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像情侶了,真的很像。
雖然他還是什麼都不說。
我常會莫名的產生錯覺,彷彿他把我擺在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而不只是逢場作戲而已?
可能嗎?
我諷刺一笑。
男人啊,我早就看透了,再懷抱期望,連我都要笑自己愚蠢了。
交往五年,愛我至深的男友,都會和別人上床了,這世上還有什麼是情真意摯?什麼是永恆不渝?。男人的心是最經不起考驗的了,都受過一次教訓,還學不乖嗎?
今年情人節,我以為他會回去陪宋可薇,但事實上,那天陪他吃晚餐、共度浪漫夜晚的是我。
這當中,我去了一次洗手間,回來時正好聽見他在講電話∼
「我大概月底才會回去吧‥‥嗯,妳也是,情人節快樂…‥」
然後掛斷。
「和朋友講電話?」我若無其事的回座。
「嗯。」他沒多談,繼續吃晚餐。
「女的?」
「嗯。」
「宋可薇?」
他停下刀叉。「妳想問什麼?直說好嗎?」
「沒呀,哪有什麼?」我聳聳肩,故作輕快地進食。
吃過晚餐,我們到處走走逛逛。
這一天,到處都有活動,我們不愁沒地方去,沿路走馬看花,倒也自得其樂,最無聊卻也年年都有的項目,是比賽哪對情侶接吻最久。
無聊歸無聊,看身旁每對情侶吻得熱情如火,我們站在這裡還真突兀。
「予默,我們要不要也入境隨俗一下。」我手肘頂了頂他胸膛。
「妳少無聊了。」他低喝,惹來旁人無數雙白眼。
活該,他就要犯眾怒嘛!
我算計地揚唇一笑,仰頭吻上他。
他微征,然後也深擁住我,密密回吻。
我們吻了多久?沒去留意,反正我們也不是為了比賽才接吻,他放開我時,我們的喘息聲都很急促;離開時,我們靠得更近,他不再牽我的手,而是牢牢樓住我的腰。
他送我回家,進屋陪我,因為我說,沒過完情人節,不許離開我,而那時才十一點三十七分。
「你要怎麼感謝我的救命之恩?」我拋去一句。
他喝著我煮的咖啡,一臉莫名其妙。「妳什麼時候救我一命?」
「剛剛啊!你不知道你差點被聯手痛扁嗎?我要是沒這麼做,您老先生還能安然坐在這裡喝咖啡?這不是救你一命是什麼?」
「懊。」他站起身,密密實實地親了我一記。
「你幹麼?」我被吻得頭暈目眩,說好要打招呼的嘛!
「還妳的吻啊。」
「你的命這麼廉價哦?」
「那不然呢?」
我兩手搭上他的肩,傭懶地掛在他身上,我有自信,這一抹微笑夠撫媚。
「今晚留下來。」
他笑容斂去,震動地望住我,語調暗啞低沉。「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我深吸一口氣,拉下他,仰頭柔柔地吻著他的眼皮、眉心、鼻尖,一路到溫溫的唇,然後‥‥
「海寧,妳」他嚇到了,捧著我的臉,對視著。
「抱我,好嗎?」我壯大膽子,抬手撫上他的胸膛‥‥這已是我所能做的勾引極限了,畢竟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海寧別鬧!這不好玩!」他氣急敗壞地低吼,因為我正在笨拙地解開他襯衫的釘子。
「我倒覺得還不錯玩‥‥」奇怪,我的手怎麼在抖?幾顆衣扣都解不開,平時明明很容易的‥
我有點沒耐性了,力道一時沒掌控好,幾顆扣子被我扯下,叮叮咚咚的掉在地板上。
這樣看起來會不會過於飢渴?像是迫不及待要蹂躪他一樣‥
他悶悶地低咒了幾句,我還沒來得及聽清楚,他已經用力抱住我,低下頭吻堵住我的嘴。
情人節過了,他還是沒離開我‥.
由女孩變成女人,最大的感想是什麼?
如果現在有人這樣問我,我會毫不考慮地回答:很痛,痛到我想拿刀砍死那個害我痛得要命的死男人!
那,為什麼我沒這麼做?
我想,是因為他的眼神吧!
他一直用很心疼、很憐惜的眼神看著我,溫柔地親吻我,低問「要怎樣妳才比較不會痛?」
問我?你問我因白癡啊!我怎麼會知道?
如果女人的初夜都是這樣,那真的有點小糟糕,唯一值得我回味的,是他顯而易見的呵護,他把我的感受放在他之前,我幾乎要感動了:
我盯著粉白的天花板,有一瞬間,心是茫然的。
這樣不顧一切的勾引他,真的是對的嗎?
慢慢將視線移到枕邊人的睡容,他正好在同時睜開眼,朝我展開還帶點睡意的笑容。「早安。」
「早安。」我回他。
「為什麼這樣看我?」他索性側過身面對我,讓我看個夠。
「我在想‥‥昨晚是不是你的第一次。」他的表現‥‥不像那種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我是不是錯了?
他被口水嗆了一下,哭笑不得地回我。「永遠別指望男人會老實回答妳這個問題,沒有人會願意以跳樓來了此殘生的。」
「意思是∼∼你真的是?」
「妳想太多了,海寧。我只是比喻。」
「為什麼你可以輕易知道我是不是第一次,我卻不行?」不公平!我要抗議,我要上訴!
「因為我是男人,妳是女人,妳得認命。」他拍拍我的臉,從容的起身穿衣。
他又給我那樣笑了,可惡!
我氣憤地追著他的背影大叫。「程、予、默!你不回答我,我就跟你絕交!」
他動作頓了頓。「這對妳很重要嗎?」
「很重要!」
如果他不是那樣的男人,表示他對我是真心的,那不只是一場單純的男歡女愛,那麼‥‥昨晚的一切,我可以更心甘情願。
我們之間‥‥將會完全不一樣。
他低頭看著光亮的地板,好一會兒才低低回答。「我不是。」
我洩氣地垂下肩,再也無法說什麼。
「我去買早餐。」
他沒回頭,所以也沒瞧見我的失望與心痛。
我失望的,並不是他是不是第一次,而是他對性的態度,在他告訴我,男人可以不愛一個女人,卻和她上床時,是不是表示,他也是這樣的?
我心痛的,是我連唯一可以證明他是愛我的假設,都被推翻了。
昨晚的一切,變得毫無意義。
他和宋可薇甚至交往得比我和童聖陽更久,結果呢?還是會用下半身思考,異地寂寞,依然受不住誘惑。
這樣的他,和童聖陽有什麼分別?
玩玩可以,千萬不要當真了,別忘了你還有可薇姊。
予潔的話,在這一刻異常清晰起來。
我咬著牙,濃濃的怨,愈植愈深
程予默對我很好,好到讓我覺得他可以把全世界都給我。
別叫我舉實例說明,那只是一種感覺,而他讓我有了這種感覺。
就算只是海邊風大時樓著我,不說一句話的倚恨著。
就算只是吃飯時,細心的挑掉我不喜歡吃的食物。
就算只是我在電話的另一頭喊餓,他便大半夜送來吃的。
就算是在我生病時,徹夜不睡的守在床邊。
就算是夜裡纏綿時,他將我抱得好緊,幾乎要揉入骨血。
但,他就是不說愛我。
他對我愈好。愈讓我覺得可以為我付出一切的樣子,我就愈覺得虛偽。每當倚偎在他懷裡,我總是矛盾地眷戀,也矛盾地氣怨‥
他佳的地方離我很近,我常在他那裡過夜,有一回他問我,為什麼不住過去他那邊?
我反問他:那他自己怎麼不住過來?
話題結束,我依然住我這裡,他依然住他那裡:我依然常在他住處過夜,他也依然常往我這裡跑。
纏綿過後,我們卷坐在地板上,他由身後樓住我,靜靜看著由落地窗灑落的星光。
「海寧。」
「幹麼?」
「找個時間,我們回家一趟好嗎?」
「要幹麼?」
「我們的事‥‥」
「我們什麼事?」不是我裝傻,我真的不知道他指什麼,一段見不得光的地下戀情,要想不曝光就得勤於燒香拜佛,他總不會自己找死吧?
「我們‥‥」他懊惱地圈緊我的腰,重重吻我一記。「這樣妳說是什麼事?」
「喚,沒事啊。」就被親一下而已嘛,需要昭告天下嗎?
「妳!」他瞪著我。「妳是想氣死我好守寡嗎?」
「什麼意思?」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不告訴爸媽,我們怎麼繼續!」
咦?他還真想自殺?
「你不怕家裡的天花板被婚姻掀掉?」
「她就算連地板都掀了,我們還是得說啊!」
「你何必?」我真的很意外,他為了我,想鬧家庭革命‥
他真的玩昏頭了嗎?
我心裡五味雜陳,分不出什麼滋味居多。
這原是我最初的目的,這場感情遊戲,眼看我是勝券在握,卻沒有預期中的快意‥
「妳那是什麼表情?難道我不該嗎?」他皺眉看我。
「不是‥‥」我別開臉,逃避他的視線。
程予默自不轉睛地看著我,過了好久,突然拉著我起身。
「海寧,跟我來」
「幹麼?」我搞不清狀況地任他拉著走。
「我唱歌給妳聽。」
唱歌因都要世界大亂了,他還有閒情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