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男主角握住女主角的手,深情無悔的告訴她,他從不後悔搭上鐵達尼號,因為,它讓他邂逅了她……他要她為生存而堅持,不論希望多麼渺小,她將來會在某個地方壽終正寢,但,他不希望是在這場災難中!
她答應了他,忍著失去他的悲慟,堅忍地活了下來……
淒美的音樂、男主角深情的言語……可岑看到這兒,忍不住酸楚的靠在耿皓耘懷中滑下點點淚珠。
耿皓耘無奈地苦笑,心疼地擁著她,為她拭淚,同時也發現了他前座的男人似乎也命苦的做著同樣的事。
直到席琳˙狄翁深情的歌聲迴繞,影片正式畫下句號,他擁著她起身。
在轉身前,他瞥見前座回身的男女,意外地叫出聲:「堂哥、堂嫂!」
「咦!皓耘,真巧,你們也來看電影啊?」席采寧的目光定在可岑身上,愈看愈覺得皓耘有眼光,這姑娘挺標緻的呢!
當然,和耿皓耘在一起,他是不會允許可岑戴那副丑不拉幾的眼鏡、梳那「SPP」的髮型。
「我看電影有什麼意外的?倒是堂哥,你身為龍首,居然蹺班,不怕上樑不正下樑歪,下面員工們起而傚尤?」
「沒辦法呀!」出了電影院,耿仲凌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我老婆開始抱怨我不夠浪漫、沒情調了,而她一抱怨,我就會被踢下床。」
好可憐喲!耿皓耘與可岑相視一眼,不由得莞爾。
「小心羅!堂嫂,你也知道,堂哥雖然娶了你,但他的身價還是挺炙手可熱的,你要是不溫柔一點,外頭的女人可是一直虎視眈眈的在等待機會喲!」
「哦!是這樣嗎?」席采寧要笑不笑地睨了耿仲凌一眼。
「耿皓耘,你找死啊!想害我們夫妻反目嗎?你明知道我對老婆最死忠了。」
耿仲凌沒好氣地捶了他肩頭一記,「要不要我也順便告訴你的可岑,你耿
皓耘的大名在學校裡有多響亮,嫁給你要冒多大的風險?稍不留神,老公
就會被一群八爪女撕得片甲不留……」
該死的耿仲凌!哪壺不開提哪壺!耿皓耘咬牙暗罵。
「呃!我們有事,先走一步了。」他急急忙忙拉了可岑就走,連道別也忘了。
媽的!他是不是隱約聽到後頭有開懷的笑聲?該死的耿仲凌。
直到走離一段距離,他才緊張地說:「岑岑,你別聽他亂說……」瞧!他的額頭是不是在隱隱冒汗了?
可岑柔柔一笑,「別擔心啦!我不會悔婚的,我知道那群八爪女再怎麼撕,你的心永遠會留給我。」
聽她這麼說,耿皓耘才釋然地吁了口氣。
「皓耘。」她幽然輕喚。
「嗯?」注意到她眉宇間的感傷,他止住步伐,凝睇著她,「怎麼啦?」
「你會不會離我而去?」聲音低低地,帶著輕愁。
他一怔,「怎麼這麼問?」
「我……好怕你和鐵達尼號劇中的男主角一樣……我怕和女主角一樣斷腸,怕……幸福太美好,會遭天妒。」
哀怨淒美的神情,令他心頭一揪,他暗暗歎息,更加後悔帶她來看這部片子了。見鬼的鐵達尼號,誰拍的呀!
「不會的,你放心,就算死亡,也無法分離我們,如果你對我的愛夠真,
就要相信我。」他輕柔地道,心疼地擁她入懷。
「真的?永遠不會離開我?」閃著水光的澄亮星眸緊瞅著他。
「永遠也不。」他堅定而深情的承諾。
她燦然一笑,愁雲盡掃。「那好,不論發生什麼事,我也絕不離開你,包括死亡。」
像個孩子似的,煩惱來得快,去得也快。耿皓耘凝望再度展現朝氣的純
真笑顏,滿懷愛憐地輕輕歎息。
這如精靈般的天使,是他耿皓耘的女人,更是他想寵溺一生的摯愛。
第七章
生離死別
死亡並不苦,
苦的是天人永隔,
痛的是失去摯愛,
悲的是鴛盟難續,
哀的是縱然心疼不忍,
卻仍得嚐到比心碎斷魂更甚的煎熬……
婚期前第七天,可岑難得的在耿家留宿,耿皓耘在受寵若驚之餘,發現
向來喜歡調侃他們像連體嬰般如膠似漆、難分難捨的耿敬群,嘴巴竟安
分得什麼也沒說。
「皓耘。」夜裡,她躺在他懷中,低低叫了聲。
「嗯?」他閉著眼,沉醉的撫著她柔滑的秀髮。
如今的他們,已儼然是對小夫妻,躺在大致佈置完成、喜氣盎然的新房,
床頭擱著他兩濃情繾綣的婚紗照,不遠處擺放的梳妝台上,有著屬於女
性化的妝用品,她平日的日常物品已大致購置妥當,令向來陽剛的房中
融合了幾分柔意。
「先說好,不可以生氣喔!」她撒嬌地把玩著他修長的手。
「哦?這麼嚴重?」他心不在焉地漫應著,陶醉於她的柔情萬千。
「我……後天要去一趟印尼。」聲音細若蚊蚋,說完後,立刻很懺悔、
很慚愧的垂下頭。
耿皓耘瞬間瞪大眼,翻過身來死瞪著她,「你說什麼?」
「你的爸爸、我的老闆,要我後天去趟印尼談事情,那邊的合約出了點
問題……」她愈說愈小聲,在見著他下沉的臉色後,聲音幾不可聞。
「你答應了?」見她心虛的默不作聲,他立刻情緒反彈,有沒有搞錯?
「我們一個禮拜後就要結婚了,而你居然在這個時候要出國洽公?!」
「別……」她瞄了他一眼,怯怯地垂下眼臉,「別生氣啦!我今晚、明晚
都陪著你,就當補償好不好?」
「不、好!」他回絕得乾淨俐落。
「聽我說嘛!皓耘,這也是萬不得已的,公司近來有個大企劃案在進行,
總裁走不開,只好找我商量,我不去誰去呢?反正只有兩、三天而已,
再怎麼樣我也能在結婚前三天趕回來,而且總裁說,為了彌補我們,他
答應我多放幾天婚假,蜜月時我再補償你嘛!」
耿皓耘有些動搖了,他明白可岑對工作的熱忱,愛她,只能包容所有。
他輕歎一聲,「你都答應了,我還能說什麼?」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可岑立即眉開眼笑,開心地重重親了他的唇一
下,「我愛死你了!」
心口怦然一動,他在可岑的紅唇打算撒離前,再度拉回她,深深地、狂
熱地吻住她。
可岑也一改含蓄的形象,採取主動,纖纖小手探入他溫熱的胸膛,親暱
的愛撫著,令耿皓耘忍不住輕喃出聲,迫不及待的翻身覆住她,接管挑
逗的動作……
夜,依然很長,可有情人兒繾綣纏綿,才正要開始呢!
※ ※ ※
可岑離開已經三天了,見不著她的滋味真難受,他的若有所失沒逃過耿
敬群的眼睛,還因而笑謔他大犯相思、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
昨晚和可岑通過電話,除了你儂我儂、大訴相思之情外,她柔聲告訴他,
今晚便回到他身邊。
不知怎地,他一整天心神不寧,連爐都無心上,乾脆回家等候可岑回家。
他沒有大白天睡覺的習慣,但是一顆心就是莫名其妙的浮躁,什麼事也
做不成,只好和天花板大眼瞪小眼了。
枕邊猶泛著可岑獨特的幽香,他輕柔地笑了,也許是太過思念可岑,急
切等待下的後遺症吧!
晚上用餐時,他的神思恍惚全看在耿敬群的眼裡。
耿敬群會心地笑了,還道:「別這麼心急嘛!再過不久,可岑不就回到
你身邊了?」
「嗯。」他漫不經心地應著。
看了看錶,時間也差不多了,他稍做準備,正欲動身去機場接機時,電
話突然響起,他以為是可岑打來的,忙趕在父親之前接起。
「皓……皓耘嗎?」
是項可傑,他的語調有著明顯的顫抖和不穩。
他蹙起了眉頭,「可傑,你怎麼了?」
「可岑……她……是不是……」
「可岑?喔!我正要去接機,她今天回來,你有事嗎?」
項可傑微弱的希望破滅,心整個涼透。「她是搭峇裡島飛往台北的班機嗎?」
頹敗的語氣,竟如寒冰般裹住耿皓耘的心,一天下來的莫名心亂……
「可傑!」他發現窒痛的心口已無法呼吸。
「不……別問我……看……新聞……」
話筒何時滑落的他並沒注意到,麻木而無表情的模樣惹來耿敬群的側目
與關切。
「皓耘,你怎麼了?」
如夢初醒般,他渾身一震,火迅抓過電視遙控器按下開關,台視、中視、
華視──都一樣!
「墜機」二字如雷電般直劈向空茫的腦際,他通體冰涼、俊容死白,無
神的雙眸漫無焦距的直視著前方。
「皓耘!」耿敬群看了一眼電視,不敢置信地倒抽了口氣,再望向如雕
木般的兒子,再也說不出話來。
有那麼一剎那,他先全感受不到痛的滋味,幾乎連自己的存在、胸口的
跳動也感受不出,直到電視傳來「至今仍無生還者傳出」的話語後,心
才劇烈的痛了起來……
一陣暈眩襲來,顛躓幾步跌坐椅間,撕心裂肺般地狂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