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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綠痕

  「你……」若笑看他將湯碗擱在床畔的小桌上後,二話不說就開始拉扯起她的衣衫  ,「你做什麼?」

  「你凍得像條死魚。」他扯掉她被冰雪濕透的外衫,再用溫暖厚重的絲被將她層層  包裹起來。

  她寒目似冰地瞪著他,伸指指向他的鼻尖,「我會被凍成這樣也是你造成的!」都  是他,都是他這個冷血沒良心的小氣鬼,在這種惡劣的天候裡將她拋出門外挨冷受凍!

  他將碗端湊至她的面前,「喝下去。」再不讓她喝點東西,以她的體力,她絕對撐  不下去。

  「誰要領你的假人情?」她偏過芳頰,臉上儘是天生不服輸的骨氣。封貞觀勾回她  的下巴,平淡似水地看向她,「你若是染上了風寒,我會殺了你;你若是敢在找到翔鳥  玉之前累垮,我會殺了你。而現在,你若是不把這碗薑湯灌下肚裡,我也會殺了你。」

  氣怒得快要令她爆炸的怒火沖激著若笑,令熱膿沸揚的血液汩汩地流遍她的全身,  原本被凍得快像塊冰的身子,馬上就因此而暖和了起來。

  她拉開厚被,伸出凝脂似雪的頰項,「來啊,你殺啊!」

  「別以為我不敢。」封貞觀不以為然地看著她的怒氣。

  「你也別以為我有多愛惜性命。」若笑氣得口不擇言,一股勁地豁出去了。

  「是你說過的,我踐,我這種卑賤的女人哪會在乎性命的長短?我就偏不喝!」

  封貞觀陰險地挑挑眉,「吃硬不吃軟?」

  若笑還未開口再罵他一回,動作似風的封貞觀已昂首飲盡碗裡的熱湯,拋開了手中  的湯碗,迅雷不及掩耳地傾身將她壓進軟綿綿的被榻裡。

  「放開我!」被人用身軀優勢制伏的若笑又捶又打地推著他。

  封貞觀的唇狠狠地扣印上她的,只手捉住她的下頷,逼迫她張開嘴,將口裡的熱湯  全數哺進她的嘴裡,再緊吻著她的唇按住她的鼻尖,讓不能喘息的她,不得不趕快把熱  湯嚥下喉。

  若笑以為他在她喝下了熱湯之後便會放過她,可是他並沒有,反而用一雙黑黝的眼  眸在近距離凝視著她,而後一陣地覆天旋的熱吻隨即闖進她的唇裡。

  他們看見,叢叢星火,在他們交觸間閃亮亮地綻出光芒。

  因為莫名的激越,他的身心竟然不受控的離不開她;因為她那芳軟柔滑的唇瓣,他  竟忍不住想要深深吻盡她的甜美,故而一再向她索吻;只要一接觸到她,他就無法克制  地想起她種種美艷的風情,只要一沾上這張唇瓣,他便管不了自己,即使背叛他的意志  ,他的初衷,他就是難以忍耐的想與她倆倆交纏。

  若笑無法追問他吻她的原由,也無法在他一波又一波的熱吻裡做出任何反應,她只  知道他的這份溫暖讓她走不開,讓她連逃也不想逃,就像是被掏空的心房裡,又被某種  東西柔柔地填滿了,而又有某種東西,正一點一滴的成形中。

  在火焰融化臘燭發出細微的響聲裡,封貞觀靜伏在她的身上,急促的氣息一陣又一  陣地吹拂在她的面頰上,眼眸裡寫滿了難以置信。

  他猛地抽開身,試著鎮定那漫天動盪的波濤,但在眼眸不經意地瞥見她暴露在厚被  外的滑膩香肩時,他心火驟起地怒斥,「把自己包好!」

  神智還輕飄飄的若笑,在他的吼聲中回過神,燒紅了一張臉蛋,氣急敗壞地拉起厚  被遮掩住所有外露的春光。

  「脫掉我衣裳的人又不是我!」不想看他幹嘛要脫?哪有這種把自己罪過往別人身  上推的惡人?

  封貞觀甩甩頭,試著拋卻所有因她而起百轉又千回的思緒,站起身走至桌邊解開他  的包袱,將要頭一套乾淨的衣裳扔至床上。?若笑在他背轉過身時,趕緊將那套衣裳穿  上。

  並且打心底不肯承認剛才那個與他∼樣陶醉在熱吻裡的女人就是她。

  她清清啞澀的嗓子,「你這麼做,純粹是為了你自己的利益對不對?你根本就沒心  想為我去寒,你是怕我死了會讓你找不到翔馬玉。」

  「沒錯。」恢復鎮靜的封貞觀回過頭來,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從未發生過任何事似的  。

  她瞇細了美眸,「你很愛很愛你自己對不對?」用不著格外留心地觀察他,誰都可  以從他的行為裡知道他是個標準的利己者。

  「對」

  「自私又自利的小氣鬼!」連連兩個吻就葬送在他這個人的身上,令她是愈想愈不  甘心。

  他不以為意地聳聳肩,「所言正是。」

  若笑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的俊容,感覺自己的唇間還火燙燙的。她不禁在心底想著  ,他是否也曾經那樣地吻過其它的女人?他是否也曾那樣地看著她們?一種撕絞的疼痛  ,顫顫地攫住了她。

  她幽幽地問:「你曾愛過人嗎?」

  「不曾。」封貞觀回答得非常爽快。

  「你不敢愛?」她凝睇著他,似挑又似激地問。

  他劍眉一擰,「誰說的?」

  「除了你的主子、至交和劍外,你可曾為一個女人心動過?若笑慢慢地問著,並且  開始分析著他所說過的每一句話和他的心理。

  「沒有。」女人?他想都沒想過。

  她淺聲細笑,「那是因為你害怕。」一個這麼愛自己的人,當然不會心動。他其實  也和其它人一樣,只是不敢把心割開。

  「我怕什麼?」封貞觀步至她的面前,冷看著她唇邊陣陣的笑意。

  「你怕你自己。」她她伸手指向他的心房,「你一旦嘗到了什麼是愛之後,你的人  生、你的信條都將因此而改變,所以你這個自私自利的小氣鬼才會怕得不敢去愛,你怕  你會愛他人甚於自己。」

  她的每一句話,迴盪在他空曠的腦海裡,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晴不定。

  若笑明亮的眼眸在他的臉上打轉,「我說中了是不是?」

  「你對我瞭解多少?你又知道些什麼?!」他忽地欺近她的面前冷意颯然地瞪現她  ,「別以為你見識過無數個男人,就有資格來評論我。」

  若笑卻是雄心萬丈,「不必急,總有一天,我會把你的底細都給挖出來,我會把你  全身上下的每根骨頭都查個清清楚楚。」

  「憑你?」

  「對。」她朝他微微頷首,「就是我。」

  「我拭目以待。」封貞觀盯了她一會兒,邊說邊捲起自己的衣袖。若笑在他打開廂  房的窗子,朝外頭扔出一包裝著乾糧和飲水的包袱,轉身走向她將她兩手抱起時,花容  失色地摟緊他,「你……你又想做什麼?」

  「這是我一人花錢租下的客房。」封貞觀似是非常享受她的害怕般,在唇邊泛著一  抹笑意。

  她恐懼萬分地盯著他的笑,「所以?」

  「所以你給我滾到外頭去睡,這裡,沒你的位置。」封貞觀毫不猶豫地走向窗邊,  準備驅逐她這名不速之客。

  「又到外頭?」若笑刷白了臉龐,兩手怎麼也不肯放開他,「小氣鬼!你就讓我打  一下地鋪也不行嗎?」

  「不行。」封貞觀一手拉下她的雙手,飛快地將她扔至外頭的雪堆裡,並且順手再  扔出一件大麾,而後反手將窗子密密地關上。

  若笑的聲音在外頭的風雪裡遠遠地傳來,「封貞觀……你不是人,我恨你……」

  聆聽著她的聲音,封貞觀面無表情地深吐出一口在他胸腔裡儲存已久的悶氣。

  第四章

  「上邪,你這麼想我?」封貞觀停下腳步,眼眸冷冷地望向雪林裡的一處。

  在雲拂城裡被封貞觀整得淒淒慘慘的若笑,從那晚他又把她扔出窗外起,她就徹底  的與封貞觀翻了臉,一路上都不搭理他,而性格冷得像塊冰的封貞觀也絲毫不理會地,  於是他們兩個就這麼一路相對無言地繼續朝洛陽前進。但就在離開了雲拂城不多久後,  在這條前往洛陽的路上,那個已經許多日不曾開過口的封貞觀終於開了金口。

  「官上邪?」一聽到損友的名字,與封貞觀離得遠遠的若笑頓時抬起頭。

  「你是狗啊?」宮上邪手扶著苗小小,小心翼翼地走出林後,邊走邊瞪那個知覺敏  銳的老友,「鼻子那麼靈。」

  「小小!」一看到數月不見的手帕交苗小小,他鄉遇故鄉的若笑臉上露出了許久不  見的笑容,飛快地跑至她的身邊。

  官上邪一手擋在畝小小和若笑的緩面前,「賣笑的,你離我的愛妻遠一點。」

  「不准你對若笑這麼凶。」苗小小伸手輕敲宮上邪,細聲細氣地訓斥,將一臉酸溜  溜的官上邪哄到一邊去,再親親熱熱地挽著若笑的手。

  「小小,我好想你……」這陣子吃盡苦頭的若笑,緊握著苗小小的手,滿腹的委屈  和心酸全寫在眼底。「我也很想你。」苗小小輕撫著她的臉龐,「你是怎麼了,怎麼變  得這麼瘦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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