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好我的女兒即可,綺夢,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凱薩琳的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你到底做不做!」
惱怒了,這可難得。李綺夢露出難得的一笑,悠悠拿起架上的話筒,按下幾個鍵。動用所有人員活捉冷玦;還有,通知Ron到台灣,我要見他。」
(是。)話筒那端回以一聲低沉且古怪。隱約還帶著尖聲的唯命是從。
在黑街討日子的入基本上都知道一件事——黑街裡唯一的一間和冰室是禁地,沒有得到主人的准許不得擅進。
而這間冰室的主人,就是向來冷冰冰、沒有表情的冷玦,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冷」!
當然,好奇心重如貓的人不是沒有,想當年就有一個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小姑娘「恰巧」溜進這間冰室,溜進來的結果就是被凍在裡頭三個小時,之後又不得不拋廉棄恥,強抱住主人的小腿死纏活纏,才得以逃脫被冰封的命運。
這小妮子又是何方神聖?還不就是數年後搞得警界菁英司徒鷹一個頭兩個大的萬惡魔女千燁!
究竟這冰室內有什麼東西讓冷玦如此細密地保護著,甚至放下話——擅進者,殺無赦!這一直是黑街眾多秘密中的一項。
零下十度的室溫本來就是一般正常人所不能承受的溫度,但冷快打破了這個常理,他一件紫色短袖的緊身衣和黑色長褲的裝扮,進入冰室竟然連皺一下眉也沒有,表情和以往一樣——沒有表情。這室內的溫度對他面言,似乎真的一點也不構成威脅,他依然行動自如。
進入冰室,眼見的儘是一片雪白,無花板的四個邊吐出一陣一陣的寒氣,四面牆上是一層又一層日積月累的白霜,所謂的銀色世界正如他眼前所見的一切;而這個世界,是他所打造的。
一直走到面對門的那面牆,冷玦的腳步才停住。
他熟練地找出暗藏的開關,往左旋轉三格,再往右旋一格,用力一按,面前的牆忽然裂成兩半,左右各劃開四十公分的開口,因牆壁突然裂開而迸落的霜塊則交相掉落在地上,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開口的那一頭是一條長廊,一樣是人工所建構的銀白色世界,左右兩面牆等距的掛上數幅畫,仔細一看,不難發現手筆一致,表示作畫的是同一人。
冷快以沉穩的步伐走過這條長廊,但呼吸並不如他步伐的穩定,急促而狂猛,顯然不是因為室內的低溫所致;真正的原因似乎就隱藏在長廊盡頭的那一端,只要愈接近盡頭一步,冷快的心跳就加快一拍。
一直走到長廊盡頭,還是一整片銀白,銀白色的世界中,一個透明的長方體平放於室內正中央,透明物體中似乎放了什麼,以至於有模糊不清的視覺感受,再加上它本身自然散發的陣陣白煙,更增添迷痛的視覺效果。
冷玦一步步走向它,直到挨近它、碰觸到它的冰冷才停下腳步。
他抬起手拭去那層覆蓋在上頭的霜,入眼的是一張再熟悉也不過的清然冷凝的白皙臉孔,臉孔上掛著一朵似有還無的清甜微笑,寧靜而安詳,有如做著美夢未醒的睡美人。
冷快由上至下,用掌上的熱度融拭表面上的冰霜,修長勻稱的身材、較好的臉孔立時一覽無遺。
這是一口冰棺!冰棺裡是一名不脫少女甜美稚氣、身著白色連身裙的年輕女子!
冷玦沒有表情的臉孔微露出令人錯愕卻不能忽視的淡笑,他用手覆上冰棺表面,蓋住女子的臉孔。
即便是如此的小動作,竟讓冷玦有了心滿意足的表情,眼底流露著不容忽視的溫柔,定定地凝視冰棺中的佳人。
「那個女人是你的分身嗎?」他情不自禁的問出口,怎麼也抹不去前晚撞見的形影,他怎麼想也想不到李明的女兒會有一張和「她」相同的臉、相似的身形,只是比較成熟了些,像是——長大後的她。
唯一不同的,是那一雙冷然、和他不相上下的眼眸;要不是那一雙眼透露出太多的冷漠,他幾乎會以為是她重生,儘管明知道這種想法十分可笑而荒謬。
發覺素日平靜得一如死水的心突然被一個莫名的女人驚擾出∼池波紋,冷玦不由得皺緊眉,再度凝視棺中注定長睡不醒的睡美人。
不料,俯視的眼界寬融入前晚那一張面孔,一雙冷眼取代棺中緊閉的雙眸凝睇著他。
冷玦驀然退開身,抽回手,一股強烈的刺痛自手掌心傳來,回看冰棺,手掌上的表皮緊貼在棺蓋上,不用想也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又一次的心不在焉。冷快揚起一抹不帶笑意的笑,似乎在自嘲自己的心不在焉,每一回來看她總是要教他受傷。他黯然地想著,然而不來看她卻也比要他死還痛苦數百倍。
是他答應將她留在身邊,不能反悔也無法反悔,放不開她是他這一生最大的敗筆,唯一的失策。
她在,他在;她死,他仍活在世間。
不為什麼,只是為了當年允下的承諾。讓他痛苦至今的該死的承諾!
一輛計程車尚未到達乘客所說的目的地前,被車上乘客的一聲令下連忙將方向盤轉右停至路旁。
「先生,拜託你好心點,突然一下要我停——」一張千元大鈔落在眼前,教司機本欲出口的抱怨頓時給吞了回去,他連忙改口:「謝謝。」
男子略抬唇角,像是在嘲笑司機的見錢眼開。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實在一點也不假。
這嘲諷的想法到了他下車。站在路邊還持續了好一段時間。
他突然下車並非沒有理由。他抬起狹長銳利的集眸,閃爍的眸光緊緊盯住對街的景象。
那個男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她身後做什麼?那名跟監者的技巧之高,若不是他在對街看到根本不可能發現。
但是她會沒有發現就奇怪了,以她的本事,除非是故意沒發現,否則不可能讓那個男人跟蹤到這個地方來,難不成她想在迎接他的同時,也想順道歡迎那個男人的加入?
男子輕撫自己的下巴,嗤笑一聲。
那個男人的跟蹤技巧再高,似乎也忘了他們已故的老祖先留下的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自以為安全無虞地在一邊瞥來看去,殊不知自己早成廠螳螂,被他這只「黃雀」看著。愚蠢啊!
男於站在原地觀察了許久,對面的街上,被跟監的女子仍然維持和一群圍在她身旁的男人說話的動作。
她還不打算「發現」他嗎?男子狐疑著。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讓那個男人聽見她說的話可以嗎?還是近幾年她的身手退步了,察覺不到有人在跟蹤她?這一點也不無可能。
基本上,他傾向用最原始的方法解決那個男人,但是這裡是台灣,不是美國,也不是西西里島。
就這樣吧!把他抓到地面前,問問她怎麼
這麼久沒見了,來點逗逗嘴的娛樂倒也不失為一個聯絡感情的好方法,就拿他當靶子,反正他也是自找的。
提起皮箱,男子連看也不看一下馬路上有無左右來車,一便直直地上向跟監者的後方,
斂起濃厚的殺氣,男子走起路來倒還像個平常的上班族,一直到跟監男子的背後一寸處,觀察了許久,才容自己釋放自身必須收斂方能藏起的肅殺之氣,
跟監者直覺背上起了一陣寒意,直起上身呆了呆,像在思考什麼似的;而後,他馬上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平靜的聲音設有一絲被逮著的危機感:
「老兄,我乖乖讓你抓,這總成了吧?」
等到一轉身看清來者的反而目,跟監者的臉色總算是變了,緊跟著的是一聲「喔哦」,象徵著糟糕了的意思。
「 Ron,你不是明天才會到的嗎?」
Ron看清楚跟監者的臉,微微揚起唇角,不是個小角色吶!
原來是黑街十三太保中的情報通——沙穆!
落在non的手中,沙穆倒也不作任何掙扎,因為他心裡明白,落在這個頂尖殺手的手裡,所有的舉動都只是白費力氣。
一手擒住他,RON想這回他有個見面禮可以送李綺夢了。
第二章
「答應找……答應我這一件……求你……答應我…」
居弱的聲音在男孩懷中索繞,蒼白的臉孔沾染鮮紅的血,自唇角流下,滑過頸,浸褥在胸口暈成大塊的紅艷,如薔薇般火紅的在胸口著根,無情地吸吮她的生命力;血凝的紅花愈艷紅,少女的臉色愈接近慘白,不時的咳嗽只是加速薔薇的催生,少女的死亡。
「我答應!我什麼都答應!只要你不丟下我,我什麼都答應你!」男孩幾近瘋狂地叫喊。「不要離開我!我不准你離開我!」
天啊!他只有她、也只剩她了,為什麼連她也要奪走?留下來!把她留下來給他啊!
「答應我……讓我陪你……陪你……」纖白的手巍巍顫顫地抬起,滑過男孩黝黑的臉,如同聖水洗滌妖邪黑暗的靈魂般,滑過一道又一道,試圖洗淨他的不安與悲痛。然而短暫即將消逝的生命力不容她做完這一趟最後的巡禮,重咳了聲,又咳出一灘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