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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好痛!頭痛、手痛、腳痛、喉嚨痛、胸口痛、五臟六腑痛,全身都在痛!
羽寒使盡一生最大的力氣──睜開眼,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幾瓶吊著的點滴瓶,還有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關懷臉孔。
這是怎麼回事?她又回到現代了嗎?
「羽寒!羽寒醒了!!快叫醫生──哦,我忘了,書淮就是醫生。」念築又叫又笑,激動地拉著丈夫的手。「書淮,羽寒醒了。」
「真的?」一群人蜂擁而上。「羽寒、羽寒……」叫喚聲此起彼落。
這麼多聲音中,她只想找她最渴望的。「孟──樵,孟樵!」
「孟樵?」眾人愕然,一同望向始終沉默佇立在後頭的孟樵。
遲疑了一會兒,孟樵走向她,受寵若驚地說:「我以為,妳不會想見到我。」
搖搖頭,她露出似有若無的微笑,費力抬起手想握住他,最後仍頹然垂落。孟樵猶豫了一下,毅然緊握住她。「羽寒,如果妳希望我陪著妳,那麼我就絕不會離開,閉上眼乖乖休息好嗎?」
羽寒望著他,點點頭,想說什麼似的輕輕扯動雙唇,最後才滿足地閉上眼。
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麼孟樵看著她的唇形,總覺得她像在說「我愛你」?
「我愛你?」他搖頭苦笑,否認了這則天方夜譚。
稍後,羽寒沉沉入睡,念築才若有所思地說:「書淮,我看你該徹底檢查一下,看羽寒腦子有沒有問題,怎麼昏迷了三個月,行為都脫線了,居然一醒來就只想到孟樵,而之前她還會N遍詛咒他下十八層地獄。噢,那次的飛機失事真是害慘人了。」
「樂觀點嘛,老婆。事情或許沒有我們想得那麼糟。」書淮望著床上笑容隱隱的羽寒和靜靜守在床邊的孟樵,若有所思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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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天下來,羽寒的健康情形恢復得十分樂觀,這段期間,孟樵只要一有空便到病房陪她,兩人有說有笑,再也沒有從前針鋒相對的火爆場面。
月下老人那段話,讓她反覆思考了許久。她和孟樵已錯過了前世,這輩子,她再也不願輕易放開原本可以牢牢握住的幸福。尊嚴、驕傲及好勝心,讓她曾一度逃避了許久,直到陰錯陽差回到前世。
前世,孟凌可以為她而死,為她付出一切,甚至許諾了生生世世的盟約,永遠不放開她,所以,儘管今生的他已不復過往記憶,但那麼強烈的愛,多少也在他心中留下痕跡吧?因此,她決定拋下所有的矜持和顧慮,重新贏得他的愛,就算不成功,就算滿足了他男性的虛榮心而向她炫耀,她也不在乎了。
另一個極重要的原因,是念築前兩天告知她一則她所不知道的事。那是在她昏迷的那段期間,書淮初步判定她可能永遠呈昏睡狀態,當時全家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那是我這一輩子也忘不掉的情景。當時他走到床邊,緊緊握著妳的手,什麼話也不說,我從來沒看過他掉淚,可是那個時候,他居然流淚了,妳知道嗎?他是望著妳流淚的!當時我真的是呆住了,任誰看到他那副好像失了神,卻明明閃著深刻痛楚的眼眸都忍不住心酸落淚的。那天,他不言不語,整整坐了一個早上。隔天,卻向爸爸提出了一則足以使人懷疑他瘋了的要求:他說他想娶妳!請求爸爸將女兒交給他,他要照顧妳一生一世,永遠陪伴著妳……」
念築的話,在羽寒心湖掀起了狂濤駭浪,她大大震撼了,更為孟樵癡傻的行徑深深感動……那麼一個至情至性的男子,她如何能不心折、如何能不動容?
她相信孟樵對她也是有感覺的,不然僅憑衝動和同情絕不可能讓他心甘情願作下這種驚人的決定,也因此,她打算為自己的真情奮戰到底,但願,她能成功喚回他前世對她的情、對她的承諾。
「孟樵……」她欲言又止,望了他一眼,欲出口的話又嚥了回去。
「怎麼啦?這副模樣可不像我所認識的那個性情爽朗、天不怕地不怕的楚羽寒哦!」孟樵取笑道。
「前幾天──我聽念築說──呃……」
孟樵眉宇微攏。「說什麼?羽寒,我不會介意的,妳直說沒關係。」
她瞥了他一眼,又怯怯地垂下眼瞼。「她說在我昏迷、極有可能成為植物人的那段日子,你曾要求我爸爸──呃,提出娶我的要求?」
孟樵微微一愕,沒料到念築會把這件事告訴她,他困窘地一笑。「是的,當時我的確是有照顧妳一輩子的打算。」
「為什麼?你難道不怕我永遠醒不來?畢竟,娶個這樣的妻子並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好玩?」他感到受辱了。當時他的心境有多苦、有多痛,她明白嗎?而她居然以「好玩」來形容?他微怒地提高音量。「妳以為我提出這個要求,為的只是好玩?」
羽寒被他的怒氣嚇了一跳,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生氣嘛!我只是……」她頓了一下,語帶期盼地問:「你會提出這種傻到極點的要求,總是有個原因的,對不對?是什麼理由,讓你願意作這麼大的犧牲?」
對上她閃動著耀眼光芒的星眸,他有種她似乎在期待著什麼的感覺,問題是,他有什麼好讓她期待的呢?
這一刻,他多想不顧一切地回答她:我愛妳,無可救藥地愛著妳,愛得沒有理智、愛得不可理喻!當時明知妳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我仍然願意一生守候著妳,此情不改!
但,他並沒有這麼說。
好不容易盼到今天的和平相處,他不願再犯相同的錯誤,讓羽寒想起他們過去的不愉快,破壞了得來不易的和諧氣氛。他知道羽寒不能接受他的感情,如果她比較能接受朋友的關係,那麼他願意配合她,但這並不表示他就這樣放棄她了,他只是不再像從前那麼急切,而是一步步讓她習慣她生命中有他,直到愛上他為止,不論要花上多久的時間,他都願意耐心地等。
「反正這個提議現在是不成立了,再來剖析我的心態又有什麼意義呢?」
當然有,意義可大著呢!「也就是說,睡美人一醒,王子就算達成任務,可以收工回家了,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孟樵好笑地望著她,半真半假地說:「偉大的楚羽寒老師,妳該知道,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最後答應嫁給王子了哦!人家又不屑嫁給我,我都沒戲唱了,不收工還能怎麼辦?」
羽寒笑了,笑得溫柔而有點神秘。「我期待你的求婚。」
「啊?」這始料未及的答案,讓孟樵呆若木雞,一時反應不過來。
「怎麼,不願意啊?」她聳聳肩,退而求其次。「那好吧,換我向你求婚,我請求你、拜託你、哀求你,娶我好嗎?」
孟樵此刻呆然的表情實在有點可笑。「為──為什麼?」他的心境並沒有預期中的欣喜,反而複雜而苦澀。「因為感激我當時願意照顧昏迷的妳?這算什麼?」
說這種話真是侮辱了她的一片深情!不過能怪誰?誰教當初她太頑固,一直自欺欺人,抗拒自己和孟樵的感情,從不給人家好臉色看,難怪人家會有這種反應。她還能說什麼?唉,自作孽,不可活!
她搖了搖頭,挪出空位,拍了拍床邊。「孟樵,你坐上來。」
孟樵困惑地看了她一眼,雖不明究理,還是坐了上去。
「過來一點。」在孟樵遲疑地俯近她時,她迅速在他唇上一啄。「這是你欠我的,我甚至還可以向你索取三個月的利息。」她指的是機場的當眾強吻事件。
孟樵怔然,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輕撫一下唇,然後他蹙起眉端。「羽寒!妳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知道啊,就親你一下嘛!這點認知我還是有的。」虧她還有興致開玩笑。「生氣啦?大不了我不收你利息就是了。」
「妳……」他歎了口氣,看來羽寒的腦袋可能出了點問題,於是他耐心地向她解釋。「羽寒,妳聽我說,沒有一個女孩子會用這種方法作為人家強吻她的報復,親吻該是建立在兩情相悅的基礎上,我承認上次是我不對,但我是情不自禁,那是例外,其實妳可以賞我一巴掌,那是我應得的。所以,如果不愛對方,就不該吻他或讓他吻妳,你懂不懂?」
羽寒簡直想笑了,不過,她很費力地忍住,偏著頭思考著。「那如果她心疼這個男人,捨不得打他呢,怎麼辦?還有,她好像被他吻上癮了耶,傷腦筋。」
「羽寒?」捕捉到她一閃而逝的慧黠笑意,再看著她眼中明顯的愛戀和款款柔情,他突然什麼都明白了,如果他可以抱著一絲希望的話,他願意一試!
鼓足勇氣,他出其不意地擁她入懷,封住她嫣紅的雙唇,剛開始是蜻蜓點水般輕嘗著,察覺羽寒並沒有反抗,他吻得更深入,引導著她張開雙唇反應他。彷彿想探索什麼,又像想為對方付出什麼似的,他們緊緊擁著彼此,分一口子對方的每一份溫熱、每一份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