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刺痛令若笑低下頭來,發現封貞觀正扳開她血流未止的掌心,小心翼翼的為她 止血上藥。但就在他抹去她掌心所有的血絲時,一道筆直劃過她掌心的陳年刀傷,清清 楚楚地在她的掌心中浮現。
他的眼眸動了動。
已經上好藥的若笑,弄不清他為什麼直盯著她的掌心,並且緊握住她的手不放。
「封貞——」她的聲音消失在他的吻裡,帶著不曾有過的炙熱焚燒著她。
她不明白他縱放的狂情是為了什麼,但他奔騰的熱血、激切的纏吻,讓朦朧中的她 嘗到了他不曾給過她的溫柔,那些他一直吝於給她的,此刻他全然傾放,直吻進最深處 ,像是要穿透她的靈魂。
若笑在暈眩中推開他,喘息地看著他黑黝的眼眸。
她試揉地問:「你……心動了?」
封貞觀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像要把她深印進他的腦海裡,但在 他的耳裡她的問話儘是盤旋不去。
即使他沒有響應,喜悅和歡欣還是緩緩地滲入若笑的心房,讓她雪似的臉蛋,如牡 丹似地泛紅。
她朝他綻出瑰艷的笑,篤下地告訴他,「你為我而心動。」
封貞觀沒有否認,因為這一次,他不知該怎麼再向他的心否認。
——————日光如水地棲落在若笑的臉龐上,刺目的陽光讓她不得不醒過來。
風雪已停,清晨的陽光又來到人間。忙了一晚,累極了的若笑,窩在小木屋內的床 上不肯起床。她半瞇著眼眸,看著那透過窗欞照得她睜不開眼的陽光,覺得天氣還是冷 得讓她連動也不想動。
她邊打哆嗦邊抱怨,「那顆太陽一定是假的……」
一點也不暖和,虧它還那麼大那麼亮。
封貞觀過於靠近的臉龐,讓一轉過頭來想伸伸懶腰的若笑陡地停止了動作。被他嚇 得一愣一愣的。
「你……」她驚撫著胸口,「你一定要這樣嚇人嗎?」七早八早就靠得那麼近,他 是想嚇人啊?整整一夜都沒睡的封貞觀,就近坐在她的床畔看了她一晚的睡容,許多他 一直想不清理不透的的事,在清晨的陽光將她照醒的片刻,許多他不願承認的、不知該 如何做的、困惑難解的事,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般地在他的腦中豁然開朗。
沒有煎熬、沒有苦抑、沒有後悔,他再也不需苦苦的壓抑著自己,或是將自己的心 驅趕至角落裡騙自己看不到,那些一直擱淺在他心頭上的東西,此刻都顯明瞭起來,彷 佛掙脫了束縛般地自由。
若笑小心的看著他的怪模怪樣,悄悄地在床上坐起,還未去拿件衣裳來御寒時,封 貞觀已將一件保暖的衣裳為她披上,並且順手攏了攏她散亂的長髮。
怪事,怎麼她一覺醒來,這個小氣鬼就變了樣?
若笑愈看他的舉動愈覺得不對勁。從前她要是睡晚了些,他會不客氣地將她從被窩 裡拎起來趕路,不管她是著涼還是挨餓受凍,他封老兄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對她根本就 不聞不問……今兒個她是走了什麼運?怎麼封老兄會這麼慇勤地招呼她?她默默無語地 喝著他遞來的熱茶,看他合握著十指,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他淡淡地啟口,「我想了一夜。」
「想什麼?」她邊喝邊問,看他用那種像是不曾看過她的陌生眼神望著她,讓她的 心頭忐忐忑忑的,總有股說不上來的古怪。
「我想了很久,我發現,我還有根多事沒有對你做。」之前他極力地對她忍著,但 他現在再也無法忍耐、而且他也認為自己沒有必要再繼續忍下去。
若笑一頭霧水,「啊?」
「也是該清一清你我之間的債務問題了。」她對他做過太多事了,現在想來,若是 要一條條的來數,還真的有點數不清,他該從哪件事先來下手好呢?
若笑理直氣壯地揚高了下巴,「我哪有欠了你什麼?」
「記不記得我曾警告過你不要惹我?」他輕描淡寫地問,眼睛間寫滿了復仇的笑意 。
「你……」若笑因他那可怕的笑意猛地打了個大大的寒顫,「你想做什麼?」
他扳扳雙手,「加倍奉還。」只要是她做過的事,他沒有一條不牢刻地記在心裡, 他就是等著要一次來向她討回。
「等等,我做了什麼讓你有仇報仇的事?」若笑忙不迭地舉起手,一邊拚命往床裡 頭縮。
他寒眸細瞇,「那九天九夜間,你曾對我做過什麼?」解決了三大護法後;。他現 在有充裕的時間來找她算讓他怎麼也無法忍下的那件事。
「你……」她怕怕地嚥了嚥口水,「你連那種事都算?」要命,那件事他還真的記 恨在心。
她試著對他陪著討好的笑臉,「事情都已經過了那麼久了,你就把它給忘了,當作 什麼都沒發生好不好?」
「誰要是欠過我,我一刻也忘不了。」封貞觀卻朝她搖搖首,雙目裡充滿了期待。
「你……什麼時候才能夠忘?」她不著痕跡地往床邊移動,想在他付諸行動前先行 逃跑。
封貞觀伸手攔住她的去路,「下輩子。」
「小氣鬼!」若笑的火氣大清早就被他給點燃,「難怪段凌波會被你追殺了十年! 」
「你的時間會比凌波更久。」他徐徐地向她保證,甩甩兩手,將她的被單扯掉,整 個人欺向她。
「等……等一下,我向你賠不是行不行?」若笑慌慌張張地止住他的胸口,使勁地 想把他給推下床。
他沒商量餘地的向她搖頭,「不行。」想要賠罪太晚了,她早該知道她不該來沾惹 他,向她警告過了,她也不聽,既是如此,他怎能放過她?
「我求你行嗎?」急如鍋上蟻的苦笑,什麼自尊和顏面都不顧了,真的很怕他會拿 她曾對他做過的事,也來對她做上一回。
「也不行。」封貞觀沉鬱的眼眸緊鎖住她的唇,陣陣熱氣吹拂在她的唇邊。
大事不好了!封老兄這回看來好像是很認真的,這下該怎麼辦?
「段凌波!」急中生智的若笑突地伸出一指指向門口,並朝那邊大叫。
「凌波?」一聽到仇家的名字,封貞觀馬上回過頭去。
若笑趁著他回頭的剎那,一手捉緊身上的衣裳,一手打開床邊的小窗子躍了出去, 一落地就不管方向地趕快落跑。
踩著冰冰涼涼的細雪,若笑赤著雙足,不敢回頭地直往前跑。在她自認為已經跑得 夠遠可以停下來稍做休息時,一抹人影定定的立在她的面前,遮去了她臉上所有的光影 。
她怯怯地抬起頭來,發覺封貞觀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額間的青筋隱隱地跳動著。
「你……」封貞觀勾抬起她小巧的下頷,「騙我?」敢騙他?還敢騙了就跑?
「哇!你不要過來!」從沒受過這麼可怕驚嚇的若笑,在他一碰到她時嚇得連連大 退了好幾步。
因為她躲避他碰觸的舉措,令封貞觀的俊容更顯得森然。
若笑在他變得面無表情一把拎起她時,給於發現她好像又不小心踩到他的忌諱了。
「我……我可以問一下你又想怎麼加倍奉還?」該不會……全天底下的人都能騙, 就只有這個小氣鬼不能騙吧?
「這樣。」封貞觀一手樓緊她的腰肢,帶著這個愛騙又愛跑的女人,以高強的輕功 疾速在雪地裡飛奔,讓她愛跑就跑個痛快。
「救命啊!」掛在他手臂上的若笑,被他疾馳如風、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輕功嚇 得面無血色,陣陣呼救的聲音迴響在雪地裡。
那一刻,封貞觀不想停下來。
那雙小手緊緊地環抱住他。把他當成她唯一盡力擁抱的男人,而不是她曾見過、對 他們笑過的任何一個男人。
他想要當她的唯一,不管她之前經歷過幾個男人,也不管曾有多少人享受過她的軟 玉溫香.現在的他,什麼都無法想.他願不顧她的過去只要她的未來。她的過去他來不 及參與,但她的未來裡絕不能沒有他,因為他知道他的未來裡不能沒有她的存在。被人 掛著跑的若笑,在封貞觀終於停下來時,小臉上掛著兩行貨真價實的清淚,早就被他那 種迅疾如雷的飛奔法給嚇得無法反應,抽抽噎噎地伏在他的胸前啜泣。
「你……」她以還在發抖的小手捶打著他,「你是壞人……」
封貞觀不痛不癢地向她更正,「我是十惡不赦的壞男人。」
「你欺負我……」長這麼大,她從沒被人逼出眼淚過,而這個逼出她眼淚的男人, 把她的七魂六魄都差點嚇得找不回來。
「我還沒真正開始欺負。」這才只是開場戲而已,他根本就還沒真的對她下手。
她含著淚抬起頭,「還……還有真正的?」不會吧?他到底還想怎麼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