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她抓了把傘便匆匆出門,一顆心卻早飛往余滄海的身邊。
半個小時後,她已站在一幢古典建築物前按著門鈴。
屋內的余沛湘借由攝影裝置,見著仁立在外頭的人兒,大為意外的回頭告訴余滄海,「是若潮。」
「什麼?!」余滄海跳起來。這丫頭瘋了嗎?這麼惡劣的天氣,她不乖乖待在家中,跑來這裡做什麼?
「怎麼辦,哥?」
他狠下心腸道:「別理她,讓她以為沒有人在家,自然就會回去了。」
「是嗎?」她懷疑。
若潮不是個會輕有放棄的人,老哥是真不懂,還是想自我安慰?
果然不出她所料,若潮的撐著一把傘,傻氣的站在雨中苦苦等待。
她瞟向余滄海,見他一雙漂亮的劍眉都快打上千百個死結了。「還是不理她?」
他別過頭,故作強硬地回道:「讓她等!我就不信她能堅持多久。」!
余沛湘挑起眉,「你捨得?」
他固執地抿唇不語,但胸口驀地一陣痛縮。
兩個固執的傻子!余沛湘忍不住搖頭歎息。
半個小時過去了,她一直注意著他的反應,只見他一張臉愈來愈難看,卻死不肯做出任何表示。
一陣清脆的瓷器落地聲響起,水杯自余滄海的手中滑落,碎成片片,沛湘見狀,忍不住又是一歎。
她忍不住開口,「你還不瞭解她的決心嗎?你難道看不出來她有多想見你?如果你還是堅持原先的想法,我無話可說,但是哥,希望你知道外頭雨很大,她只撐一把小傘,全身早就濕透了。」
他頹敗地一拳重重捶向桌面,惱怒地低咒,「該死!」
她是故意的!絕對是!這個該打的小女人,明知他……
不這麼打磨他,她不甘心嗎?噢,該死!
「帶她進來!」每回的僵持,最後投降的總是他。原因只在於她握有他最致命的弱點,她永遠只會傷害自己,而他永遠也無法淡然視之。
而門外的若潮一見著前來應門的余沛湘,顯得有些意外,「沛湘!你們不是不在家?」
余沛湘搖搖頭。「你贏了。」
三個字,解釋了一切,若潮立刻瞭然。
帶她進屋後,余沛湘便很識相的上樓去,將空間留給他們。
見著沉著臉坐在客廳的余滄海,若潮本能的要奔上前去「滄海——」
「你到底在搞什麼!」他跳了起來二話不說便狂聲怒吼,吼傻了若潮。
「滄……「滄海,你別生氣……」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他,記憶中的他,永遠都是溫文、和顏悅色的,從來沒對她動過怒。
「何止生氣!我簡直想痛打你一頓!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你為什麼就是學不會好好善待自己?你就不能成熟一點、理智一點,別永遠只會虐待自己嗎?或者,你存心不讓我好過?
「你難道不明白,我努力的想讓彼此回歸到最初的平靜,為什麼你偏不死心?我們本來就是兩條不該交集的平行線,算我求你,好好過你的日子,別再來招惹我了,行嗎?」
「既然你知道兩條平行線已然交集.那麼在我傾盡了一切在這場交集之後,我又如何當作它不曾存在,回歸最初?」她眼中的迷濛,分不清是雨還是淚,「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特別渴望見到你嗎?」她輕輕地處手中早已濕透的成績單。
「我從沒想過不讓你好過,沛湘說,這是你的希望,我怕你傷心、怕你難過,所以我努力過著你希望看到的日子,日夜苦讀,成就你每一分期望。不去辜負你的心意……我連人生都是為你而過,又如何放得下你?」
連他眼中也漾起模糊的水光,發熱的喉間好半晌擠不出聲音。
「潮湖……你真傻!我不值得……」
「別再說值不值得、配不配的問題,我都說我不在意,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是這麼的完美,值得擁有更好的選擇,我不忍心讓你一生屈就於我,你的人生還這麼長,我真的不忍心……」見她張口欲言,料準了她會說什麼,他抬手阻止。
「好,就算你現在斬釘截鐵的告訴我,你什麼都不在乎,但是未來呢!在誰都無法預知的未來呢?這代價,是要用一輩子來承擔的呀!你將一輩子都無法體會兩性的美好,這將會是多麼深的遺憾,我不信你真能釋懷!」
「誰說我沒有經驗?」情急之下,她昧著良心撒謊,「那種事根本沒什麼……」
「潮潮,你何苦?」他悲哀地回望她。他可以肯定若潮絕對是未經人事的女孩,他沒想到她會為了他不惜撒這種謊,毀自己的清譽。
「你真的這麼介意這個問題?」她突然靜了下來,神情凝肅得好嚇人。
他隱隱察覺不對勁,明知這樣的她令人不安,但仍是點頭。
「好」她像下定什麼決心似的點了一下頭。「反正不管我再怎麼說,你都不會相信我,那麼我只好用事實證明,我會讓你知道,沒有愛的性,根本不值得眷戀?」說完,她轉身欲走。
余滄海立刻變了臉色,「站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
若潮早已淚流滿腮,幽怨的道:「你不是說無法體會兩性滋味會是我的遺憾嗎?好,我會如你所願,找個男人來過一夜,我不在乎他是張三還是李四,然後我會再一次告訴你,我不希罕!這樣,我是不是就不夠完美!這樣,你是不是就不會再自覺配不上我?這樣,你是不是就再也沒有借口將我推離?」
他倒抽了口寒氣,驚白了臉。天哪!她在說什麼?她居然甘心作踐自己的身體,只為了和他在一起?
「江若潮,你給我回來!」見她往門外衝去,他嚇得心跳都快停了,迅速的將她抓了回來。「你瘋了嗎?」
「對,我是瘋了!我豁出去了,如果你還不清楚我的決心,我可以用任何你說得出口的方式,不計代價的證明!你放開我,我會證實肉慾的宣洩,並不值得我因而放棄你——」
「潮潮,你這個小傻瓜!」他激動地摟緊她,情難自己地印上她的唇,傾其所有的吻著她。
該死的小女人!她非得這麼惹他心痛嗎?
他灼熱的需索,令她柔軟的唇已隱隱刺痛,但她並不在意,閉上眼,溫馴的承受他所給予她的點點滴滴,因為,他總是能帶給她最難忘的刻骨銘心。
彷彿有一世紀之久的纏綿逐漸緩和,他離開了她的唇,嘶啞地低喃,「任性的丫頭,我真想狠狠打你一頓!」卻更想將她擁在懷中細細呵憐,永不放手!
她渾身一震,又開始掙扎了起來。「你不要阻止我!讓我走!」
「外頭雨下那麼大,你能去哪裡?」要他看著她隨便找個不知名的男人上床,除非他死!
「不要你管!」反正他從頭到尾都只會將她往外推。
「你再胡鬧試看看!」他以更大的音量蓋過她。「留下來。」
「不要!」她倔強的回他。
他歎了口氣,「我是說,留在我的心中、我的生命。」
「你……說的是真的?」突來的驚喜震得若潮目瞪口呆。
那又驚又疑,喜悅又怕受傷害的神情,看得他心好疼。他更加堅定的點頭,「是的,除非你不願意。」「我願意,我當然願意!」怕他下一刻便會反悔似的,她連忙一迭聲的口道,拋盡疑慮投入他的懷中,兩手將他抱得好緊!
感受到她真切的濃情,他不再猶豫,回以深深的擁抱。
上天仍是眷顧他的,是吧?
凝望懷中佳人,茫茫難卜的未來,已然不再令他苦惱,因為他深信,她,會兌現今日承諾,一生無悔的愛他。
第九章
涼爽的夏日.倘佯於清涼的晚風中賞月觀星,似乎是再好不過的享受了,如果再加上身旁有個深情體貼的男人相伴的話,更加的美滿。
余家花園中,若潮舒舒服服的窩在余滄海的懷抱中,剝著花生邊吃邊餵人,好不快活。而余滄海雙手圍住她,軟玉溫香在懷,還有似水佳人的「喂食」,這真是人間一大樂事。
花生吃到一段落,她懶懶的將頭靠回他的肩上,腦中計量著未成形的打算。
她可沒他這麼悠閒,今天她是懷著某種「目的」而來的。
可是該怎麼啟口咧!傷腦筋!
沛湘說男人最好拐了,只要把他伺候得暈陶陶的,渾然忘我後,想要求什麼就隨便你了。但問題是,她不曉得該如何讓滄海有沛湘形容的那種「癡呆樣」呀!
算了,不想了,順其自然吧!
她將臉埋入他的頸間,輕嗅著那抹屬於他的氣息。很奇怪,這股獨特的味道總是能莫名的平撫她雜亂的心緒。
她沉醉的輕啄他的頸子,余滄海啞然失笑,偏過頭去看她。這是什麼情形!他的小女朋友在吃他的豆腐嗎?
「潮潮,」他好笑地輕喚,額抵著額與她平視。「這種事,該由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