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帶調侃地對她說:「你還是這麼美,怎麼樣呢?考慮清楚沒,沒有愛情我們還是可以相處得恨愉快的,況且,除了當我的女人外,我想不出還有哪個男人肯要你。」
琬凝虛弱的身子晃了晃,被他無情的話語刺得遍體鱗傷。她悲淒地說:「你一定要這麼傷我才行嗎?就算我情托非人,我也付出夠慘痛的代價了,你為什麼還不放過我?畢竟我並不欠你什麼啊!」
他的心陣陣扯痛,看著她單薄的身子,他真想放下偽裝,不顧一切地擁她入懷,但是……他不能啊!只有刺激她,讓她遠離他才能保障她的安全。
「放過你?我還沒玩膩你,怎麼能這麼簡單就放了你呢?承認吧,你還是愛我的,除了回到我身邊,你沒有別的選擇了,或者……」他若有所思地打量滿臉怒火的趙毅翔。
琬凝默默接下他加諸在她身上的屈辱,但是趙毅翔卻忍無可忍。
「夠了,陸宸軒,你不要得寸進尺!你還不夠資格擁有琬凝,琬凝不是除了你就沒有別的選擇,至少我就求之不得!」
「是嗎?」他望向琬凝。「我實在不敢相信。」
琬凝再也受不了了,在悲憤交織的情況下,她當著宸軒的面賭氣地說:「毅翔,你剛才的求婚還算數嗎?」
「你……」趙毅翔驚喜莫名。「算數,永遠都算!」
「那麼……我願意盡我所能,努力成為你的好妻子。」她萬念俱灰地說。
「真的?」狂喜不已的趙毅翔並沒有注意到她心灰意冷的面容,他激動地抱住她,不斷地承諾道:「我會真心對待你的,我一定會。」
她任他抱著,兩道清淚卻悄然滑落。
宸軒注視著這一幕,心徹底的粉碎了!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屋裡,任椎心的悔恨再一次衝擊著他不堪負荷的腦袋。他告訴自己,這樣是最好的結果,他在趙毅翔眼中看到和他一樣的深情,如果趙毅翔可以保護她,讓她安全無慮,那麼他就是萬劫不復也算有代價了! 但,為何他卻感到那麼痛不欲生--
第十章
宸軒完全豁出去了,連最後的一絲牽掛琬凝也卸下時,他根本是不分晝夜以工作來麻痺自己、虐待自己。當他得知跟了謝瞻坤多年的得力助手--一個叫老李的人,前陣子被謝膽坤逐出門戶時,他就把握機會,單槍匹馬去會這個人。
他依約來到老李指定的荒涼破屋,沒有驚動任何一名警員。他想過這或許是謝瞻坤想除掉他的一種手段,但是他不想放棄任何一個可以將謝瞻坤定罪的機會,反正,除了這條命,他也沒什麼好損失的;若是從前,他會為琬凝珍重自己,但現在他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到達時,老李早已恭候多時,四周有數名魁梧的男人虎視眈眈地備戰著。他冷冷一笑,若無其事地找了張椅子坐下,雙腿優雅地交疊著,全然不把那群人放在眼裡。
「有氣魄,小子,你夠種,真的不帶任何武器來,難道你不怕死?」老李對宸軒讚賞有力--這小子是條漢子,道上的豪傑也不見得有他臨危不亂的器度。
宸軒撇撇唇,瀟灑地笑了,口吻卻滄桑慘淡。「當一個人連珍視如生命的事物也失去時,他還有什麼好怕的?死,反而是一種痛快的解脫。」
琬兒,我的琬兒……
「夠膽識!衝著你是條漢子,我容許你說明來意。」老李爽快地拍桌一喝。
「我要你幫我出面指控謝瞻坤的罪名,從最近的販毒走私追溯至……」他瞳孔一黯,悲憤道:「二十多年前的大樓起火案!」
「這關你什麼事?你為什麼不惜搏命也要和他對抗到底?」
「這種敗類梟獍人人得而誅之,何況……拜他所賜,我的父母皆死於那場火災!」
老李被他散發出的那股危險的烈焰所震懾,此刻的宸軒看來就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你以為我會幫你去指控自己的大哥?如果你不是太天真就是瘋了。」
「像這種過河拆橋、無情無義的人,你有必要效忠他嗎?況且他還不是說翻臉就翻臉,管你是哪根蔥?」
被說到痛處的老李呆了一會兒。「他可以無情,我卻不能無義。」
「媽的!那是對英雄好漢,至於那個雜碎,省省吧!」修養極佳的宸軒鮮少說粗話,這回是氣得口不擇言了。
老李不動聲色,打定主意後再次說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如果幫你,等於背叛江湖道義,會被道上兄弟唾棄的,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這麼幫你?」他沉吟了一會兒又道:「我老李做事從不講好處,只講義氣,而我的義氣從來只用在兄弟身上,你夠格當我的兄弟嗎?」
「什麼意思?你明說好了。」
老李森冷地一笑,那笑容--高深莫測,叫人毛骨悚然。「我們不妨賭一賭,這裡有兩把槍,一把有子彈,另一把沒有。你任選一把朝自己開槍,不管你運氣如何,我都會幫你出庭作證,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賭,然後走出這個大門,我絕不為難你。」
宸軒想也不想,面不改色地抓起其中一把槍,對準腦門,在扣下扳機之前,老李阻止道:「你不檢查一下,難道不怕兩把都有子彈?」
「不用,我相信你不是這種小人。」他眼也沒眨的迅速扣下扳機--喀喀一聲--沒事。
「小子,你夠膽識。」老李讚許地重拍他的肩。 「這代表我贏了嗎?」望見老李眼中的異樣神采,他立刻抓過另一把槍--也是空的。「這……」
「你通過我的考驗了,我欣賞你。」
他蒼涼一笑。「為了這件事,我已經賠上一切了,不在乎多這條命。」
老李終於承諾會出庭為證。
達成目的的他,在離去時卻毫無成功的快感,只有沉重的悵惘與斐哀--隨著日子的流逝,琬凝和趙毅翔的婚期也漸漸逼近,她愈來愈沉默寡歡。趙毅翔不是沒有察覺她的消沉,只是他相信婚後一定有辦法取代陸宸軒在她心中的地位,並漸漸拾回她的笑顏。
而宸軒也沒有比她好到哪裡去,他將自己打入萬劫不復的煉獄裡,每天活在椎心的折磨中苦受煎熬,日子對他而言如同逐漸逼近的刑期,他不能要求緩刑,只能無助地看著他的琬兒慢慢走入別的男人懷中--他甚至不敢回家,他怕面對一室可怕的寂靜,更怕在寂靜的房子中想起他和琬凝曾有的旖旎時光及甜甜的笑語……
這會逼瘋他!所以,他寧可留在辦公室中發呆。葉心瑜放心不下他,便留下來陪著他發愣。
任何有感覺的人都看得出來他這是在慢性自殺。心瑜不忍坐視他如此的自我摧殘,不禁難過地低喊:「夠了,宸軒!你還想折磨自己多久,你非得逼死自己才肯罷休嗎?你只會虐待自己,為什麼不拿出勇氣把你的女人追回來?乘琬凝還沒嫁給別人以前,去告訴她你的苦衷,去告訴她你對她的愛勝於一切啊!你明明拿自己的生命愛著她,為什麼寧可讓她痛恨你也不願意讓她洞悉你的用心良苦?」
他痛苦地掙扎著,最後還是搖搖頭。「不,我看得出來趙毅翔很愛她。嫁給他……琬兒會幸福的,總比……在我身邊為我流淚、為我傷心的好。在還沒將那個混蛋定罪之前,我什麼都不敢保證……」
「宸軒,這代價很大,你真的心甘情願嗎?」
心甘情願?將自己的幸福拱手讓人,叫他如何心甘情願哪!
他悲慟地將臉埋在掌中,再無法壓抑長久積壓在心頭的創痛,狂熾而悲切的吶喊出所有的摯情痛楚。「琬兒,琬兒,我真的好愛你呀!你明不明白?琬兒……不要恨我,我承受不了……琬兒!」
「宸軒!」
琬凝猛然驚醒,一臉的驚慌。她喘著氣,手捂著不斷抽痛的胸口,淚兒滾滾滑落。
「宸軒,我不恨你,我只怨自己愛你太深,沒有多餘的力氣恨你,更沒有能力多愛自己一些,只能任你將我刺傷……」
是傾心相愛的兩個人當真心有靈犀嗎?那聲聲淒切的呼喚,是如此驚心動魄、撼人心弦,她深刻地感受到了宸軒內心的煎熬,直覺相信宸軒對她並不如表面般無情,但是那些冷言冷語…… 她究竟該相信她所看到、聽到的事實,還是自己內心的感受?
心,依舊隱隱作痛。她再度一夜無眠,垂淚至天明。
在警方的明查暗訪和宸軒卯足了勁的努力下,警方順利拘捕了謝瞻坤,開庭時,老李也出庭助宸軒一臂之力,又,宸軒清晰靈活的思路、流暢犀利的口才以及種種佐證的助力,讓他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順利將謝瞻坤定了無期徒刑。
這件案子在國內掀起一陣熱潮,各大報爭相報導宸軒傑出的表現,而宸軒的表現自始至終都是不關痛癢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