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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樓心月

  展拓凡這才含笑安心上路。

  一路上:,她果真靜得完全沒有聲音,很聽話地抿著小嘴蘭動也不動地靜坐一旁,展拓凡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看過太多人的千百種醉態,惟獨這女人嬌憨得令人心憐,也勾起了他輕柔的寵溺。

  到家後,將車駛入車庫,他先下了車,繞過另一頭,低下身子輕聲說:「來,我帶你進屋去休息。」

  芷柔沒有異議,溫順地下車,跌跌撞撞地走沒幾步,身子便無法維持平衡,狼狽地跌了一跤,她扁著嘴,很委屈地指控:「地震!」

  展拓凡回身見著跌坐地上的她,再一次有想笑的衝動,俯身輕柔地問:「有沒有摔疼?』』

  她搖頭,朝他伸出了纖纖柔荑--很有撒嬌意味。

  他會心一笑,很溫柔地握住她的手,然後扶起她。

  有了前車之鑒,他沒再放她自生自滅,有力的手臂扣住她的纖腰,一路將她帶進他的房內,扶她上床。

  「嗯,好乖。」他適時給予讚許,替她拉開被子,「好好睡個覺,行嗎?」

  誰知,芷柔一聽竟來個戲劇化的大轉變,死抓住他的手,驚惶地叫著:「不要,我不要睡覺!一旦醒來,我就見不到你了,君衡……我再也不容許你離開我,別這麼殘忍,君衡……」她說得聲淚俱下,近乎歇斯底里。

  他再度蹙起眉心,一時苦惱得不知如何反應才好。

  很顯然的,眼前的女子將他當成了另一個男人,而這男人--帶給了她很深的傷痛,所以,她今晚才會以酒精麻痺自己。

  他輕輕歎息,為這令人心疼的癡情女。

  見到她淚雨中我見猶憐的楚楚姿容,他怎麼樣也狠不下心敲碎她自我編織的短暫幻夢,「別哭,我不離開就是了。」唉,連他都覺得自己此刻的行徑好可笑!

  但,這並不能安慰她。

  「不,你說謊,你騙我……」她哭叫著,猛捶他胸膛,「你好狠心,說什麼一生一世永不分離,說什麼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愛我、陪伴我……結果,你卻這麼殘忍地拋下我,任我痛斷肝腸……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我,你知道你留給我的是怎麼揪腸刺骨的哀慟嗎?你怎麼忍心啊?」

  展拓凡悶哼著,忍住胸口的疼痛。老天,他覺得好冤!

  這該死的男人!叫……什麼君衡的是吧?!別人做的事,居然要他來承擔,狼心狗肺、不負責任的臭男人,就不要讓他給碰到,否則,不整得他哭爹叫娘;他就不叫展拓凡!

  他欲哭無淚,大歎三聲無奈。懷中的淚人兒真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哭,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他看得於心不忍,輕拍著她顫抖的嬌軀,安慰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逐漸平靜下來後、她嬌柔地偎進他懷中;幽幽低訴著:「我知道這不能怪你,這淒涼的結局,我們誰都不願意見到,有時,我甚至覺得是我害死了你,若不是為了趕來陪我過生日,你也不會……」眼底淚光閃爍,她哽咽著,難以成聲,「我真的沒想到,我的生日竟會成了你的忌日,我好恨自己……」

  展拓凡驚愕地聽著,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並不是被某個負心薄情的男子拋棄,而是遭遇了天人永隔的悲劇。

  她勾出衣內的墜子,緊握著貼在心口,「它是你親手為我戴上的,你知道這對我有多重大的意義嗎?它囤在頸上;同時也圈住了我一世的情,三年來,我不曾取下過,正如緊鎖住堅如磐石的愛;不曾卸落,我會戴著它,讓它隨我入土--

  「你知道嗎?當醫生告訴我,你在動手術時,仍緊握著這條項鏈不放,我聽了有多心痛?!尤其聽你一聲聲喃喃喚著我的名字,我更是恨不能當場隨你而去!但,我不能,太多的責任壓在我肩頭,時時刻刻告誡著我,再深的悲慟都不能埋沒理智,我沒有自私任性酌權利……我也想聽你的話,讓自己活得快樂,但是----談何容易呀!失去你,我已痛不欲生,你教我怎麼快樂得起來,我

  辦不到,原諒我,君衡,我真的辦不到……」

  她淒淒切切地啜泣出聲,展拓凡聽得滿心不忍,不由自土地擁緊了她。「別哭,你心裡的苦我明白,沒有人會怪你的。」

  輕柔如春風的呢喃飄人心中,那熟悉的溫存與柔情,撼動了她沉寂的靈魂,她再度淚霧迷濛,然後,令人措手不及的情況發生了!

  含著幽怨的瞳眸迎向他,下一刻,猶帶濕淚的紅唇激動地印上了他的! 

  剎那間,展拓凡震愕地瞪大了眼,整個人完全僵住,直到回過神來,,唇邊真實的觸感帶給他前所未有的渴望與眷戀,這、這、這……怎麼回事? 」

  他不想做趁火打劫的事,可是……完了,為什麼想推開她的手會完全使不上力,反而將她抱得更緊?

  噢,慘!他不趁人之危,但,這並不表示他就甘心當個柳下惠呀!何況,她挑逗得這麼徹底。

  他挫敗地低吟一聲,化被動為主動地深吻住她,火熱纏綿的唇舌幾乎難分彼此,挑起的狂炙情纏有如烈焰,幾可將他倆燒成粉末,深深交融。

  不知不覺中,他們跌人柔軟的床鋪,灼熱的身軀緊緊交纏。探索著她纖盈曼妙的嬌軀,令他更為血脈賁張,難以自持,尤其她熱切的回應,更是成功燃起他灼烈的慾火,將理智化為灰屑。

  不知何由,他向來掌控得極好的情慾,竟讓她輕而易舉地挑起,且強烈得連他也掌控不了。

  「君衡--」

  激狂的情纏中,一聲似有若無的呢喃飄飄逸出,有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更如一記巨雷劈人腦海,他渾身重重一震;倏地清醒過采,推開她,神色慌忙地下了床,迅速拉過被子掩住她衣衫不整、早已洩盡春光的嬌軀,並轉過身去連連深吸了好幾口氣,平息體內的衝動。

  難怪電視、小說常有酒後失身的劇情出現,原來酗酒狂醉真的很容易發生事情--那是指如果不是遇上他的話。

  要命!這種事要再多來幾回,他推會被整死!

  不行,展拓凡,你要理智、要清醒,不可以衝動,這等卑鄙行為你不是一向都不屑為之的嗎?人家根本處於意識不清的狀態,趁火打劫最沒品了!

  給了自己一番心理建設,且自認自,己已夠冷靜,他才回過身來,沒想到那個把他搞得;心神大亂的小女人居然好膽給他睡得安安穩穩,霎時,他突然強烈湧起一股想大哭的衝動!

  他招誰惹誰了?為了某人飽受情慾煎熬,她倒好,四平八穩睡她的,好像吃定了他見鬼的君子風範。

  連連歎了好幾口氣,他走回床邊,先在心底給了自己最嚴正的告誡,然後才掀開被子打算動手為她整裝。不是他敢做不敢當,想湮滅證據、粉飾太平,而是怕她明早醒來會羞憤欲死。

  然而,再多的三令五申,再正氣凜然的心理建設,一旦見著她那足以令聖人發狂兼噴鼻血的做人身材,所有的理智又潰不成軍,體內那股方興未艾的焚焚慾火,使得他全身的血液又狂熱地奔竄起來……噢,他真是自找苦吃。

  加快了動作替她理好衣衫,他大大地退開數步,喘了口氣,目光不敢再與她有所接觸地正欲撇開,眼角餘光卻口不經意地望見她身畔不遠處半掩於被子中的金色光芒。他伸手拾起那光芒幽幽的心型墜子,審視了一會兒,拇指由墜子的右側外緣輕輕一挑,置於其間的照片呈現出一對出色的璧人,男的俊朗挺拔,女的柔情似水,而,他們都同樣強烈地散發出刻骨濃情與洋溢的幸福。瞎子都看得出他們有多麼的相愛,沒來由的,一股微酸的刺痛絞人心扉,這莫名而來的情緒,連他都覺訝異。

  他甩甩頭,拋開莫名難解的思緒,看向另一面鐫刻的字痕,再想想她早先的話,已能掌握出個大概。

  這條項鏈對她意義非凡,他能體會她視如珍寶的心情,尤其,是她深愛的男人親手為她戴上,也親手繫住他們天上人間、生死不渝的摯情,其中的含意自是不言可喻。

  他沒有多想,立刻輕柔地扶起她,讓她靠臥在他胸懷,小心翼翼地將項鏈戴回她身上。

  他低柔地在她耳邊說:「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你仍擁有你最美的夢。」這是她惟一僅有的了,他不忍心打破,因為他知道那會令她傷心欲絕。

  凝望了她好一會兒,他輕輕取下掩飾她柔媚氣息的眼鏡,再溫柔地抽出她固定於發間的髮夾,嫵媚的長髮立刻披瀉而下……

  他強迫自己由那令他魂醉情迷的三千髮絲中抽回手,讓她在舒適的情況下就寢,並且不忘替她蓋好被子才退開,找了張椅子在牆邊坐了下來,遠遠望著她……

  入睡後的她,卸下了層層心防與武裝,嬌顏純淨無邪得不可思議,也只有此時,她才會流露出乎日得一難見的脆弱,只是,為何她連入了睡都化不開眉心濃濃的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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