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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呂希晨(晨希)

  拿起平躺在桌面上的名片,夏子翔將它壓在唇上好一會兒,才收進胸前的西裝暗袋,讓它正好貼在心口。

  「孝順的兒子通常不會是個盡職的好丈夫。」目光穿過透明紅色的酒液,坐在吧檯高腳椅上的美艷女子晃著酒杯輕語,霓虹燈經過杯中物的折射,明暗交錯在一張艷麗的容顏上。?

  「你說什麼?」身旁的護花使者一時間聽不真切,重複問。怎麼,今兒個把他從堆積如山的公文中拉出來就是為了陪她在這長吁短歎?

  美人美矣,但一整晚看美人歎氣,也會讓他英雄氣短,大歎何苦來哉。

  「我說……喂,你孝不孝順?」美目斜睨堪稱青年才俊的司法界菁英,彷彿很是疑惑這個傑出的司法界人材是不是個正宗孝子。

  孝順?方慕白挑了挑眉,他可不認為莊夢蝶是孝順父母的貨色,他敢打包票,她連這四個字都不知道怎麼寫。「你問這做什麼?跟著你那想當作家的瘋子老闆瞎起哄,打算纂寫現代版二十四孝嗎?」

  「無聊。」莊夢蝶示意酒保再送上一杯酒。「告訴我,你孝順嗎?」

  「哼哼!」方慕白怪笑的表情像在嘲笑她問了個蠢問題似的,但還是應美人要求,很有技巧的回答:「敢問孝順二字怎生寫?」

  「很好,你會是個好丈夫。」莊夢蝶自顧自的微笑,然後啜飲甘美的紅酒。

  孝順跟好丈夫?方慕白不得不承認自己領悟力尚嫌不足,否則怎會聽不懂美人嘴裡說出的話,跟不上她不單是跳躍式,甚至還是屬於撐竿跳型的思考模式。

  或者,她說的是他聽不懂的外國話?

  「你知不知道自己剛在說什麼?」

  莊夢蝶晃晃酒杯,不悅地道:「我沒醉。」

  「我知道你愈喝愈清醒,但是……OK,算我笨,聽不懂你對生命那出人意表的歎息,可否一解,免得我被這謎團困擾,一整晚不得安眠。」他有個怪癖,就是不容有任何問題得不到回答,因為他無法抱著問題入眠。人生紀錄中,他就曾經為了個解不開的謎題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最後才知道自己被惡整;為了今晚美好的睡眠品質,他一定得問個水落石出。

  「你們男人很奇怪。」就是這麼見鬼的奇不行,絕不可再說髒話。莊夢蝶晃晃腦,重新歸納腦海裡的東西,等把「髒話級」的用語踢出腦袋後才放心地再飲進一口酒。

  孝順跟好丈夫,現在又來個男人很奇怪:很好,他愈來愈跟不上她可能屬於光速飛行的腦軌。

  「小蝶,再不讓我知道你剛指的是什麼,我就馬上離開,我是說真的。」

  「你——」巧手搭上寬挺的肩膀,讓周圍把目光投在他們這一對的男女各自咬牙切齒而渾然不覺。「怎麼捨得放我一個人在這裡自生自滅?要知道我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麼敵得過四周口水四溢的悶聲色狼,又怎麼打得過那些對你猛送秋波的蕩女,你忍心讓我在這個煙花之地孤苦無依,任人蹂躪?」

  煙花之地?悶聲色狼?蕩女?漂亮!她把周圍的人都得罪光了。

  「憑你的本事,死的只有別人。」方慕白送她一記迷人笑容,大掌拉下扣在自己雙肩的纖纖十指。「弱女子,容我提醒你,在剛才的一分鐘裡,你已把PUB裡的人都得罪光了。」除了他以外。

  「是嗎?」美目掃過四周——「哎呀呀,各位熱情的視線真讓小女子我感到無比溫馨,多謝多謝。」

  「你想死嗎?」方慕白丟下千元大鈔,趕緊在眾怒未發作前拉人走,免得到時連他都屍骨無存。

  出了PUB,被拉在身後直跑的莊夢蝶倒向他,額頭貼在硬挺的後背。

  「喂,酒國之後該不會就這樣陣亡了吧?」是出了什麼事嗎?要不她怎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他找上門了。」抿了許久的唇終於吐出今晚最想說的話。

  「哪個他?」她的「他」這麼多,不能怪他搞不清楚她指的是誰。

  「跟我簽過結婚證書和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個。」莊夢蝶不想提他的名。

  方慕白轉身接她進懷裡,一臉的錯愕。難怪一整晚怪裡怪氣像得絕症似的,老提什麼孝順、好丈夫又是男人很奇怪,原來是指那傢伙。「他找你做什麼?」

  「問得好。」她白他一眼。「我要知道還會這個樣子?」心下明知他是為孩子而來,另一面卻又固執地懷疑,不願這麼輕易就相信他回來找上她的用意僅此而已,唉,莊夢蝶啊莊夢蝶,女人如果是天生的說謊者,你就是基因突變的那一個,淨說些不入流的謊話,連自己都騙不了。

  「男人會回頭找下堂妻的理由只有一個。」

  「什麼?」

  律師的腦袋很自然的自動運作,將過去所經手的婚姻案件一一分析、歸納,做出結論:「他想要回孩子的監護權。」

  啪的一聲!

  「你幹嘛打我?」方幕白撫著自己的頰,表情是一頭霧水外加一臉冤枉。

  「該死的你!」壓根忘了自製的莊夢蝶惱火地瞪著名律師方慕白。「該死天殺的豬腦袋,為什麼要把話說得這麼白!」氣死她了。

  正需要有個人告訴她除此答案之外的答案,偏偏——這豬頭律師竟然做出一樣的結論。

  真是……氣死她了!

  童稚的嗟歎外加早熟的搖頭晃腦,夏子謙來來回回像個小老頭兒似的在方慕白面前直晃,看了真教他——不爽!?

  「夏子謙,如果你再像個該死的糟老頭在我面前直晃,當心我把你吊在半空中打屁股。」

  「沒關係,我很樂意看見大律師方慕白被兒童福利法整到變豬頭的模樣。」

  短短一句話,聽得方慕白張大嘴呈O型,傻眼的模樣著實糟蹋一張俊臉。

  是他的錯覺嗎?這小鬼講話的口氣很像某某人。

  「別想了,他已經拜大姐為師。」莊夢蝶好心丟出答案,隨手遞給他成人樂利貼冰敷。「抱歉。」

  「你是指這個?」方慕白指著自己微腫的左頰,見她點頭,不在意地笑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個性,沒關係。」

  「對啊,反正早習慣了。」雙手交叉在腦後的夏子謙吹吹口哨走到兩個大人中間。「長了一副欠揍臉就要認命,咱們方大律師很認命的不是嗎?」

  他詢問的口氣夾槍帶棍地擊向方慕白,令他哭笑不得。

  「小鬼頭!」莊夢蝶意思意思地佯裝怒氣。唉,連自家兒子都不給面子裝一下。

  早知道母子倆純粹作戲的方幕白聳肩笑道:「有沒有考慮將來當律師?」小小年紀就這麼牙尖嘴利,只要稍加磨練,將來定是律師界璀璨之星。

  夏子謙回送他一記吐舌的鬼臉。想得美哩,老頭子,要他接他的衣缽,他又不是他兒子,哼!

  方慕白咧嘴一笑,他其實很享受和伶牙俐齒的夏子謙鬥嘴的時光,那種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相互鬥嘴做做大腦運動的感覺很痛快。

  至於為什麼夏子謙會這麼討厭他?呵呵,這理由恐怕只有為娘的莊家小姐夢蝶姑娘還懵懵懂懂地毫不知情,旁邊的人早看透個十成十,只是沒打算說破(當然不能說是為了繼續看好戲才不說破)而已。

  「如果……」莊夢蝶遲疑的聲音拉回他追溯的心神,使他目光重新落在美艷卻漾起為難的容顏。「如果他真的想要回子謙,能嗎?」

  「你是指監護權?」

  「我是說『如果』。」不願去想他力促這次重逢的主因,但還是不由得會想起這個最可能是主因的事情;不甘心他是為這事找上她,偏又不得不先防患未然。

  可惡!為什麼男人想的第一件事永遠是他留下的種,而非那個灌溉十月最後還得痛不欲生辛苦收耕的女人?

  「當初你的監護權是私下協議而非經由法院判決得來,所以只要他能證明你沒有為人母的資格,就能向法院提出訴訟爭取監護權。」

  棕褐色美目瞇起危險的細縫。「沒有為人母的資格是什麼意思?」

  「比方說你吸毒、作奸犯科、虐待兒童,沒有穩定的經濟能力。」

  「水性楊花算不算?」夏子謙不怕死地附加一句疑問,成功地得到來自母親「關愛」的大鎯頭。

  「嗚……」他只是好奇嘛。

  活該!胡言亂語者最不值得同情。「總之,只要能證明你的生活環境不適合孩子成長,基於子女最佳利益原則,他就能經由法院判決得到監護權。」

  「你說得好像我的生活環境很不適合子謙。」

  「你的職業。」方慕白話說得很明。「雖然不是什麼糟糕的職業,卻是很容易被不知情的人誤解為某種特別行業,如果他有心,可以請個舌桀蓮花、說黑為白的律師讓法官誤以為你從事特種行業,到時,監護權可能就得要雙手奉送給夏子翔。」

  莊夢蝶聞言,下意識拉住兒子抱在懷裡,完全沒看見投入美艷母親懷裡的兒子有多色狼樣,正神氣十足地看向方慕白,一副「哼哼,你沒份」的拽模樣讓嚴肅談正經事的方大律師為之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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