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捨得她再虐待自己,他不顧她的抗拒,堅決靠向她,將她牢牢鎖在懷中。
「記不記得你還小的時候,曾對我說過一句話。『當你好喜歡、好喜歡一樣東西時,不管它變成怎樣,一定認得出來的。』那時的我,只覺得整顆心都震動了,只是一個五歲大的小女孩而已呀!卻不可思議地帶給我太大的感動,就辦因為你那股不妥協的執著,抓住了我所有的感覺,我想成為那個讓你好喜歡、好喜歡的人,被你所執著。要不,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對你允諾婚約?就因為你的死纏活賴嗎?我的小靈兒呀,如果我不想要你,這招對我沒用。」
「只是,我卻沒想到,這句話,居然會用在我們身上。你以為,你能瞞我多久呢?靈兒,你也是我好喜歡、好在乎的人,我不會認不出你來,在我的人認出你以前,鐵的感覺就已先認定你了。否則,我若有心要一個女人,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何苦殖民地一名身帶殘缺的李琦糾纏不清?這樣難道還不足以讓你認清我的決心?」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全敲進了她的心坎。靈兒仰起淚眼,泣不成聲。「你何苦……我配不上你啊……若早知如此,我寧可一死,也不會來見你……」
「你敢?!」三年前的夢魘再度纏上他,他陰沉著臉,一字字道:「這回,你要敢再棄我而去,我就什麼都不管,我發誓,我絕對會隨你而去,你如果不在意多我一人陪葬,大可任性而為。」
「你……」她驚疑不定,語調輕弱顫抖。「你不是認真的吧?」
「何妨一試?」執起手中的銀簪,大有豁出去的氣勢。
「不要!若塵,你別嚇我,我不走了,我留下,我留下!」她死命抱住他,迭聲泣喊。他要她怎樣就怎樣,只求他別做傻事。
秋若塵像是早已料到,滿足地微笑,伸手回摟她。「李琦、李琦──你都已滿口說是我的妻子,不留下,還能去哪兒呢?」
黯淡的夜色,好深好深了,然而相擁的人兒,卻依舊情思綢繆、依偎難捨──
第十章
既是夫妻,秋若塵當然不會太虧待自己。他充分把握住身為丈夫的權利,夜夜纏著靈兒同床共枕,靈兒怎麼趕都趕不走他,迫不得已,只好和他共享一張床,總不能真拒他於門外,讓他去吹一夜寒風吧?她實在捨不得。
而秋若塵便是吃定了她對他的心軟,才會屢屢得逞。
但,也僅止於此而已,別以為他有多得意,其實他挫敗得要死。
每訛詐,總在他上床後,她便遠遠的縮在床角,避開所有可能的肢體接觸,像是怕會嚇到他,就連睡覺都蒙著面紗,他只能每夜不厭其煩的等她閉了眼,再悄悄取下那層礙事的面紗,讓她睡得安穩些。
都怪他那一夜失當的反應,搞得靈兒現在有如驚弓之鳥,只要他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她便嚇得面無血色,渾身僵硬,他光看便心疼不已,哪還忍心再逼她?
靈兒的心結過於根深柢固,那不是旦夕間便能除去的,雖然,他已用盡各種方式想告訴她,他真的不介意外在的形貌,他要的,單單純純只是她唐靈兒罷了!
偏偏她就是聽不進去,有時,他真的很想弄昏她,造就個既定事實來向她證明,他就是要她,不曾嫌棄、不曾質疑。
問題是,他氣餒歸氣餒,卻還有殘餘的理智,雖然對方是他的妻子,但也不能作出迷姦女人這種沒格調的事。
「靈兒啊靈兒,你到底還想折磨我多久?」仰望無際長空,他歎了好長一口氣。
「你還有另一個選擇。」一個男聲道。
秋若塵挺直身軀,將目光投向站在他身的一男人。
「龔至堯?」他又來幹什麼?
秋若塵當然不會以為他又想來殺他,要不,他方才心緒浮躁時,就是最好的下手時機了,他一定躲不過的。
「她──就是你三年前沒死成的未婚妻嗎?」
秋若塵機警地瞪住他。「你想做什麼?有事衝著我來,我不許你傷害她!」
龔至堯撇撇唇,彷彿在欣賞他緊張的模樣。「你真的很在乎她。」
「我說這不關她的事,你聽懂沒有!你要敢動她一根寒毛,我保證,這一回,我會天涯海角追殺你到死!」他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他的小寶貝,絕不!
「我說了要動她嗎?」
「那──」他傻詮了。
龔至堯將一株不知名的藥草往他身上丟。「拿去,這是你唯一的希望。」
「這是?」秋若塵皺了皺眉,好奇怪的藥草,見都沒見過。
「依你所言,如果你真服過『燕雙飛』,那就有用。」
「你是說──」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手中的藥草,抬起頭。「這是『醉紅塵』?」
龔至堯哼笑。「你不笨嘛!」
據說,有一種百年難見的奇花異草,名為「醉紅塵」,一株「醉紅塵」只葉一顆果實,就是「燕雙飛」。
雖然,「燕雙飛」並不具解毒功能,僅能移嫁他身,但若配合「醉紅塵」,就能解世間百毒,而解法──自是與「燕雙飛」無異!
他並不肯定真實性如何,醫書無載,這也僅止於傳說,但,總是一線希望啊!畢竟,「燕雙飛」的確驗證了其移毒功用,那麼,「醉紅塵」一事,便極有可能屬實。
但問題是,龔至堯為何要幫他?他不是很恨他嗎?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可以不信,也許,我只是想換另一種方式毒害你。」這人作得拽什麼似的,完全不想解釋。
秋若塵輕吐一口氣。「我相信你不是。」就算是,他也要試,那是靈兒唯一的生機。「不論如何,謝謝你。」
從來不曾與他如此心平氣和地談話,龔至堯的神情極為彆扭。「我只是想做點彌補。」
就在雲淡風輕的對談中,往昔恩怨隨風飛。
當夜,秋若塵再度來到靈兒房中。
不意外地,她仍坐在床頭,與他保持著距離。
他知道她是在等他,沒見著他來,她是無法安睡的,雖然她沒承認。
這一回,他沒再試圖靠近她,就在桌前落坐,倒了杯茶水,沒喝,只是看著,然後淡淡開口。「我知道你心裡的疙瘩,也明白我們之間橫亙的問題,只要你身上的毒一日不解,你就永遠無法坦然面對我,與我做對平凡的恩愛夫妻。這些日子以來,所有能做的,我都做了,就是化不開你的心結,如果我夠理智,真的該放你走,也許這樣對我們最好。」
話音一落,果然見著她瞬間僵直的身軀。
他……他終究還是打算放棄她了嗎?他不要她了……明明很想開口說些什麼,偏偏就是啞了聲,一句話都說不出口,眼眶中打轉的淚,立即就要決堤。
秋若塵真是又氣又憐又無奈。本來只是想逼她承認兩人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其餘外在的一切並不重要,偏偏這倔強的小丫頭硬是不開口,反倒是自己被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弄得好生心疼。
投降之餘,他莫可奈何地接續。「偏偏我就是捨不下你,除了你,我不知道誰還值得我攜手共度一生,所以,我只有一種選擇──設法解了你的毒。」
靈兒又被嚇到了。他說了這麼多……解毒才是重點?那……他的意思是,他能解她身上的毒了?
「你……你是說……你有辦法?」
「不確定成不成,但總是一線希望。」
「那……那解藥呢?」
「自己過來拿。」躲了他這麼久,總昨給點教訓。
靈兒遲疑了好半晌,才慢吞吞的走向他。
「這麼不情願?那你恐怕是一輩子都只能抱著這身奇毒直到老死了。」
「表哥!」他一定是在藉機報復。
「以為我在威脅你?呵,唐愛妻、秋夫人,你相公是這麼無賴的人嗎?」他將她抓進懷裡,扯下礙眼又礙事的面紗,聊慰相思地親親摟摟了好一會兒,才又鬆開。「我就是你的解藥,說得再白一點,我已服下『醉紅塵』,你應該很清楚我在說什麼。」
「你──你是說──」她不敢置信地直盯著他。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其餘的,就端看你如何選擇了,我絕不逼你。」他瀟灑地兩手一攤。
解藥在他體內,她要不要寬衣解帶來取,是她自個兒的問題。
換句話說,這一局他是穩操勝算,不管靈兒的毒能解與否,他都能成功地更加親近她,龔至堯還真是替他解決了個大麻煩。
「你──」這可教她為難了,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能苦惱地瞅著他。
「嫌委屈啊?那好,我走就是了。」他還當真全無留戀,說走就走。
「若──若塵!」她心慌意亂地喚住他,整個人不知所措。
「如何呢?」他很有耐性地等她說出決定。
深吸了口氣──「留下來!求求你,我──」
如願聽到想聽的答案,秋若塵揚起笑,迎身擁她入懷。「傻丫頭,這麼羞人的事,我怎麼可能真要你一個小姑娘來開口求我。」他只是想逼她突破心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