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說什麼?」
冷焰的不安在悄然間傳染給唐婉兒,再見到他們兩人逐漸沸騰的劍拔弩張,不安更是擴大,成了心慌意亂。
而這之中,又隱隱約約可以看出真相的端倪。唐婉兒正試圖靠自己談不不上縝密的思緒抓住謎霧中惟一的一道亮光,想找到離開這謎霧的出路。
「還要害多少人才心滿意足。」
邢培重r牙切齒的低語駭住了她。
這話是對她說的嗎?唐婉兒心驚地想。
欲開口詳問,冷焰卻搶在她之前。
「邢培迭I」
冷焰的激動令邢培韭j然,這才注意到冷焰始終抱著唐婉兒不放的雙手。
不可能!「難不成你……」
「閉嘴。」再多話,休怪他無情。眸光流轉間,冷焰毫不吝於讓邢培食鄸悼L警告意味濃重的殺氣。
邢培郊J細端詳著冷焰的神情,企圖看出他究竟有幾分認真,最後脫口出一連串的咒罵。
未了,他毫無表情的臉上閃過同情。「你會後悔。」天殺的!這算什麼結果!鳳驍陽難道算不出來?
還是他早算出這一切還故意派他負責唐門一事?這想法;可怕得讓邢培音o自內心感到膽寒。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對他的忠心究竟算什麼?
「讓開。」
「你想讓她知道你——」
「閉嘴!」被逮到弱點的冷焰飛快打斷他的話。
「讓我知道什麼?」唐婉兒插話,看著兩人的對峙,她愈來愈不懂究竟冷焰口中的朋友是些什麼樣的人。
「沒什麼。」冷焰首次面露慌張,搶白:「什麼都沒有。」
「帶她到漱玉樓。」知道已經成功留住人,邢培飛角U話後便離開。
冷焰沉著一張臉,轉回原先的方向。
他凝重的表情讓唐婉兒不敢開口問。
況且此刻還有一個問題在她腦海裡打轉。
還要害多少人才心滿意足……那人的話猶在她耳邊打轉。
這句話是對著她說的嗎?為什麼?
不安,就此壓在沉默不語的兩人心頭。
誰也不敢開口,怕洩露一分一毫。
Z徨,總是在人最脆弱的時刻竄出頭,彷彿先前早已在心中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裡埋下種子,等待最恰當的時機萌芽,讓人措手不及得只能坐視它如漣漪般不斷地擴大,蕩漾至整面心湖,激起惶惶不安的焦慮,才恍然大悟其實它一直都在,只是直到這一刻,自己才肯面對它。
不是心甘情願,而是被迫,因為它總是主動出面,毫無預警,一出現,便教人幾近崩潰。
一出現,便如影隨形,怎麼甩也甩不開。
不安,便也隨之愈見濃重。
這時候,如果身邊能有個讓自己安心的人那該有多好?就算Z徨,就算不安,也能找到依靠,站穩自己踉蹌的腳步。
然而,現在她的身旁沒有人,沒有冷焰,只有她自己。
冷焰帶她到這房裡之後便出去,直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陌生的週遭,不安的心境,讓唐婉兒害怕,這種恐懼,熟悉得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寒玉房。
焰,你在哪裡?
唐婉兒起身,扶著桌,沿著牆,小心翼翼移動著不穩的腳步,終於來到門前。
吃力地開了門,她扶著門跨出房。
該往哪個方向走?迴廊裡一個人也沒有,她找不到人問。
夜幕早不知何時便取代了夕霞,助長徬徨不安的滋生,令其更為強烈,在體內撞擊的力道之大,就連自己都聽得見那莫名急躁鼓動的心悸。
是心悸,但非因興奮,而是因為害怕。
一開始被沁風水榭迷人的景致眩惑不已的唐婉兒,現下只想找到冷焰,只想離開。
她總覺得若不離開會有什麼事發生似的。
「焰、焰……」害怕令她不自覺驚慌地低喃心上人的名,彷彿這樣做便能給予她莫大勇氣,支撐她無力的步伐,直到找著他為止。
轉了不知幾個彎,走了不知多遠,仍然遇不上任何人。
哪個人都好,只要有個人——
正當這念頭在腦海裡盤旋時,迴廊外一道淺影吸引她的注意。
華月初上,皎潔有如白玉映在地上,那身影在月色下現出淡淡皚光,背對著她。
唐婉兒想走上前詢問,看了看那四周沒有可供攀扶的依靠,起了遲疑。
能嗎?她能獨自什麼也不扶地走過去嗎?
但走不過去,她要怎麼問?
苦惱一會兒,她斷然垂下手不再攀附迴廊欄杆,跟跛槍跆,晃著不穩的身子走向那抹淺影,一步步,吃力且心驚膽戰。
眼見自己愈來愈接近淺影所在,她鬆了口氣。
「請、請問、啊!」
一個絆腳,眼見就要跌倒,唐婉兒閉緊眼等待疼痛來臨。
倏地,是人與人擦肩時的輕微聲響傳出。
她睜開眼,看見來人的手臂。
「小心點,這裡絆腳石子不少。」
男子的聲音隱約含笑,柔和如春風輕拂,輕易讓人感到安心。
「謝、多謝公子。」
扶她站穩,男子收手退開一步之距,卻讓唐婉兒暴露在月光下。「你在這裡做什麼?」
她竟忘了!「對不起!」急著找焰,她竟忘了戴紗帽!
「什麼?」男子似是不解她的道歉。
「我嚇到你了是不?我的樣子,我……」
「你的樣子沒什麼不好。」
柔如滑絲的聲音透著真誠,平緩唐婉兒因自卑而始終存在的害怕。
害怕,她一直害怕別人見到她時露出的驚恐表情,所以總會覺得抱歉,總在道歉,被人看見這件事對她來說就是錯,才一直道歉,因為她不該讓人看見她的模樣,不該嚇人的。
然,燕奔的反應也好,這男子的話也罷,都讓她覺得白H已與常人無異。
她以為除了焰之外!再也無人將她視為普通人,原來……
「放眼江湖,無奇不有,姑娘的介意實在多餘。」男子像看出她心中所想似的開口,似是撫慰。
唐婉兒低頭,陷入莫名沉思。
「姑娘,莫非在找什麼人?」
他一句問話,點醒了她。「敢問公子可知焰在哪兒?」
「焰?」男子含笑重複她口中的名。
「呃,我是指冷、冷焰。」唐婉兒困窘著解釋。
「你在找他?」
「是的。」
「你可知他是誰?」
雖疑惑他的問題,但唐婉兒仍然回答:「冷焰就是冷焰。」也道出疑或:「公子為何這麼問?」
「你想知道他在哪裡是吧。」男子不答,反將話題繞回先前。
「公子知道他在哪裡?」
「不知道就不會這麼說。」他朝她伸手。「我扶你去找他。」
「這……」盯著眼前伸向自己的掌心。唐婉兒遲疑。
「毋需擔憂,對在沁風水榭走動的人沒有防範的必要,能待在這裡的都不是外人。」
啊!他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
看出她的猶疑不定,男子收回手。「你可以跟在我後頭。」
「公子!」唐婉兒叫住他,慢慢伸出手。
她知道自己還不太會走路,再這麼耽擱,什麼時候才能見到焰?而且這位公子說了,沒有防範的必要。
所以……
「就煩公子帶路了。」
男子再度伸手,卻是拉起她手腕處的袖口,隔著衣袖攙扶雙腳不穩的她。
見狀,唐婉兒向他投以感激目光。
第九章
不知已第幾次了,冷焰被擋在門前的邢培面嬰^桌邊圓凳,阻止踏出房門。
「你說鳳驍陽要見我,他人呢?」
「不知道。」邢培倦糷熏纀搳A十分不悅。「冷焰,你再強自以內息壓抑閻羅令的毒性,後果將不堪設想。」
「難道要我任它毒隨氣走直攻心脈?」不以內力壓制,他能撐回杭州嗎?
「你應該知道這麼做等你內力盡失之後,毒隨經脈遊走攻心的速度更快。」
冷焰默然,無言以對。
他只是單純地不想讓婉兒知道他因她的淚誤中閻羅令才一直以內力苦撐,不讓她看出蹊蹺。
不願她自責,更不願她傷心難過。
邢培郃ㄔL頃刻變換的落寞,心中更是一沉。
他向來不多事,鳳驍陽說什麼他就做什麼,但這次他覺得驍陽太過分了。
很多事,驍陽瞞著冷焰,將他蒙在鼓裡,卻要他賣命完成命令,這不公平。
若是讓冷焰知道鳳驍陽執意要他取得閻羅令的真正目的,他還會從命嗎?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
「培迭A有件事問你。」
「什麼?」從思緒中回神,邢培酊漯穜”S有一絲破綻,依然平靜無波。
「閻羅令的解藥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是婉兒?」
「閻羅令只有閻羅令能解,以毒攻毒,是惟一的解法。」
是這樣嗎?他直覺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如果是這樣,為何要拖上半年才要我帶回她?」
他的疑問在他意料之中,可是要說嗎?
「邢培迭I」冷焰揚掌拍桌,牽引體內氣血翻湧。「嘔……」
邢培郃ㄙ活A自暗袖取出銀針,分別刺入冷焰週身大穴,止住他體內蠢蠢欲動的閻羅令。「你的內力即將盡失,現在聽我的。我將針刺入湧泉、百會等大穴,再封你任督二脈,然後……」
「我會變成像她一樣的活死人?」冷焰接口。「你就是這樣保住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