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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樓雨晴

  「無情的小東西。」虧他還有興致打情罵俏呢!

  其實,他充其量也不過是問著好玩的而已。也許是自欺吧,唐家上下,始終不願著手準備後事,始終傻氣地相信,唐逸幽會活過來,完好如初的站在他們面前,所以曲慕文才敢斷定,他多少還有一口氣在,才會老神在在,一點也不緊張。

  商淨寒冷哼一聲,不理他,逕自對唐逸農說道:「把你大哥交給他吧,這傢伙別的本事沒有,就是醫術還差強人意,不曾把人給醫死過。」

  「差強人意?嘿,寒寒,妳這什麼口氣?很差勁哦!」

  唐逸農看他們一來一往、沒個正經的樣子,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你……懂醫術?」

  「你問得很廢話耶!我要不懂,你大哥請我過來是晾著好看的啊!」也不等人家主人應允,他推著唐逸農自動自發地往裡頭去。「走啦、走啦,我保證不會弄死你大哥。」

  大搖大擺地晃進了房內,看了看情況,他直接走向床邊的大美人。「姑娘,讓賢了。」

  映蝶置若罔聞,文風不動。

  「妳再不讓,就等著替他準備棺材吧。」

  全無反應的瞳眸閃了閃,仰起頭來看他。

  「放心吧,他死不了的。我文曲神扇要的人,還沒人敢沒面子的死給我看,我不會讓他有機會拆我招牌的。」

  「銀……銀針神醫?」低低啞啞的聲音逸出,她一震,臉龐有了表情。「你是天下第一神醫?」

  曲慕文瀟灑地甩了甩手中的白玉扇。「如假包換。」

  「怎……怎麼可能?」與世無爭的唐逸幽,怎會與名滿天下的江湖奇俠扯上關係,讓堂堂的天下第一神醫移尊就駕?

  她猶豫著,不知該不該相信他。

  「他是我師叔。」曲慕文淡淡地解釋了眾人的疑問。

  唐逸幽生性恬淡,不適合江湖生涯,所以與他們這些江湖人也就極少聯繫,但,儘管如此,情誼仍存在。

  「師叔?」其中,就屬唐逸農怔得最徹底。

  他也是到近日,才知兄長身懷絕藝,這大哥還真是深藏不露啊!瞧瞧,就連聲勢震天的文曲神扇都得尊他一聲「師叔」……噢,這大哥到底還瞞了他多少事呀?

  探了唐逸幽的脈象,曲慕文神情自若,全無一般大夫該有的凝重,明知一群人全屏息等他結論、他還慢條斯理的解唐逸幽上衣,開口的話居然是:「寒寒,妳不許看,免得到時「貨比三家」,莫名其妙的把我給休了。」

  「你也知道你身材不怎麼樣?」商淨寒輕哼,但仍是退出門外去。

  執起銀針,他迅速地扎向幾道穴位,像是存心想把人急死,淡瞥了她一眼,淨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妳下手真狠。」

  他指的是唐逸幽身上的吻痕和抓痕,一看就知道是殘餘的激情印記。

  嘖,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冷艷美人看來比他的寒寒狂野多了。

  映蝶皺眉。「到底如何?」

  「死不了。」銀針一根根收回,那漫不經心的響應,任誰都會懷疑他是在「玩命」,而不是「救命」。但是說不出來為什麼,映蝶就是相信他,懸浮多日的心有了重量。

  只見他扶起唐逸幽,在他身後盤腿而坐,提運真氣徐徐貫入他體內,他受創極深,曲慕文將源源不絕的內力往他身上傳,換作一般人,肯定吃不消,但他文曲神扇可不是浪得虛名,要是這樣就投降,豈不讓人貽笑大方?

  運行的真氣受阻滯留,久久僵持不下,曲慕文眉心一蹙,微一提氣,往他背部一拍,逼出那道鬱結之氣,瞬時,一口鮮血由唐逸幽口中嘔出!

  額際沁出點點冷汗,曲慕文收回功力,輕吐了口氣,然後才拉開衣襬下床。

  映蝶極自然地擰了條熱毛巾,曲慕文伸手正要接過,誰知她竟視而不見地越過他,走到床邊拭著唐逸幽嘴角的血漬,完全不把其它人看在眼裡。

  這、這、這……好過分哦!

  曲慕文自討沒趣地摸摸鼻子,和唐逸農一道退出房間。

  第十章

  除了唐逸幽的安危,世間萬物入不了映蝶的眼,進不了映蝶的心,這些日子,她只知守著他,不離不棄。其餘的,她不在乎。

  曲慕文來了之後,她滿心以為,他可以救回那個屬於她的溫柔男人,可是——

  「什麼意思?」聽完曲慕文的話,她神色僵凝。「你能救活他,卻不願去救?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曲慕文放下診脈的手,慢條斯理地回道:「沒錯。我已經證實了沒有一條生命會在我手中斷氣,對得起自己的招牌了,只不過,我現在若是撒手不管,他還是只有死路一條。」

  映蝶板著臉。「這算什麼?」他怎麼可以拿人命當兒戲,說不管就不管!

  「算仁慈。」曲慕文挑眉睨了她一眼。「妳和他的事,我全聽逸農說了,我不認為救活了他,對他就會比較好。」

  「見死不救,還敢自詡仁慈?」

  「妳在乎嗎?當這個男人為妳心碎神傷時,妳會心疼過他嗎?當他不惜為妳獻盡一切時,妳又在意過他的付出嗎?是誰讓他情願豁出性命,不顧自身危險,自封穴道以激出極限潛能,拿命來代妳解決一切?妳曉不曉得,今天要不是有我,師叔他就算能僥倖保住生命,也只會是半個死人!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條極不對等的感情路,他無止無盡地為妳挖心掏肺,妳一次一次的視若無睹,棄他如敝屣。試問,妳將他當成什麼了?他唐逸幽就活該欠妳的嗎?活該要容忍妳這麼糟蹋他?妳以為他除了妳就沒人要了嗎?待妳太好,一顆心癡到不懂得回頭,反倒讓妳當成了犯賤,對不?好啊,既是如此,那麼當初都能冷酷無情了,今日又何必再虛情假意呢?妳比誰都清楚,他最痛、最致命的傷,並不在此,而是心中那道由妳親自劃下——血淋淋難以磨滅的心靈狂痛!救活了他又能如何?再一次忍受妳可有可無的忽視?再一次讓妳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地作踐他?不,我曲慕文不做這麼無聊的事,與其讓他再一次生不如死地活著,我反倒覺得,就這麼撒手人寰,再無知覺,對他反倒是最好、最仁慈的作法。」

  映蝶被逼得啞口無言。這番話,讓她想起了月餘前,他曾受她一掌的事。如今想來,他內力如此深厚,又豈會任她輕易傷著?除非……他封住內力!如此一來,他根本就不堪一擊……難怪她當時用不到三成功力,卻幾乎使他致命!

  那一刻,她曾捕捉到他眼中不輕易流瀉而出的淺淺憂傷……那是他最深沈的痛啊!然而,他卻從來不說,將寶貴的生命交到她手中,任她去結束,若當時他就這麼死了,她永遠不會知道,他是如何癡絕不悔地在待她!

  試問,一個男人,得愛到什麼樣的程度,才能做到這一點?

  寸寸柔腸,已盈滿酸楚。

  谷映蝶呀谷映蝶,枉妳空有一雙明眸,卻什麼也沒看到,比瞎了眼更不如!在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愛她、更珍惜她的人了,她卻將他傷成這般……谷映蝶,妳活該沒人疼、沒人愛,死了都不可惜!

  她崩潰似地跌坐地面,慘慘切切地痛哭失聲。

  「求你……救他!無論如何,請救活他,該死的是我,他所有的悲、所有的苦,都是我一手造成,該受折磨的是我,不是他!」她一生性傲,從不求人,但是為了唐逸幽,她不惜聲淚俱下地泣求。

  「妳也曉得什麼叫心痛了?」他諷笑。「有用嗎?當他守在妳身邊時,妳不曉得要回眸去看他一眼,如今他聽不到了,妳再如何肝腸寸斷又有何用!他就是太傻,愛妳愛到沒有多餘的力氣多珍惜自己一點,不論心中多苦,就是捨不得傷妳一絲一毫,妳不覺得自己可惡,我卻看不下去了,總該有誰來為他討回公道,失去他,足夠妳一生活在悔恨當中,我相信,這會是對妳最好的懲罰及報復,否則,妳還當真吃定了他,可以為所欲為!」

  「不,不可以!」她驚叫,方寸已然大亂。「你憎厭我,好,可以,什麼報復、懲罰,我都甘心領受,只要你救回他,我一命換一命!」

  說完,她毅然衝向鏡台,找出置於其中的利剪,毫不遲疑地朝心口刺下——

  鏗!

  一柄折扇飛來,擊向皓腕,手中的利剪落了地。

  「你……」她不解地看向他。

  「我要妳的命何用?」他幽冷地一笑。

  「你到底想怎樣?」她都不惜一死了,他還想如何為難她?只要他說得出口,她可以不計代價,只求還她一個活生生的唐逸幽。

  「給我一個理由——一個足以說服我救他的好理由。」腳尖挑起折扇,準確利落地握回掌中後,他又回復一貫的瀟灑,靈巧地在指間轉動了幾下,自顧自地攤開扇子搧起風來,一副她說不說都無所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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