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瞪他!「嘿,這可有趣了。」雷子平笑著低喃。兀自欣賞那只難得的漂亮而細長眼眸所發出的犀利視線。
好玩呵!這個很中性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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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癡嗎?退回後台,任裘靡飛快地換下衣服,嘴邊還唸唸有詞:「那個白癡,竟然敢對我傻笑!」白癡白癡大白癡。
「裘靡你好了嗎?」江憶舟探頭進更衣室。「我們可以走了吧?」
「等我拿了薪水。」戴上帽子,穿好運動鞋後,她拉著江憶舟走出更衣室,走進旁邊的化妝室。
「怎麼了?一臉火山爆發的樣子。」江憶舟不解地問道。該不會展示台上也能發生讓她看不順眼的事吧!
「沒什麼。」任裘靡拉拉帽子,整理情「我不必為那一個瞎子氣的腦充血。」
瞎子?「展示台上有瞎子?」那可奇了!「那裡沒水,蝦子可怎麼活啊?」好可憐的蝦子。
「憶舟——」任裘靡忍不住捏住她兩邊的臉頰。「此瞎非彼蝦,我說的是眼睛瞎掉的瞎,不是龍蝦的蝦。」
「唔——好痛!」
任裘靡鬆開手,拍拍她紅通通的臉頰。「給你增加點血色。」
江憶舟鎖著眉頭,哀怨地瞪她。「就只會欺負我。」
「那是因為曉慶現在有特權啊!既然如此,就要把她得份轉移到你身上。瞧,我對你們多好啊!」任裘靡理所當然地說道,一點愧色也沒有。
江憶舟不滿地看著她,「好」,好爛!可這話她不敢說出口。
「走吧,早點拿錢早點走人。」留曉慶一個人在家她挺不放心。
「嗯。」江憶舟滑下化妝台的桌面,率先朝門的方向走去,一面回頭說話一面拉開門。「等會兒回去我們一起去吃好——哦!」痛!
「又被你撞到了,可愛的小姐。」突然被一張俏臉貼上胸口的雷子平笑嘻嘻道:「我們可真有緣。」
「有緣個鬼!」任裘靡拉開江憶舟,警戒地瞪視著他。「這裡是私人化妝室,請你離開。」看了討厭鬼後頭一眼,她附加說明:「還有他。」纖長的食指準確地指向杜宇衡。
「任小姐!」林雲妮花容失色地插進這場面。天!她怎麼敢對他們凶!
「你來得正好。」她正愁找不到人拿錢呢!「我的薪水呢?」任裘靡捭掌攤開,一臉討價樣。
「在助理那裡。」林雲妮趕忙回答道。「我來給你介紹一下,他是——」
「用不著介紹了,林小姐。」任裘靡酷地打斷她的話,反正他們和她沒啥關係,介紹了他也記不起來。「我去找你的助理拿錢。走,憶舟。」說著,她拉起憶舟的手,走到兩尊「門神」面前。「讓開!」她那不悅的口氣直讓林雲妮倒抽了口氣。
這女人真兇悍那!雷子平不免搖頭乍舌:杜宇衡只是退了步,沒有說話。
任裘靡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自眾人面前邁開了步伐離去,反倒是一直被牽著手走的江憶舟頻頻回頭大叫:「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要撞到你的!我——裘靡你先停……」呼喊聲音由近而遠,終至消失。
「真是抱歉!」林雲妮尷尬地陪笑道。早知道她就不輕易起用在街上招攬的臨時模特兒了,真是的!一點交際的本事也沒有,真不知道助理小李怎麼會找上她,還開出那麼高的價碼。「任小姐她只是個臨時模特兒,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兩位,還請多多包涵。」
「她叫什麼名字?」雷子平望著她們倆遠去,始終捨不得移回視線,那女人可真有意思!
「她?」林雲妮頓了下,立即了悟。「任裘靡,她叫任裘靡。」因為這名字太過奇特,她索性解說個清楚。「貂裘的裘,萎靡的靡。」
雷子平漂亮的桃花眼仍舊移不開空無一人的走廊,興致高昂。
杜宇衡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看來子平的老毛病又犯了。
第二章
「媽!?」打開大門,,歐陽曉慶又驚又喜地看著鐵門外的人。
而相對於她的驚喜,李淑美是錯愕地望著女兒明顯隆起的肚子。她的女兒……懷孕了!
「媽,進來坐。」歐陽曉慶知道母親的驚詫,只是一時之間無法解釋清楚;總之,先請她進來再說。
「這怎麼回事?」雙雙來到客廳,李淑美焦急的開口詢問。「孩子的爸爸是誰?」
「一個好人。」在母親面前,她說不出「我不知道」這四個大字。當初沒有清楚他的身份是她存心造成的失誤,因為她並不想知道。
「好人!?」傷害她女兒的男人會是好人?
李淑美想繼續再追問,卻被女兒打斷。「媽,您現在過的好嗎?」她掛心的,除了肚子裡的兩個孩子外,就是母親了。「哥哥她們對你好不好?」
好不好?李淑美輕笑了聲。也無所謂好不好了,能名正言順地踏進歐陽家她已經很滿足了,畢竟她曾經只是個情婦,他們兄弟倆能點頭答應她進門就足以令她感激了,再者,丈夫對她的體貼溫柔足以彌補,只是……
「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受苦的。」她輕撫著女人長長的頭髮。「為什麼搬離開以前的家。」讓她和丈夫擔心得派人四處打聽消息。
歐陽曉慶搖搖頭。那個家有太多的回憶,那些回憶甜蜜得讓她想哭,但她並不想緊抱回憶不放,因為那只會令她更沮喪。但是這些話她說不出口,她不想造成母親的心理負擔,她可以感覺得到,母親現在的生活並不是那麼的愉快。
「沒有啦,只是那裡太大了,正好裘靡問我要不要跟她合租住在一起好互相照應,所以就搬到這兒來了。沒有通知是因為……因為當初說好永無瓜葛的……」最後一句話她幾乎是在嘴裡暗暗溜了一圈才說出口。
李淑美一怔,永無瓜葛!?聽來叫人心酸,但又無奈。
「對不起……是媽的錯,媽不該為了自己我——」
「媽!」歐陽曉慶打斷母親的自責。她不怪任何人,一切都只是人生當中的一段插曲,就連遇上那個人也是一樣的。「我過的很好,裘靡和憶舟都很照顧我,而且——」她輕柔地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不久之後又有兩個小寶貝會陪我,一男一女,說多可愛就有多可愛。」這樣她就不會寂寞了。
兩個?「雙胞胎?」天!曉慶還這麼年輕!她怎麼受的住?
「媽?媽?」歐陽曉慶擔憂地望著母親驚恐的表情。
突然,她的雙手被母親緊緊的握住。「跟媽回去,媽不放心你。」女兒是那麼的年輕……這教她如何安心。
「媽!」曉慶站定腳,不讓母親拉移半步。「我不可能回得去的!」事實上是根本不行。
「可以的,只要我求他們!可以的!」對!沒錯!她可以求他們讓曉慶回家,他們會答應的。
「媽——」歐陽曉慶抓開她的手,語氣裡平靜得不帶一絲情緒。「您心裡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女兒絕望的神情像桶冷水般地止住李淑美激動的情緒。
曉慶說地對,事實上她自己也清楚,她嫁進歐陽家的大門已經是他們兄弟能容忍的極限了,根本不可能再容下一個私生女的妹妹。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生活永遠順不了她的意,她只是單單純純地喜歡一個人,想為他生個孩子,想陪在他身邊,想和他在一起……這只是非常單純平凡的生活啊!為什麼她從來不能擁有?無論對什麼事,總是要她選擇捨棄其中一件自己所珍惜的寶物。;這種二選一的題一直出現在她生命裡,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停止?
從捨棄自由、捨棄自尊、捨棄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而甘於隱沒,到捨棄自己的女兒;這一生她究竟還要捨棄多少東西?
「您真的用不著擔心。」歐陽曉慶牽起母親的手緊緊握住。「我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的,真的。」她像個孩子般的鄭重發誓。「我會煮飯、洗衣服、整理房子,更重要的是,我不會晚上睡覺踢被子。」
她擠眉弄眼,努力逗笑李淑美。「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老媽。」
李淑美知道女兒是想讓她開心,她也配合地笑了笑,一顆心卻怎麼也輕鬆不起來,懸念的還是女兒懷孕的事。
未婚媽媽這條路是很辛苦的,她自己是過來人,怎麼會不知道。
算了,不再追問女兒究竟讓她受孕的男人是誰,就算是對她的體貼吧。
李淑美從皮包裡抽出一本存折和圖章交到女兒手上。「這是媽媽為你存的錢,本來是想當你將來的嫁妝,但看樣子——」她瞄了瞄女兒隆起的肚皮,「得變成我未來外孫得教育基金了。」
「媽……」
「收下它,算是我送給外孫的禮物。」這是她的血汗錢,是她一邊工作一邊獨立撫養女兒的累計的成果。
不多,但卻是她唯一能給的。
「謝謝媽。」歐陽曉慶接過存折和圖章,心中感受是五味雜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