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峰!」一掌逼近她之前,孟靳攔了下來。「你一個天男人,何必和女人計較?」
"我——"是那女人欠揍,怎能怪他?他可沒大師兄沉穩自律的好修養。。難道就這麼放過她?"他心有不甘地間。
大師兄費了一番工夫將她抓來,可不是為了讓大夥兒受她的氣。
「我自有安排。」孟靳道。接著,他回首看向瀲彤。
安排?他想怎麼對付她?
一直到現在,她再呆也不至於不明白這群人將她擄來,是為了替那名為小婢的女孩出口怨氣,然而……他會怎麼做呢?
仰起臉,她無畏無俱的迎視他深亮的黑眸。
不知哪兒來的篤定,她就是相信眼前這名卓然落拓的男人不會傷害她。
一抹異樣的光采很快她閃過孟靳幽邃的眸底,那是激賞。
這女孩——挺倔的。
除了天生的驕種貴氣外,那纖纖弱弱的表相下,隱藏著一股不屈的傲氣,不容任何人折損她。
他玩味地勾起唇角。
就不知她這是天生好膽識,還是根本就不知死活?
"別說我沒給你機會,你有什麼話說?
"對,人就是我傷的,你能把我怎樣?"反正說了也沒人信,既然所有人都定了她的罪,她也不想再說什麼,搖尾乞憐不是她朱瀲彤會做的事。
"很好。"孟靳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卻沒到達眼眸。「你很有骨氣是不是?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
瀲彤尚未來得及咀嚼他話中的深意,緊接著便捕捉到他的下一句話——
"由今天開始,你的身份就與這裡的婢僕無異,我會交代管家指派你適合的活兒。"
瀲彤臉色一變。「要我做那種卑賤的工作?你做夢!我寧可死!」打小到大,她可是被捧在手心裡疼著、寵著,幾時曾卑躬屈膝過?這該死的男人竟敢這麼羞辱她!
休想、休想,她絕不依!
"是嗎?那倒也成,你一天不做就餓一天,三天不做就餓三天,如此下來,你很快就能如願見閻王。"
"你……你……"她真是錯看他了,原來他這麼卑劣!
"你好好想想吧!別說我沒給你選擇的機會。"說完,孟靳轉身欲走。
「大師兄!」一群人不約而同地叫出聲來。"這未免太便宜她了……"
"是啊,至少也讓她嘗嘗小嬋受過的苦……"
抗議聲浪紛紛響起。
孟靳抬手制止,神色堅毅。"我已經決定了,誰都不許再多說。"
沒等大夥兒反應過來,他率先走出房門。?
其餘的人再怎麼心有不甘,也只能閉上嘴,一一離去,臨走之前,還不忘狠狠地瞪瀲彤一眼。
始終沉默的孟瑛,看了眼大師兄離去的方向,再看看瀲彤惱恨的容顏,突然之間有了很奇怪的感觸。
為什麼她會覺得,大師兄此舉像是在維護朱瀲彤?
這不像懲罰的懲罰,背後究竟有何涵義?
"什麼?還找不到郡主!"朱玄隸震怒地往桌面重重一拍,將底下那群人給嚇得三魂飛了七魄。
他八輩子也沒生過這麼大的氣,實在是一一他想不到這種事居然會發生在他身上!
寶貝妹妹失蹤了,而他這個當哥哥的都快急白了頭髮,完全無計可施。
他想破了頭都搞不清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小至瀲彤的房內,大至雙月閣,甚至是整個王府,全找不出一絲異樣,不似有外來者人侵的跡向,再說,王府的戒備極為森嚴,要想不著痕跡地帶走瀲彤並不容易,除非此人有著極不凡的身手,然而,這樣的人並不多,至少他的記憶中沒有。
所以,瀲彤被擄走的可能性並不高。
那麼,又該如何解釋瀲彤的平空消失呢?
妹妹是他的,他很瞭解她。瀲彤平日雖任性,但還不至於到不知輕重的地步,明知父母會擔心,她絕不會一聲不響地離家,除非她不是心甘情願。
但是——
瀲彤那驕蠻的性子,連老天遇上都鬧頭疼,誰有能耐勉強她?
愈想愈心煩,他一個頭都快炸掉了。"加派人手再去找,非把郡主找回來不可,聽到沒有!"
"展下遵命。"怕王爺突然反悔的降罪下來,死裡逃生的侍衛們吁了口氣,一個個急忙領命退下。
可惡!哪個人這麼好狗膽,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要讓他揪出來,絕不輕饒!
爹娘為了瀲彤失蹤一事,連日來食不下嚥,寢難安枕,若瀲彤真讓不懷好意的人給擄了去,難保不會受到傷害。
想著、想著,朱玄隸的心情更是沉重。
茲事體大,他決定進宮與皇叔商量此事,調動禁衛軍尋找瀲彤的下落。
第三章
連續三日,瀲彤滴米未進,這對一向養尊處優的嬌嬌女而言,無疑是項難熬的折磨。
一向衣食無缺的她,連粗茶淡飯都沒見識過,又豈會明白飢餓是何滋味?
然而,她仍是倔強地不肯屈服。
更正確的說,應該是她已經抱定主意,她是寧死也不會讓他們有機會羞辱她。
就這樣。第四天、第五天……一日日過去,而她,也終於撐不住了。
躺在床上,她渾身虛軟無力,眼睫輕輕眨動,給了自己一記苦笑。
曾為自己想過諸多死法,就是沒料到,自小錦衣玉食的她,最終會是以餓死來結束人生,好諷刺,是不?
輕緩的開門聲響起,她知道有人來了,但卻沒有想看的慾望,她想,應該是換茶水的人吧!這些人算是還有點良知未泯,讓她勉強有水可喝,否則,在還沒餓死以前,她會先渴死。
"你病了嗎?朱瀲彤!難道你真打算餓死?」
瀲彤冷哼。"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想要我屈服?奉勸你,想都別想!"
"你!"孟靳氣悶地瞪著她。"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要逞強!"
"關你什麼事!"餓的人又不是他,他生的是哪門子的氣?無聊!
是啊!關他什麼事!
孟靳被問住了。
是她自己找死,會怎樣都是她的事,他何須理會?
可是……他歎了口氣,看向方才端來的飯菜。
要真能不理會,他又何必來這一趟?
「你就不能偶爾放下你那該死的高傲,理性的思考事情嗎?」他挫敗地歎息。
這算什麼?怕她死在這裡嗎?
朱瀲彤嘲諷地勾起唇角。「好個貓哭耗子。要不要我提醒你,是誰存心想餓死我的?」
「我……」孟靳一時無言以對。
他該如何解釋,他根本沒有要餓死她的意思,或者,更正確的說,是他完全沒想到,她會倔強到如斯地步,寧可拿命來與她的大小姐脾氣陪葬。
帶著深深的懊惱,孟靳將飯菜端了過來。"起來吧!"
瀲彤看了一眼,冷哼道:"怎麼,改變主意了,覺得我這種死法太不乾脆,想毒死我一勞永逸?"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他神情是不變的冷漠。
一把無名火冒了上來,瀲彤惱了!
說那些話,本是存心想激怒他,她並不以為他會真的毒死她,可他那不為所動的神態,著實令她惱火。
這算什麼呢?先是將她餓得半死,然後再擺出仁慈的嘴臉,他在耍著她玩嗎?
「你是同情,還是憐憫我?」
「隨你怎麼說。」
他這態度,就好似她只是個無理取鬧的小鬼,沒必要理會……
可惡!這該千刀萬別的男人!
她難忍悲辱,強撐起身子,激動地掀翻了眼前的飯菜,要不是孟靳身手俐落,鐵定被波得一身狼狽。
「滾開,我不需要你的施捨!」本就體弱氣虛的她,這一折騰,用盡了身上最後一丁點兒的力氣,此刻朱瀲彤更是頭昏眼花。
孟靳臉色一沉。「朱瀲彤,你別不知好歹!」
「就算會死,我也不讓你們看笑話。」
瞪著那張明明虛弱無比,卻又寫滿不馴的執拙臉龐,他一時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驕傲尊嚴真有這麼重要嗎?值得你枉送年輕的生命?」懊惱地間出口。
「殺人不過頭點地,我情願痛快的求個了斷,也不接受你的羞辱。」
「你的尊嚴不受折辱,那別人的尊嚴你就能任意糟蹋嗎?你是否曾想過,你曾多少次憑自個一時之快,將自身的好惡,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別拿那些低下的人和我相比。」她和他們是不同的,打一出生,她便是天之驕女,一身榮華無可比擬,那些下等人憑什麼與她相提並論?
「到現在你坯不覺悟?」孟靳再一次被激出怒氣。「別人低下,你就多高貴了?扣除掉上蒼偏寵所賜與的天生優勢,你還剩些什麼?我告訴你,你什麼也不是!別人也是有血有肉、有尊嚴的,他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他們也有人疼、有人愛,受了傷,他們的親人也會心痛!而你,朱瀲彤,你憑=麼仗著先天的優勢,就凌辱人家的尊嚴與驕傲?他們是人,不是畜生啊,你聽懂了沒有!」
厲聲礎拙的指控,一句比一句更為尖銳,逼得瀲彤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