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決定離開,只要她在他身邊的一天他就會出事,所以離開是最好的決定。更何況,她不認為亞治復元後對他們的關係會有什麼進一步的舉動,她一直猜不透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做什麼樣的事,這些她一點概念都沒有。
所以,想了又想,還是離遠一點比較安全!她安全,他也安全,至少他不會再因為她而受傷、因為擔心她而氣急敗壞。
趁現在對他的眷戀還沒有很深的時候離開是最好的吧!否則到時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她就真的會死得很難看。
因此,離開醫院的腳步不曾停過,只是俊逸的臉上滑過兩行清淚,女人的柔弱此時再也隱藏不住,不管她外表再怎麼堅強內心到底還是個女人。
情愫一經觸動,再也克制不住氾濫的情潮。
第九章
「時瑞潔!你現在回來做什麼?」時瑞祥險些從舒適的沙發上彈跳起來。
「我承認我能力低下,沒法子找回『血之殺戮』,所以回來了。」時瑞潔當天下午從台灣飛回香港,到家時已是傍晚。「抱歉,那顆石頭就交給你去找了。姑娘我—
Give Up。」
「媽的!你愈來愈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我不是叫你一定要找到它嗎?」
「就真的找不到嘛i」她一心只想快點回來,甚至連什麼隨身行李也沒心情整理便全丟在宇文律那裡。「找不到又怎麼樣!你要揍我嗎?來啊!我怕你啊!」
「你——」時瑞祥按下火氣,這個妹子怪怪的,平常和他說話總是一臉無精打采愛理不理的,就算他被她惹毛髮火,她仍是懶得理他,怎麼從台灣回來就變了。「你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他還有臉問她怎麼回事!「全都是你!說,亞治就是台灣黑市地下拍賣台負責人這件事你知不知道?」她賭他一定知道。
「你真的混進去了?了不起!老哥以你為榮。」
「榮你個大頭鬼!媽的!你不會叫他直接幫你找,偏偏要叫我到台灣去,害我……」修地煞住口,她要是將所有事說了出來,還能做人嗎?
「害你怎樣?」奇怪了,她為什麼突然臉紅?「你到底遇到什麼事了?難道—你把亞治吃了?」不會吧!「他是我的好友,你怎麼可以對他下毒手!」
「時瑞祥——有種你再說一次試試看!」自己的妹妹不緊張,卻擔心別人。
「你到底怎麼回事?」看她那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他也不敢輕忽。「告訴我,是不是亞治欺負你了?」那個文質彬彬的傢伙會欺負人?他可不太相信。「你是不是搞錯了。」
「啊——啊——」大聲尖叫了好一會兒,時瑞潔才放鬆下來,看到自己的老哥臉色白得差點口吐白沫,她總算甘心了一點。
「你叫什麼?」該死,她一定是故意的。「我的耳朵快聾了,你知不知道?」
「聾了最好。」最好也瞎了算了,反正留那雙眼睛也看不清楚他那個好朋友是什麼德行。
「總之『血之殺戮』的事我不管了,你自己看怎辦。」
「可以。」她這麼反常一定有原因,這事他會找亞治問個清楚;至於「血之殺戮」——他得等她心情好一點的時候,再告訴她有關「血之殺戮」的事。「我本來以為你還要半個月才能回來,現在你既然提早回來,我要你替我再做一件事。」
「不要,你休想!」為了幫他找回「血之殺戮」,她已經搞得這麼慘了,若再幫他一件事——不用亞治來逮她,把她吃個屍骨無存,她已經先被她老哥給害死了!
「你一定要照做!」媽的,她這忤逆兄長的個性什麼時候才能改掉。「這半個月內不准你到公司一步。。
「為什——」
他打斷她的話:「還有,也不准你在香港街頭露面。」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這是為了你好,從小到大哪一次我害過你的?」
「每一次。」她誠實地答道,讓時瑞祥找不到台階下,因為事實就是如此,只是沒想到他妹子會說得那麼乾脆,一點餘地也不留給他。
「既然這樣,再被我害一次又不會怎麼樣。」
「我為什麼要白癡得讓你再害一次。」他笨她可不笨!拍開他的手,她站起身,不想跟他扯下去。「我累了,讓我休息可以嗎?」
從台灣飛回香港,時間雖然短,但是因為之前所受的一連串驚嚇已耗去她大半的精力,不累才怪!
時瑞祥沒有多說什麼,點點頭目送她上樓,向來精力旺盛的她頭一回用這種有氣無力的語氣說話,明知道她在台灣一定有事情發生,不過既然她不說就表示她能自己解決。
身為兄長的他不是不幫她,只是希望她有困難的時候能主動提出來,不要老是用一身的牛脾氣去和別人硬碰硬,那只會讓自己吃虧。
不過,她在台灣究競發生了什麼事,競會讓她有這麼大的轉變?他實在很好奇,而這關鍵……
如果他沒猜錯,應該就在「那傢伙」身上。
「不行!」滕青雲沒有一絲轉圜餘地,一口便回絕亞治的要求。
「我必須去追回她。」在手術室時,迷迷糊糊中亞治只擔心一件事——她會不會乘機逃走?結果呢?果然被他料中!真不知道是該佩服自己的神機妙算,還是該怪那丫頭的腦筋單純容易猜。
總之,結果正如他所想,她跑了。
「你沒有替我留住她,所以沒有資格阻止我去找她。」他不想和曾經出生人死的夥伴吵架,目前的他也沒那個力氣去吵;但是如果他再不加快腳步,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香港去找她回來,他怕以她那衝動的性子,一耍起脾氣來會什麼都不顧地往世界隨便一個角落飛去,到時候只怕更難找。
他並不是擔心找不到她,而是憂心她會把自己打回原形。他們的相識一開始就不尋常,隱約可以感覺得到彼此對對方的影響,但是兩個人都有志一向地選擇迴避。他是因為拋不開過去,她則是因為遲鈍渾然無覺,總之他得慶幸她敢冒著生命危險混進拍賣會.有膽子和真實的他面對面並不時挑釁;好不容易他們的關係才往前進了一步,讓她能正視彼此之間的感情時,他卻偏偏給了她逃走的機會。這一逃八成又讓她大呼萬歲,不用被他們之間的情感弄得頭昏腦脹、神經錯亂;他可以想見她現在在香港舒舒服服呼呼大睡的樣子。
「青雲,她對我很重要。」他知道若沒有育雲的同意而擅自離開醫院,依他的個性不論他跑到哪裡,他都會死命追上並且把他抓回來強制住院。他這個死硬的氣魄他已經看別人領教過好幾次,也知道後果會有多嚴重。「我需要你的同意,我要出院。」
這點槍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不行。」雖然他的康復情況良好,但不代表傷口已經好了。況且他才剛輸完血,照理說受槍傷又失血過多的人在手術後會昏睡的,怎麼能那麼快走?而他竟一心惦念著那個自己剛才才知道是女人的時瑞潔。
「我必須追回她。」他重述他唯一想做的事。「如果你想我以後活得像我自己,你必須讓我去找她。」沒有她在身邊,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控制自己本性的流露。她是他的性格控制鈕。「我不想再回到以前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一點也不平靜的生活,我需要她來控制我的喜怒哀樂,需要她當我的良心。」他試著剖析自己,希望青雲能明白他沒有她真的不行。
滕青雲靜靜看著他,十幾年的老朋友了,現在才看見他真正的面孔,過去刻意的友善和溫文讓他一直對他很羨慕,但是現在——一個新的亞治在他面前,坦白、直率,不再讓眼底的邪氣藏匿在斯文的糖衣之下。老實說,雖然還不知道他真正會表現出的性格是什麼,但是他有預感自己會比以前更接受他,所以……能不讓他去嗎?
「明天。」終於,滕青雲開了口:「第一班飛機。」
「瑞潔在哪裡?」
這是時瑞祥打開大門,便直接迎上的一句話。他沒想到他會這麼快趕來。
請亞治入內,命令傭人準備茶點後,兩個男人各坐沙發一方,時瑞祥笑眼看他。「什麼風把你吹來的,亞治?」
「你心知肚明。」輕按了按左肩,疼痛的感覺愈來愈強烈,看來止痛劑的藥效快過了。「我沒有太多時間,告訴我,瑞潔在哪裡?」
時瑞祥比比樓上。
「不過在你上去之前,告訴我.你找瑞潔做什麼?」要比強勢、比氣魄,他時瑞樣與他勢均力敵。
溫文的笑在他正式面對自己後首次浮現,不同於以往的是,時瑞樣感到他笑容背後藏著深沉的穩健,以前總覺得他不安定的地方突然間全安穩地落了地。
「你和以前不太一樣:」他有感而發。「那張面具恐怕再也用不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