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冰冷的利刃忽地擱在她的頸間,令她征了征,停止了手邊的動作。
「我不管你是誰,不過你要找的對象一定不是我,你找錯人了。」無法回頭的若笑 瞬間收拾起散漫的心情,渾身緊張地問著身後那名莫名其妙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的人。
他輕轉著刀刃,繞至她的面前,用力緊壓向她的頸間,「封貞觀在哪?」
若笑的兩眼穿過他的肩頭,「在你後面。」伏虎緊張地回過身來,就在那時若笑已 一掌震開他,縱身躍至遠處。
「你騙我?」在雪地裡找不到半絲人影的伏虎,怒亮著白牙瞪著這個騙人功力一流 的女人。若笑拍拍身上的殘雪,「騙你又怎麼樣?」不騙人的話,她等死啊?那個封貞 觀才不會理會她的性命遭人威脅,要是想等他來救,她還不如自己救自己比較快。
「敢騙我?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伏虎昂高了下顎,趾高氣昂的問著這個不識 大人物的女人。
「你是聾子啊?剛才我不就說過我不管你是誰了嗎?」若笑反是冷瞇著眼,一臉的 嫌惡,「丑成這副德行,本姑娘一點也沒興趣知道你是誰。」
「嘴惡的女人……」原就生得不怎麼樣的伏虎,被她一激,氣極地直挺著刀朝她前 進。她卻抬起一手要地緩一緩腳步,「醜男人,你還沒聽到龍吟的聲音嗎?」那種像是 警報似的聲音,都已經那麼近了,這個男人還不快點逃命?
「什麼龍吟聲?」伏虎只覺得有種奇怪的聲音迴繞在空氣間,倒是聽不出那到底是 什麼動物發出的叫聲。
「你要找的封貞觀,就在你後面。」她一手指向他的身後,要他回頭看看那個殺人 不眨眼的封貞觀。
「我不會再受騙!」被騙過一次的伏虎,不肯再輕易相信她。
破雪而出的劍氣迅雷不及掩耳地直衝向伏虎,驟感不對的伏虎在凌厲的劍氣抵達之 前連忙跳過身,赫然發現這個女人這次真的沒騙他,那個滿眼殺意的封貞觀正舉著一柄 長劍,踩著細雪朝他無聲無息地走來。
「好極了,我要找的第二顆人頭沒想到自動送上門來了。」封貞觀的嘴邊噙著一抹 森笑,滿意地看著這個終於追上他的伏虎。
伏虎對他的行徑十分不以為然,「封貞觀,你就只會當個在背後偷襲的小人?」
他不介意地聳聳肩,「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君子。」
「我要你血債血償!」伏虎隨即躍至他的面前,舉刀劈向他的面門。
封貞觀舉劍格擋住他的刀勢,陰險地朝他訕笑,「是降龍自個兒不中用,你要我償 你些什麼?」
「把飛龍玉交出來!」伏虎一手與他刀劍相交出來!」伏虎一手與他刀劍相交,另 一手也沒閒著,虎虎生風的拳掌直探向他胸前的飛龍玉。封貞觀也左右開弓地有招拆招 ,「那要看你有沒有本領。」
伏虎在專注地應戰之際,徒地自那柄長刀中抽出刀中刀,帶著細煉的刀身,飛快地 直射向在一旁觀戰的若笑。
封貞觀見狀連忙將手中的龍吟劍擲向若笑,及時擋下飛向她的煉刀,並且分心地朝 她喊,「拿去護已!」
若笑趕緊拾起落在腳邊的龍吟劍,但那沉重的劍身她幾乎提不起來。
每當伏虎舉刀砍向封貞觀時,那繫著長煉的另一柄刀,也同時地攻擊著若笑,左右 閃避的若笑,好幾次都險險地避過追命的長刀,努力地想舉起龍吟劍抵擋,封貞觀看她 處於劣勢,拔地一起,追隨著要索她性命的長刀先去救她。
伏虎緊跟在他的身後,但封貞觀卻在空中陡地回過身來,運起丹田內十足的內勁, 一掌直取伏虎的天靈但伏虎偏身一閃,將若等捉來身前,要她來承受封貞觀的那一掌。
止不住掌勢的封貞觀,在掌心觸及若笑的額頂之前,硬生生地將七成的掌勁震回自 己的身體裡,令受不了帶著毀滅性、而又渾厚掌勁的身子猛地一震一縷鮮血自他的口中 迸射而出。
血絲滴落在若笑的臉頰上,讓她震驚得無以復加。
他怎能那樣地收回掌勁?那已傾力而出的掌勁就像是猛虎出押,只能進不能收,若 是硬要將它收回體內,出掌者不經脈盡碎也要五內俱傷!
若笑痛心地大叫,「封貞觀!」
伏虎趁勢放開若笑,刀刀細密如雨地劈砍向身受重創的封貞觀,而封貞觀也勉力用 三成的掌勁,一掌一掌地接下他所砍來的每一刀。
一縷青森透綠的光芒霎時穿透了伏虎的肩頭,凌利無比的龍吟劍直插在他的身上, 他停下刀勢,不可思議地回過頭來,怔怔地看著滿眼憤恨的若笑。
掌握時機的封貞觀捉起伏虎的手,藉著他自己的手,將刀身抹上他的頸間。
伏虎的身子在若笑抽出龍吟劍時,重重地向前頹倒、而封貞觀也不堪負荷地倒在一 旁喘息。若笑提著龍吟劍忙不迭地撲至他的面前,看他似是極大地忍著痛,一手緊扯住 她的衣衫。
「你……」他雙目炯亮地著向她,拼盡力氣地將她拉近自己。
「你怎麼樣?」若笑心痛又失措地扶起他的臉龐,「你想說什麼?」
他急急喘著氣,「走……」
「什麼?」她聽不清,俯身在他的唇間想仔細聽清他到底在說什麼。
「慈威很快就會到了,你快走……」慈威向來都是和伏虎形影相隨的,伏虎已經到 了,那代表慈威隨後也將殺至,而被自己的掌勁深深受創的他。絕對無力在這個情況下 保她萬全。
若笑當下心亂如麻,「你呢?你怎麼辦?」她走?
就她一個人走?
「同歸於盡。」封貞觀決心留下來為她斷後路,讓她一人逃出生天。
他要丟下她?他又要丟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相隔了十年,她好不容易才又見到他 ,而他,又要與她分別?
若笑的眼中泛著不肯脫眶的淚,直向他搖著頭,他卻伸手抹去她臉上的血污,讓她 美麗的小臉又一如往昔般地白哲無暇,眸光裡帶著她從不曾看過的憐惜。
恍惚中,不曾流過真淚的若笑,眼眶隱隱刺痛,為他流下燙熱而真實的淚水。她怔 怔地撫著臉。愣然地看著掌中晶澈的淚水在風雪中凝結成冰,而後被風吹散不留痕跡。
他將她的手心緊緊一握,而後放開來,「聽話,快走。」
若笑感覺藏在她體內深處的炙烈激情此時全都爆開了來,像要與親人分別的感覺將 她整個人掏空,就像是被掏掉了心那樣地疼痛。
「不要想就這樣撇下我,我不許你死!」她用力抹去頰上的淚。在他的耳邊直直地 喊著。
「走!」封貞觀朝她吼了回去,兩手撐起身子,想要站起來。
若笑掘著性子,「我偏不走。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封貞觀揮開她朝他伸來扶持的雙手,身子又重重地跌至雪地裡,並自口中嘔出一口 又一口的鮮血。
「老天……」她怔大了眸子,一手掩著唇,「你究竟是傷得多重?」
他重重推開她,「走!」
被他推坐至雪地裡的若笑,瞪看著他驅逐她的眼神,驀地兩手將地上的冰雪捉得死 緊,讓寒意將她徹底凍醒,一股新生的力量,源源不絕地湧入她的體內,她緊咬著唇瓣 ,直咬出血絲來。不理會封貞觀的反對,若笑一把拉起他,吃力地將他整個人拉至她的 背上。奮力將他屢屢下滑的身子往她肩頭上拉緊背負而起,而後使勁地讓搖搖晃晃的自 己在雪地裡站起來。
「凝若笑……」伏在她身後的封貞觀想撥開她緊緊握住的雙手,她卻像具鎖銬般, 緊捉著他不放。
她一步一步地在雪裡踩出深深的腳印,邊走邊對自己說著,「不會的,我絕不會讓 你死……」
「你……」封貞觀看她小小的身子在雪地裡跌了又跌、倒了又倒,卻始終不肯棄他 而去,任汗水紛紛滑下她的額際,辛苦地拖背著他一路向前走。
「我不要離開你,更不會讓你自私的離我而去。」
她堅定得像誓言的話語傳進他逐漸聽不清的耳裡,「我要你欠我,我要你欠得我一 輩子都還不清!」
第五章
拖著封貞觀在風雪裡走了一晚,若笑終於在一座小城的城外找到了一處破廟。小心 地安頓好封貞觀後,她又拖著疲累的身子,在夜半時分敲著城門,直闖進城內的一處醫 坊,將在被窩裡睡得舒舒服服的大夫給挖起來,拉著他趕回破廟內為封貞觀看診。」
若笑在大夫為封貞觀看完診後,又隨著大夫回城捉藥,奔波了一夜,她絲毫不肯讓 B已休息,在廟裡找來了一隻小火爐,蹲在爐邊謹慎地熬著楊藥,只因為那個陷入昏迷 狀態的封貞觀早已嚇壞了她。
兩天下來,她將一碗又一碗熬好的湯藥,努力灌進緊閉著眼的封貞觀嘴裡,就期盼 著他能再睜開雙眼看她一眼,讓她知道,她不會就這樣被他狠心的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