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臉埋入雪嫩酥胸:「看,我就沒怎樣啊!我不但要你在乎我,還要強迫你來愛我,而且要愛到入骨才行哦!」
一個大男人撒嬌會不會有點噁心?別人她是不知道,但談紹宇——他噁心慣了,竟覺得沒什麼不對。
她知道他是在企圖將她拉離悲傷的漩渦,於是領情地一笑:「你不是要問我為什麼當起搶錢妖女嗎?」
「對呀、對呀!」拉拉雜雜講了一堆,重點在哪裡呀?
「我的養父住在南部鄉下,他想自我放逐,我沒辦法說什麼,只能竭力滿足他的揮霍,他不想見到我,也無所謂,我就別讓他看到……」見談紹宇張口欲言,她笑笑地搖頭,「沒關係啊,我只要有你就夠了。」
「嗯。」他釋然一笑。
他不會去阻止她做填無底洞的傻氣行為,因為他知道,這是她償還恩情、抒發愧疚感的方式,只要能讓她好過些,他不介意陪她一起做傻事。
「讓我幫你。」
「不,這不關你的事,怎麼可以把你也拖下水——」
「誰說的?你是我老婆唉,不關我的事那關誰的事?不准你給我「討客兄」哦!」
「誰——誰是你老婆了。」瞧他說得又順又自然,她心底泛起一抹甜意。
「你呀!」他神情好認真:「紫築,我們結婚好不好?」
她嚇了一跳:「你說真的還是假的?」
「要鮮花戒指嗎?我馬上去買——」說著就要跳下床。
「唉——」她趕緊拉住他,以免他這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真的大半夜滿街找沒打烊的花店和金飾店。
「那你是答應嘍?」
「你這人啊——」她沒轍地笑歎,以嬌軀偎向他的舉動作為解答。
「明天就去公證,找尹心語和宋擎當證人,那一餐就算抵消了,換我們請他們吃兩盤蚵仔煎,不過我會要求他們包紅包。」
「啊!這桌喜酒——會不會請得寒酸了點?」還說她搶錢妖女呢!他坑人的功力比起她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會嗎?那再一人多一瓶啤酒好了。」他仁慈地做了讓步。都說是「喜酒」了嘛,沒酒怎麼成呢?
「當心他紅包給你包二十元!」
「也好,剛好夠我銼捷運回家,不過以後他們結婚我會只包兩元.」
「你——天哪!我甘拜下風。」韓紫築笑不可抑。
談紹宇任她去笑,擁住她躺回床上。
「紫築——」他低喚。
「嗯?」
「如果,不去考慮身負的壓力和人情債,拋開所有外在因素,你最想做的,是什麼?」
「開家茶坊。」她想也沒想就回答,「門口掛著風鈴。裡頭擺幾株常綠盆栽,牆邊可以擺個大書架,放著各式各樣的書籍,收留每一雙疲憊的步伐,讓他們有回家的感覺。這是我從小到大唯一的夢想。」
「我懂了。讓我和你一起為這個夢想努力。」
「紹宇——」韓紫築讓他感性的口吻給迷得不能自己。
「但是,在這之前,有個比較迫切的問題得先商量一下。」他一臉慎重。
「嗯?」他在煩惱什麼嗎?
他盯住床上那抹血漬:「明天到底誰要洗床單?」
「談、紹、宇——」沒意外的,虎嘯獅吼響起。
談紹宇果然是行動派的人物,隔天一早就拖著韓紫築起床,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聯絡宋擎和尹心語。
「上課?拜託,蹺課一天又不會死,我的事比較重要,你去聯絡心語,今天我們四個人就不上課了……啥?不管,反正我已經決定了,任何借口都沒用,就這樣,抗議無效,當庭駁回,半個小時後法院門口見!「說完,他果決利落地掛了電話,不給宋擎上訴的機會。
正在換衣服的韓紫築丟去一記白眼:「你再不改掉這街頭土霸王的作風,當心哪天高唱:「蘇武牧羊——北海邊(被海扁)。」
談紹宇挑眉看去,不安分的手襲上酥胸:「放心,不會讓你守寡的。」
她當下不客氣地拍掉那只毛手:「不是說半小時後見嗎?你動作還不快點。」
說實在的,宋擎根本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揪進去簽了名,而現在則是莫名其妙喝著名為喜酒的東西……
一時之間,他很難消化這一連串的發展,還悄悄問了尹心語一聲:「今天是不是四月一號愚人節?」
然而,親親女朋友的反應比他更茫然、更呆滯、更像重度智障兒,顯然適應能力不比他好到哪裡去。
「喂,不說聲恭喜發財嗎?」談紹宇戲謔地拋來一句。
「什麼恭喜發財,又不是過年。」桌面下,韓紫築踩了他一腳。
「唔——」他悶哼一聲,「管他恭喜發財還是百年好合,反正重點是,人家要紅包啦!」
「你們——真的嗎?」
尹心語來來回回看著他倆,宋擎有默契地代她問出了心中的驚與疑。
「你指紅包?當然是真的,這個絕對不能少。」談紹宇一臉認真。
「誰跟你說那個!」韓紫築手肘拐了他胸膛一記,接著正色道:「名也簽了,章都蓋了,婚也結了,還假得了嗎?」
尹心語唇畔含著恬靜的笑,柔緩地比著手語:你終於能解開心結了,我好替你高興。我就知道談學長是特別的,他一定辦得到。
「是啊!」韓紫築微微一笑,轉頭解釋,「心語說,她好同情我,嫁了個爛男人,問我要不要再多考慮一下。」
「啥?尹心語,你很不夠意思哦!」
不、不、不——
尹心語拚命搖頭,無措地看向好友。
她好怕以後去他們家,談紹宇會放狗咬她。
四人笑笑鬧鬧,盡情揮灑著青春明媚的生命,化為一頁繽紛——
當然,談紹宇並沒真的惡劣到拿兩盤蚵仔煎打發他們,看在兩客套餐的份上,宋擎和尹心語也很大方地各自包了個大紅包給他們,並盯著韓紫築頸上掩不住的激情痕跡,謔笑著祝他們「早生貴子」。
玩夠了、瘋夠了,他們才各自分道揚鑣,各自過兩人世界去,因為談紹宇以命相拼,死都不讓人鬧洞房。
回程路上,談紹宇像個瘋子似的,一路狂飆著大吼大叫:「結婚、結婚、結婚!我結婚嘍——」
天哪!他是怕天下人不曉得嗎?坐在後座的韓紫築覺得好丟臉,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就地掩埋。
「咦?小築築,你不開心嗎?我們結婚了耶!」他孩童似的眨眨眼,漾開春陽亦為之失色的笑臉。
「我——我可不可以離婚?」瞧,一路上所有人全盯著他們看,她好想跳車,假裝不認識他。
「不可以!像我這麼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文質彬彬、霹靂無敵完美的人,你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我這是為你著想。」
嗯——她怎麼會突然好想吐?昨天才剛做,不至於今天就懷孕吧!那就一定是因為他的話的關係了。
「你別瘋過頭了,專心騎車啦!」天色都暗下來了,他還瘋瘋癲癲的。
「我開心嘛!」
「你騎慢一點,要瘋回家再瘋。」怕他興奮過度,她不忘提醒他克制些。
他分神瞥她:「你說的哦,回家之後——」
韓紫築瞪大了眼,驚呼出聲:「紹宇,小心前面——啊!」
前頭十字路口突然竄出一輛小貨車,談紹宇將視線拉回,想迴避時已經來不及了!在她血液逆流的尖叫聲中,為這場驚心動魄的災劫揭開序幕——
下意識裡,他只知將她摟入懷中,以身體護住她,然後,在一聲刺耳的碰撞聲中,漫天劇痛襲來,徹底奪去他們的意識。
第七章
四年後——
同樣的黑暗中,他張開了眼。
他不想點燈,也無意移動身體,就這樣放任自己置身於黑暗之中。
下意識裡,他輕撫向枕畔的冰冷與空寂。
曾經,他擁有過幸福,填滿胸懷的軟玉溫香,就是他一生所追求的幸福。然而——
他閉了下眼,阻絕滿溢的愁與傷化為熱淚流淌。
如今,懷抱已成空虛,而那銘心深戀的摯愛,早已化為一抹輕煙,淡淡消逝,只遺下滿懷惆悵與痛悔,留他獨嘗。
「紫築……」他慼然低喚,輕緲如縷的呢喃,融入一室暗沉。
我的愛妻呵……你究竟在哪裡?
當年,那場車禍發生後,他受了相當重的傷,昏迷了三個月,醒來後,面對的是父母悉心的照料與關懷。
「紫……紫築呢?她……她還……還好吧?」這是他醒來後的第一句話。
所有人給他的答案,都是同一個:她已回天乏術!
不!不可能!他不相信!他都活得過來了,她為什麼不行?
他發了狂的想衝下床尋找她,撥掉身上所有的點滴、儀器,就算用爬的,他也要找到她,不見她一面,他說什麼都不甘心!
也許是讓他瘋狂的舉動給嚇倒了吧?他成了醫院最頭疼的人物,日日得靠鎮定劑才能讓他安靜下來。
父親忍無可忍,曾經怒斥他:「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不能清醒嗎?那女人根本碰不得,她會害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