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出一副誠懇的模樣。
「第一﹐你到底是什麼人﹖」又三兩下就被他給打敗了﹐藺析氣抖著眉指著這個來 歷一直不明的怪男人。
衛非摸摸鼻子﹐「噢﹐我是寧王的長子。」現在想想﹐他好像一直忘了告訴他們這 件事。
「寧王﹖」藺析扯著他的衣襟大叫﹐「掌管內務府的那個寧王﹗」他們這些年來一 直被由內務府派出的六扇門追得半死﹐而他們死對頭的老大居然是他的親爹﹖蓋聶張亮 了眼打量著他﹐「你是皇族的子孫﹖」怪不得他老覺得衛非不像江湖中人也不像尋常百 姓﹐原來是有皇室血統的。
「這麼說﹐你是個……小王爺﹖」樂毅愣掉了下巴﹐他們這票欽命要犯躲官兵都來 不及了﹐而他這個頭頭作凱的﹐卻是個比官還高級的皇親國威。
「難怪他不肯殺皇帝﹐那個皇帝老頭是他爺爺……」
朝歌覺得有點頭暈目眩﹐也總算知道他不肯聽左容容命令去行刺的原因了。
「這只是我的一個身份﹐我還有另一個身份。」衛非在他們尚未消化這個消息時﹐ 笑嘻嘻地告訴他們還有內幕。
「你還是什麼人﹖」做好心理準備的藺橋等著聽他還有什麼壞消息。
衛非沒說什麼﹐只朝他們伸出兩掌﹐讓他們看他的掌心。
「沒有掌紋﹖」圍在地面前的四個男人一齊怪聲叫著﹐八顆眼珠子死死定在他那雙 空白一片的手掌上。
「天人皆如此。」衛非收回雙掌﹐平談自若地笑著解釋﹕「天人是指……神﹖」商 析抖著聲音問﹐腳跟不聽話地一步步往後退。
「沒錯。」衛非爽快地點點頭﹐看他們四個人動作整齊畫一地退至牆邊﹐啞然無語 地盯著他猛瞧。
「這個叫我們去殺人放火的傢伙是神﹖」蓋聶怎麼也無法相信﹐他們在神的指使下 做了那麼多壞事﹖雖然說那些人也的確是該死﹐但神不是該普渡眾生的嗎﹖怎麼卻反過 來教他們鏟好除惡﹖「喂﹐有誰去阻止一下那個迷信的傢伙﹖」藺析無力地撫著額﹐一 手指向正把衛非當成神仙來拜的朝歌。
「朝歌﹐別拜了。」樂毅拖著雙手合十朝衛非虔誠膜拜的朝歌﹐怕迷信的他往後會 更加走如火魔。
「第二﹐在容容又是誰﹖」蓋聶轉而問起另一個謎樣的人物。
「左容容與我相同﹐她也是天人轉世。」衛非大大方方地再跟他們吐實。
「以你們兩個人的心腸﹐你們怎麼可能會是神﹖」蓋聶更加不能接受了﹐他們這兩 個環到骨子裡去的男女﹐怎麼都是神仙﹖該不會上頭的神仙都是這個樣吧﹖「我們也不 願是。」衛非無辜地聳著肩﹐爽朗的笑容變得很無奈。
「搞了半天﹐原來是神。」藺析得到了答案後﹐不知怎麼的﹐不但沒有興奮的感覺 ﹐反而覺得心底蒙上了層層隱憂。
「這下總算可以解釋他們兩個為什麼可以隨手算出天機了。」樂毅很能安慰自己﹐ 打不過神自是理所當然﹐他對自己的功夫總算又有了點自信心。
蓋聶滿心的不平﹐「你當你的神仙就好了﹐當年為什麼要找我們四個人陪你混在一 塊兒﹖」他們四個人的名聲會那麼壞﹐都是他這個神害的。
「我找你們﹐因為你們是我將來會用上的幫手。」左容容有七兆可以滅世﹐而他卻 什麼都沒有﹐他不替自己找一些幫手來怎麼行﹖「那左容容找上我們當刺客又是為了什 麼﹖」藺析緊接著問。衛非找他們就算了﹐那個左容容幹嘛沒事也要來湊一腳﹖衛非有 點抱歉地望著他們﹐「左容容原本沒打算找你們﹐可是為了接近我﹐她只好把你們給拖 進來﹐叫你們當刺客﹐只是她用來打發時間玩玩的。不過她也是很有誠意地花過一番心 思設計過﹐才讓你們一個一個去當刺客。」
「又是你害的﹗」四個相同的憤吼直直轟在衛非的耳際。
「冷靜點……我說重點好了﹐我和她來人世是為了兩個使命﹐」衛非陪笑地攤著兩 手﹐趕快在他們四個都發火時招出最重要的謎團。
「哪一類的使命﹖」迷信無比的朝歌拉長耳朵﹐很專心地問眼前的神仙。
「救世和滅世。」衛非仰天長歎了一口氣﹐徐徐說出他已經背負了二十六年的使命 。
蓋聶皺著眉﹐「我聽不懂﹐說清楚些。」好端端的﹐怎麼又蹦出個救世和滅世這種 玩意﹖「朝歌﹐你要拜也等他說完再拜﹗」樂毅邊吼邊把又開始對衛非膜拜的朝歌拎到 一旁去。他們都還不知道這個神是善是惡﹐他還拜得那麼起勁﹖「誰要救世而誰又要滅 世﹖」藺析冷靜地看著衛非的眼牌﹐心中的隱憂漸漸擴大。
衛非垂下眼瞼﹐「十年前﹐我選擇了救世﹐而十年後﹐她選擇了滅世。」十年前在 去見左容容時﹐他細經考量後就先選了救世這一途﹐而考慮了十年的左容容﹐選擇的路 卻與他恰恰相反。
「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沒理由和左容容湊在一塊兒。」藺析不解地搖首。兩個使命 不同的人成天形影不離的﹐是他忘了什麼使命﹐還是他壓根就沒把左容容當成對手﹖「 當然有理由。我們得決一生死。」不相見﹐他怎能確定左容容選擇了哪一方﹖不在一起 ﹐他怎能留下一些回憶﹖在分出勝負的時刻來到之前﹐他有權利知道什麼是愛﹐什麼又 是眷戀。
「你們不都是神﹖為何要互相殘殺﹖」蓋聶略微明白這些日子來衛非的行徑了﹐卻 不明白神與神之間為何要如此對待對方。
「一山不容二虎﹐一世不容二神﹐世人只能取我們兩者其一﹐我與她之間﹐有她就 不能有我。」衛非仰起了臉龐看向他們﹐語氣淡淡地不露一絲情緒。
「左容容滅世的目的是什麼﹖」樂毅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左容容滅了世會有什麼好 處。
「她要創造一個和平的新世。」衛非低聲淺笑﹐「縱觀天下之勢﹐合久必分﹐分久 必會﹐她要創造另一個新世前﹐就要先消滅這個現世。」他深知左容容想救世人的心﹐ 卻無法苟同她的做法﹐更無法任她插手他們不該插手的世事。
樂毅刷白了臉﹐「她要毀了這個時代﹖」那個溫婉的小美人﹐志向居然這麼駭人﹖ 「她還有機會重新選擇。她若要為明﹐此世即不會被滅﹔她若要為暗﹐那麼一切皆要回 歸太古渾飩﹐重新開始。」衛非現在只希望已打算捨神成魔的左容容能打消意願。
「什麼又是明和暗﹖」藺析敏感地問。剛才說了個救世和滅世﹐現在又來了個明和 暗﹐這指的又是什麼﹖「這一點﹐必須由你們自己去參透﹐這是你們的使命。」衛非不 再解答了﹐笑意可掬地反將責任分送給他們。
蓋聶盯著他刺眼的笑﹐「我們這些凡人也有使命﹖」
他們又不是神﹐為什麼又將他們拖下水﹖「我說過你們是我的幫手﹐這世倘若被她 滅了﹐你們也要負責。」衛非嚴肅地說﹐話裡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你呢﹖你這個神不去阻止左容容滅世﹖」蓋聶心不甘情不願地扯著衛非的衣領。 又把責任推給他們﹗他這個神難道什麼都不必做﹖「我已經在做了。」衛非拉開他的手 ﹐神情疲憊不已。
「你殺得了她嗎﹖」藺析沉吟了一會兒﹐挑眉問他。
衛非沉默了一會兒才答﹐「以我的能力﹐可以。」要殺她﹐他隨時隨地都能辦到﹐ 但是他的心﹐卻有千萬個不願。
「把手給我。」商析看了衛非的表情後沒好氣地撇撇嘴﹐一把拉起他的手﹐不經意 地在他手腕內側瞄到一個小字﹐但他沒把那個字放在心底。
衛非看藺析自袖裡取出一個小瓶﹐拿了根銀針在他的指上刺了一下﹐將流出的血小 心地盛在瓶裡﹐再收回袖裡收好。
「想幫我做解藥﹖」藺析怕他還未殺了左容容就先被她毒死了﹖藺析白他一眼﹐「 這次要服的解藥是最後一次﹐再也不必顧慮服了解藥之後又會產生什麼新毒﹐給我一點 時間﹐我能揀出解藥。」要是這個笨蛋對左容容下不了手﹐左容容還是會毒死他。就算 再怎麼見死不救﹐他也不能不管這個要救世的神的命。
「有勞你了。這個你收著。」衛非拱手笑笑﹐從懷裡掏出一本書塞在他的手裡。
「這是什麼﹖」藺析莫名其妙地看著手裡的書。
「這是你們的責任﹐你帶回家慢慢參詳。」衛非拍拍他的肩﹐起身走至門前。
其它四個人動作一致地擋在門前將衛非攔下。
「你上哪﹖」蓋聶冷聲問﹐兩眼直盯著他炯炯晶亮的眼眸。
衛非咧嘴而笑﹐「下棋。」
「又下棋﹖」四個男人異口同心地怪叫。他不去救世反而又去找左容容下棋﹖「我 也該去盡一盡我的本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