懷樓與聶少庭忙不迭地同聲詢問。
「有句話……因為我不曾說過﹐所以如果你們覺得怪異的話﹐請多多包涵﹐我想以後會念得順一點。」聶少商猶疑了許久﹐不自在的看著他們。
「什麼﹖」「爸、大哥﹐你們願意讓我重新歸隊嗎﹖」他清清濃濁的嗓子﹐真誠地說出。
「少商……」聶懷樓掩著臉淚如雨下﹐激動得無法言語。
聶少庭上前摟著聶少商的肩﹐「老弟﹐你不知道我們等你這句話等好多年了。」
「你才不知道這句話我練習了多久才有辦法完整說出來。」聶少商輕撞著他的腰笑道。
「真的很感謝你的天使﹐謝謝她將你帶回我們的身邊﹐我真不知該如何報答她。」
聶少庭感激萬分﹐他們父子三人團圓的一天﹐終於在那名天使般的女子引導下實現了。
「你們可以親自跟她說﹐想要報答她﹐以後機會多得是。」聶少商開朗地笑著﹐他有預感﹐這屋裡的每個人都會有機會的。
第七章
羽衣拉高了裙子﹐赤腳踩在公園軟軟的草皮上﹐享受著腳底與青草摩擦的感覺﹐呼吸著空氣裡清新的青草味。一旁的聶少商也脫去了西裝外套和鞋子﹐捲起褲管和她一起在樹蔭下踩草皮。
「你看起來很高興﹖」羽衣望著他臉上純淨放鬆的笑容﹐忍不住問道。打從離開那棟大樓後﹐他的心情就變得很好﹐甚至還帶她來公園﹐學其它人赤腳踏草皮﹐一同接觸大自然。「辦完了放在心中十多年的事後﹐整個人突然變得好輕鬆﹐當然會高興﹐而這一切都要謝謝你。」聶少商開心的摸著她的腰。
「我什麼都沒做呀﹗」陽光透過葉片間的縫隙灑在他俊逸的臉龐上﹐羽衣更是不解他的開心和自己有何關聯﹐她只是去那棟大樓睡了一覺而已﹐這樣就能使他高興﹖「只要你在我身邊﹐你就已經為我做很多了。」聶少商將她的長髮撥至身後﹐低下頭在大庭廣眾下親密地吻著她。
四周已有人在叫好鼓掌﹐羽衣羞赧地推著他﹐「少商﹐別人都在看……」「讓他們看吧﹗」聶少商沉醉在她的紅唇裡﹐管不了其它人也在欣賞﹐他不在意地托著她的後腦﹐更加深了他的吻。
「你可能不介意﹐但我沒你這麼開放。」被吻得迷迷茫茫﹐想繼續又礙於所處的場地﹐羽衣不好意思的躲開他的唇﹐兩手捂著自己的嘴巴。
「好吧﹐讓你分期付款﹐剩下的回家再還給我。」他意猶未盡的盯著她礙事的小手。
羽衣適時抓住他的情緒﹐指著公園裡高聳的大樹要求﹐「你今天心情這麼好﹐那我可以試試爬樹嗎﹖」「不行。」聶少商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絕。她在家爬不夠﹐到了外頭還想玩這招﹖不行﹐為了她降落時可能會出現的場景嚇著其它人﹐他心情再好也不能答應。
「小氣﹐我等回家後再去爬屋頂。」羽衣皺著小臉低聲抱怨。難得她能到外頭來試試這新玩意﹐看來自己還是只能回家爬屋頂了。
聶少商勾起她的下顎﹐「你說什麼﹖」「沒有……哇﹗」羽衣無辜地舉高手退出他的懷抱﹐一轉身就被一群突然飛來的白鴿嚇得大叫。
「別怕﹐它們不會傷害你的。」聶少商趕忙對她說明﹐這才止住了她的驚嚇。
「這是什麼鳥﹖」看著停滿她兩手的潔白鳥兒﹐她好奇地問。
「鴿子﹐它們性情很溫和﹐不怕生的。」他解釋道﹐伸手趕走一隻正想降落在她頭上的鴿子。
「它們為什麼只停在我身上﹖」看來看去﹐她兩手、兩肩停滿了鳥兒﹐而他身上卻連一隻也沒有。
「不知道﹐我也覺得奇怪。」聶少商偏頭凝思﹐這些鳥不停在公園裡其它人的身上﹐偏偏只挑中羽衣一個﹐真是詭異。
「少商﹐我是鳥類嗎﹖」烏兒在她兩肩穿梭著﹐不時還會停在她的耳畔﹐她不禁迷惑了。
「你當然不是﹐怎麼會這麼想了﹖」好端端的﹐她怎麼會提出如此古怪的問題﹖「它們好像把我當成同類了﹐你聽﹐它們在對我說話。」羽衣閉著眼仔細傾聽耳邊的鳥語。
聶少商建緊了眉峰﹐「鴿子不會說話。」他覺得有必要向她解釋真實的動物並不似她在電視上看見的卡通人物﹐個個都會說人話。
「它們會﹐我聽見了。」羽衣緩緩漾出芙蓉般的笑意。
「它們對你說了些什麼﹖」聶少商眼波流連在她臉上﹐忍不住也感染到她孩子氣的情緒。
「說得太快了﹐我聽不太懂。」羽衣睜開眼似真似假的回答。
「羽衣﹐鴿子不會說人話﹐而你有翅膀不代表你就是鳥類﹐明白嗎﹖」她還真的相信鴿子會對她說話﹖聶少商揮手趕走她身上的鴿子﹐以嚴肅的表情對她說。
振翅朝上飛去的鴿子遺留了一片羽毛在她手中﹐那羽毛與她的是如此相似﹐她不禁仰首看它們的去向。「你想過鴿子為什麼要往天上飛嗎﹖」「也許是因為天空是它們的領域﹐就像人類站在地表的道理一樣。」鳥兒天上飛、魚兒水中游是基本知識﹐他從沒想到要去思考這類的問題。
「那如果是既像鳥類又似人類的生物呢﹖他們的領域又是在哪裡﹖」羽衣茫然的問﹐手中緊握著那片羽毛。
「羽衣﹐你在想天堂的事嗎﹖」他攤開她的掌心﹐寬厚的手掌覆住她的。
「我說過不會離開你的。」她將視線調了回來﹐對著他憂慮的眼堅定的說。
一隻鴿子忽然停在他們交握的手掌上﹐接著沿羽衣的手臂一步步地往上走﹐最後停在她的耳邊說著鳥語。
「它們又回來對我說話了。」羽衣聽了一會兒﹐笑著將它揮開﹐才趕走一隻﹐便有另外一隻接力般地來到她耳畔說話。
「我們回家吧﹐小莫不是說過研究所派人出來找你嗎﹖你在外頭逗留太久不好。」
聶少商對這種奇怪的情形感到有些緊張﹐怕這些鴿子專門找她是另有原因﹐於是走回樹下抬起他們的鞋﹐想讓她趕快回家。
「好……」羽衣揮走肩頭上的鳥兒﹐當她目送它飛去時﹐如遭雷擊地怔愣在原地。
「羽衣﹖」他提著鞋看著她發呆的模樣。
「那棟建築物是什麼﹖」羽衣目光一瞬也不瞬地望著遠處的建築物。
聶少商循著她的目光看去﹐「喔﹐那是教堂。」「教堂……」她低喃﹐聲音像是悠遠的回聲。
「怎麼了﹖」她的腦袋一陣轟然﹐耳邊像是有千軍萬馬嘶喊著﹐一種劇烈的情緒猛然湧上﹐直直衝撞心岸﹐她掩住雙耳﹐勉強地回道﹕「沒事。」「穿鞋了﹐我們回家。」
聶少商將鞋放在她的腳旁。
「好﹐回家……」她無意識地彎下身子穿鞋﹐任他牽握著離開公園﹐心神卻像她的雙眼﹐無法離開那座教堂。
※※※即使是回到了家﹐羽衣仍沒法將那座教堂所帶給她的震撼忘懷。
夜裡﹐聶少商被一種奇怪的聲響吵醒﹐睜開眼卻發覺身旁空蕩蕩﹐沒有羽衣的身影。
他按著床起身﹐手掌觸及羽衣睡過的地方﹐冰冰涼涼的﹐顯然她早就離開他的身旁。
他循著一種類似翻拍物品的響聲來到客廳﹐發現羽衣站在客廳中央﹐正在揮動她的翅膀。
「羽衣﹐你不睡覺在做什麼﹖」聶少商繞過她拍舞的雙翅﹐站定在她的面前。
「我想動動我的翅膀。」她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來沉思。
「在三更半夜﹖」習慣早睡的她突然在半夜起床的原因只是為了動動她的翅膀﹖聶少商感到懷疑。
「我睡不著。」羽衣閉著眼說道﹐身後的翅膀一振一振地抖動著﹐激起陣陣涼風。
「睡不著做做『運動』也好﹐你將翅膀放在身體裡太久了。傷口好了嗎﹖」他看著她開開閃閃的動作﹐涼風拂過他凌亂的髮絲﹐使他精神好了許多﹐不再想睡。
「都好了。」她揚高一邊的翅膀給他看﹐又拍了幾下證實。
「羽衣﹐你試飛過﹖」干少商觀察過四周的地板﹐上面散落著數根羽毛﹐桌上、天花板上的吊燈也有。
羽衣點頭﹐「不知道﹐翅膀就是想出來。」好奇怪﹐翅膀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不再能任她左右﹐不許再被禁銅地渴望振翅飛翔。
「為什麼要練習飛行﹖」聶少商抬起她的臉問。她像是畏縮了一下﹐然後又將臉貼在他的手心上。
「還記得小莫來找過我嗎﹖他曾要我們離開這裡﹐或是我一個人走。」不知怎麼的﹐今晚有某些話她記得特別清晰。
「那個小朋友是要你提高警覺﹐怕研究所派人來找你。」他沒忘記那個小朋友除了帶話來之外﹐還讓他吃了一晚的醋。
「我想……小莫真正想說的應該是要我別連累你。」原來她是在擔心這個啊﹗聶少商笑著將她摟入懷裡﹐「你不會連累我﹐如果你怕他們找到你的話﹐我們可以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