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誠意一點嘛!」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女人甜笑著,「啊,那邊也有!」
雷子翔忍著不讓自己歎氣,認命地點頭:「知道了。」
呵,堂堂「獨天盟」的靈魂人物,居然在海灘幫女人撿貝殼,傳出去不被人笑死了!
以他迅捷的身手,要想「克盡全功」,全身而退並不是問題,只不過衣衫免不了被打濕些許就是了——雖然他並沒有想到自己一流的身手會用在這種地方,這讓他有股啼笑皆非的無力感。
「哇,子翔,你好捧哦,我愛死你了。」她很巴結地朝他喊道。
如果他先前覺得無奈,那麼此刻這女人的吼叫便讓他無地自容。
回到她身邊後,筱翊突然拉了拉他,附在他耳畔悄聲說:「有沒有發現到一堆羨慕的目光全投向我?你信不信,她們是在羨慕我的幸運,有個溫柔多清,寵我、疼我,肯為我撿貝殼的男朋友。」
聽完她的話,雷子翔不由得失笑,又愛又憐地輕擰了下她鼻頭:「你喲!」
「是真的嘛!」她笑得好甜蜜,望著手中的貝殼,靈燦的星眸轉了轉,她突然冒出一句:「你身上有沒有帶紙筆?」
「沒有,你幹嗎?」
「別問這麼多啦!」她目光朝人潮繞了一圈,然後朝其中一個年紀與她相仿的女孩走去,雷子翔疑惑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只見她向那女孩借了紙筆,低下頭不曉得寫了些什麼,然後將那張小小的字條折成最小的面積塞進貝殼中,朝四周看了看,然後在一塊石頭旁挖了個洞,將貝殼埋進去之後才回到他身邊。
雷子翔看得一頭霧水:「你寫了什麼?」
「不告訴你。」她故作神秘。
反正也不可能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君兒本就稚氣純真,孩子氣的行徑沒必要太過深究,於是他也就沒再問下去。
兩人並肩坐在沙灘上,一同遠眺湛藍無垠的海面,看著海天成一色,她枕靠著他的肩,歎息著輕道:「有時看著海與天,真的覺得蠻奇妙的,遠看時,它們有如一體,相接相連,相依相偎,交融而密不可分,然而事實上,它們分明相隔千里,就算盼到天涯的盡頭仍盼不到聚首的一日。」
雷子翔有些微訝然:「你在為它們感傷?」他的小女人未免太多愁善感了吧?
「不。我是怕……我們會像它們……」她說不出那感受,「子翔,我不是海,更不要你是那片天,日日投映心湖,卻只能遙遙企盼,可望而不可及……」
「傻丫頭,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這十多年,我不都一直守在你身邊嗎?」他暗暗起誓,這一輩子將終生守候,永不離她!
「可是……」這十多年,她的感受卻是有如天海各一方,多怕此刻的相屬只是虛幻,他們終究沒有交集。
天,是那麼的寬廣遼闊,永遠不可能只屬於海——正如有著不定靈魂的他;而海,卻只屬於天;每每觀海,她就有很深的感觸,今日的海之所以湛藍惟美,因為晴空萬里,明日若烏雲滿天,那海面將也只是陰暗灰沉,黯然無光,不論是寧和抑或波濤萬傾,全隨著天色而變——正如她,有著一顆為他牽牽繫系、隨他而悲而喜的心。
「別多心,君兒。」她的隱憂雷子翔是看在眼裡的,輕吻她含愁的眉心低道,「我已將靈魂交給了你,這還不足以證明我的心嗎?」
「是啊……」她喃喃道。該知足了,不是嗎?愛他,便是包容他的所有,就某一方面而言,他或許不能盡然屬她,她深知這狂放如風的靈魂有一部分屬於獨天盟、屬於石昊宇和石昊宸,但是在感情上,她全然佔據,這便足夠。
「還記不記得,我是從什麼時候不再喊你子翔哥哥?」墜入前塵往事中的她,語調有些飄柔。
見她眼眉間的淡愁逸去,他寬下心來:「不記得了。」好久以前的事了,他不曾多加留意。
「是在八歲那年,我生日過後沒多久。」她輕輕幽幽地道出答案。
喔,是了,他記起來了:「那時,你說長大要嫁給我,當我的新娘,所以不想我再當你的哥哥。」
當時也在場的石昊宸還誇張地調笑:「哇,真大的胃口,她不要哥哥,要老公耶!」
那時,他並未將她的童言童語當真,只是把玩著她的髮辮一笑置之。畢竟年幼的孩童會有戀兄情結之類的心態也是常見的,大部分的孩子小時候不都常嚷著長大要嫁爸爸或娶媽媽嗎?
「我以為你只是隨口說說。」
「卻沒想到我是當真的?」她柔柔地笑。
是啊,打那天之後,她竟當真不再叫他子翔哥哥了,他並沒有特別放在心上,如今想來,自己還真是遲鈍得過火。
雖然近幾年她也很少再喚石昊宇和石昊宸哥哥,但那是因為這會讓她覺得自己長不大,兩者之間可是差上十萬八千里。
「子翔。」她幽幽低喚。
「嗯?」嗅著她發間的馨香,他無意識地低應著。
「這地方對我們意義非凡,你說是不是?」
他微挑眉,無聲詢問。
但見她在沙上輕寫下幾個字:與君情定,終生無悔。
「若非來此一遊,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你才肯跨過我們之間的那一道心牆?此處所埋下的,是我倆的濃濃情意。」以及她不悔的誓盟,她悄悄在心底說道,「對我而言,此處有著不同凡響的意義,我一定會再來這裡的。」
浪漫的丫頭!雷子翔寵憐地將她納入自己的柔情之中,悄悄印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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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預定假期的最後一天,所以他們都十分珍惜這難得的溫存相依。為了看流星雨,他們選了一個絕佳地點,因為地勢較高,入了夜的氣溫也就降了許多,雷子翔心疼地將她冰涼的小手包在掌中傳遞溫熱,她自然也就不客氣地猛將身子往他溫暖的懷抱鑽。
當第一顆流星劃過天際,她激動地拉住雷子翔鬼吼鬼叫的,害雷子翔覺得有這個女朋友好丟臉!不過話又說回來,放眼望去,人潮中十之八九的人不也都尖叫、興奮得不像話?
流星一顆顆劃過夜空,君筱翊簡直激奮到了極點:「許願、快許願啦!」
雷子翔不置可否地抿唇置之。全世界這麼多人口,只要有心,誰都可以在同樣的時間看到這等景觀,難道全世界人的願望都會實現嗎?他是個很實在的人,有心願,是要靠自己的付出及努力來實現,而不是寄望於虛幻的流星傳說。
倒也不是說筱翊不切實際,而是她比他多了些許的浪漫與純真,滿足於這小小的夢幻,就像他年年陪她過生日,年年見她專注地許願一般。此刻的她,仍是他所熟悉的凝肅與認真,閉上眼已許久,就是不打算睜開。
他忍不住逗她:「唉,睡著啦?」
「睡你個頭,別吵我!」她眼也沒睜地回他一句,又過了整整半個小時才睜開眼。
「嘿,看不出你挺貪心的,有這麼多願望啊?」他勾起她的鬈發在她臉上拂弄,她順勢倚入他懷抱。
「不是啦,人家許的是同一個願望,這麼多顆流星,每一顆都載著我相同的願望,也許這樣真能早點讓它實現。」
同樣一句話講了近一個小時啊!雷子翔咋咋舌,真服了她。
「是什麼偉大的願望啊?」他好奇地隨口一問,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她的髮辮。
「不能說,說了就不准了,等它實現了之後我再告訴你。」
就像她每年生日的說詞一般?每回問起她的生日願望,有心代她完成,她總是告訴他與此刻相同的話語,搞不好那是同一件事,他真的很好奇是何事令她如此渴盼,無奈她始終三緘其口。
「你那個生日願望還沒實現嗎?」他忍不住再一次問道。
她也再一次搖頭:「我有一輩子的時間。」
嘖,真有恆心,他一直都知道,筱翊固執起來也是無人能比的。
許了一個多小時的願還不夠,最後她還「入境隨俗」地將願望寫入紙片中,在已掛滿紙片的樹上添入她寫的。
「為什麼我不能看?」雷子翔出聲抗議,「你不公平!還說不能讓人知道,你掛得那麼光明正大,早就人盡皆知了,為什麼就我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她拉了雷子翔就走,不讓他回頭看紙片上的內容。
「喂,君——」
「閉嘴!」她一臉沒得商量,拉著他往山下走。
因為人潮洶湧,山腳下自是小販林立,其中一個小攤子圍了不少人,君筱翊也好奇地趨上前去觀看。
那是個販售小飾品的攤子,她將目光隨意瀏覽,正欲移開,卻不經意讓一個小盒子內的鏈子吸住目光,那是個底面為心型,而上頭鑲著澄亮、光芒四射的藍色寶石的項鏈,搭配著同款手鏈為一組,手鏈上有著五顆同樣的寶石,筱翊一眼就愛上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