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不要!」惜惜見韓嘯天不要命的揮著劍,急得哭了。
銅虎氣激心頭,一使勁兒,那刀鋒就像秋風掃落葉般的滑過韓嘯天頸項,只見他人 頭落地,血柱從頭處噴湧而出。
「爹!」惜惜驚見此狀,整個人跪落在地上,全身戰慄不止。
韓忠也為之一愣,銀虎卻趁他分心之際,在他胸前刺上一刀。
「主子,恕韓忠護主不周,先帶小主子走了!」義薄雲天的韓忠,不顧自身已受重 傷,隨即抱起已瀕臨崩潰的惜惜,一躍而出韓家莊。
「銅虎,你怎麼那麼大意把韓嘯天給殺了?就算我們得到銀戒,但沒有方法也是白 搭呀!」金虎一氣就賞了銅虎一巴掌,「你們還不快追!如今只有先把銀戒弄到手再說 了。」
隨即,他們三人也躍出韓家莊,追趕於後,誓將他們兩人擒到手。
第二章
經過五天五夜沒命的趕路,當韓忠背著惜惜來到攏時,已因失血過多而昏厥在「攬 月樓」前。
「攬月樓」乃天水縣著名的妓院,其老鴇蘇玉娘亦為性情中人,與一般嬤嬤不同, 據說她與韓忠曾有過一段不為人知,且刻骨銘心的感情。
當韓忠強硬撐起眼皮,看見依然風姿綽約的蘇玉娘時,他強忍已久的淚水還是忍俊 不住的滴下來,他以虛弱且低沉的嗓音勉強的說道:「玉娘,我似乎老是在麻煩你,即 使在我將死之前也無法避免。」
「你快別這麼說。究竟是誰那麼心狠手辣?我一定要替你報仇!」玉娘一直期盼能 再見到思念已久的人兒,卻沒想到竟是在這種生離死別的情況下相見。
「我時間已所剩無多,只求你能代我照顧我的小主子。我知道你這地方龍蛇雜處, 但,我相信你有辦法掩護她,呃……」韓忠護緊胸口,因強忍一口氣而使得血氣漲紅了 滿臉。最後,他仍不放心的握緊蘇玉娘的手,「答……答應我,玉……」
話未終,人已去,玉娘緊擁住他的身體,悲泣欲絕的說:「我會的,你放心。玉娘 一定會替你辦到的。」
而一直呆愣於一旁的惜惜,只是面無表情、兩眼呆滯的看著這一幕。這一路上,她 因受驚過度而變得不言不語,精神恍惚。就在她看見韓忠斷氣的那一刻,竟突然醒了, 她驚愕的撲向前,臥倒在韓忠懷裡,想要大喊忠叔,卻發現自己根本喊不出聲音,無論 她怎麼用力,怎麼嘶喊,結果還是一樣。她知道她啞了,只不過,這是心理上的啞,而 不是生理上的啞,就在她看見爹爹慘死的那一刻,她已決定用「無聲」來面對未來的一 切。
玉娘搖著頭,看著這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卻仍掩不住其清麗面容的女孩,愛憐之情 油然而生。她扶惜惜坐好,輕聲說道:「你別怕,以後我會照顧你。能否告訴我你叫什 麼名字?」
惜惜以戒備的眼神盯了玉娘良久,才伸出右手在她的手心上寫著「惜惜」二字。
「原來你叫惜惜,好柔的名字。像你那麼美的姑娘,坦白說,在我們這兒滿危險的 ;所以,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想,今後你得裝扮成一個醜女以掩人耳目。我知道這樣 很委屈你,但為了你的安全,我……」
惜惜用食指抵住玉娘接下來的話語,以點頭表示同意。
「那你跟我來吧!」所幸正值深夜,無人窺見,玉娘傳來心腹阿強,先將韓忠的屍 首處理好,繼而帶領惜惜至廂房更衣、化妝。
※※※
兩個月後,諸葛揚自遙弦山風塵僕僕的來到「攬月樓」,他英姿煥發、瀟灑不羈的 風采,引來不少「姑娘」們的青睞,眾多的目光都瞟向他身上,卻也帶來不少爺兒們憎 恨的眼神。
眼尖的蘇玉娘立即感覺出這位公子的與眾不同,只是,她不明白他來此有何目的, 於是,她虛應故事的向前招呼著:「喲!這位大爺,瞧您這模樣是打外地來的吧?可不 是我說,您可真來對地方啦!您要什麼姑娘,胖的、瘦的我這兒是應有盡有。」
「那麼,就隨嬤嬤的意思囉!我是打外地來的,對你這「攬月樓」的姑娘們又不熟 ,我的野心也不大,只要看得過去就成了。」諸葛揚對這種地方已是身經百練,如打哈 哈的話早已倒背如流。
「大爺,您可真會開玩笑。我看這樣吧!就我們這的花魁蘭兒,不知大爺意下如何 ?」玉娘也順勢掰下去。
「就這麼辦吧!我想要一間上等房休息休息,嬤嬤應該沒意見吧!」他很技巧的從 衣袖中拿出一錠銀子擱在桌上。
「沒意見,沒意見。阿強!帶這位大爺到西廂房去。」蘇玉娘並不是一個貪財之人 ,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時也得裝著點。
「大爺,請這邊走。」匆匆趕來的阿強,領著諸葛揚往西廂而去。
玉娘喘了口氣,在轉身間撞上了迎面而來的惜惜,她問道:「惜惜,你來前面幹嘛 ?這兒太危險了。」
惜惜比劃著只有玉娘看的懂的手勢。「我瞧大伙都很忙,就只我一個人待在後院, 實感良心不安。蘇姨,答應讓我來前面幫忙好嗎?」
「不行,我不能辜負你忠叔所托。」玉娘連考慮都沒有,一口便回絕了。
惜惜不氣餒的比著。「我現在這模樣不會有人認出我的,況且,您對我太好了,我 擔心會引起一些姊姊們的不愉快。」
惜惜顧慮的也對,這些日子來,已有不少人臆測她是玉娘的私生女。
玉娘猶豫了一會兒,才無奈的說道:「好吧!但,你記著適可而止。還有,你是個 姑娘家,有些場面實在不宜讓你看見,你可千萬要注意呀!」
惜惜興奮且寬慰的點點頭。
「那好,西廂房的蘭廳有位大爺剛到,你就幫我先送壺酒去吧!」玉娘自認她不會 看錯人,剛才那位公子應該是個正人君子才是。
惜惜點了一下頭,就興匆匆的跑去打酒。
玉娘憐惜又不捨的看著她那雀躍不已的背影,感歎造物弄人,這麼好的一位姑娘, 竟要她承受不能言語的命運。
※※※
惜惜打了壺酒,有些緊張的將它端到蘭廳。這是她第一天「上工」,可不能把事情 搞砸了,否則,她就是毀了蘇姨對她的信任了。
當她怯生生的敲了蘭姊姊的房門後,果真一陣矯揉造作、故作嬌媚的聲音從門縫中 飄了出來:「請進。」
惜惜應聲推門,手拿托盤走了進去,走沒兩步她便傻在原地。她不是沒見過男人, 尤其這兩個月她所見的男人可比什麼都多,但,卻沒有一個像眼前這位公子一般如此的 儀表出眾、俊逸非凡;她就這麼癡癡的望著他好一會兒,直至被蘭兒惡劣的語氣所敲醒 。
「瞧你這副蠢相,好像沒見過男人似的,要不是你長相醜的可憐,我倒可以分你一 杯羹,只可惜你這連妖怪看了都怕的模樣,我想……」蘭兒以紗袖掩住嘴,笑的花枝亂 顫,還自以為說了一句多高明的話。
惜惜沒想到一片好意竟被人拿在腳底下踩,但,口不能言,只好飲恨吞聲、緊抿著 唇。當她的目光瞥見那位公子一雙關心的眸子時,使她更覺不安及羞慚,於是,在不能 言語的情況下,只好盡快逃離這令她窒息的蘭廳。
一向對女人之間的爭吵僅做壁上觀的諸葛揚,這回也不例外,只不過,這次他倒有 個重大發現,但,他心領神會的不拆穿。倏地,他發覺自己對這女孩竟有種說不出的關 心。
「為什麼你這麼說她,她卻不反擊?」諸葛揚說出他心中最大的疑慮。
「她呀!要有這本事就好囉!只可惜她不但長得醜,還是個啞巴呢!」蘭兒尖酸刻 薄的說著。
不知怎地,聽她這麼說,諸葛揚心中赫然一痛。
「哎呀!我怎麼給忘了。」諸葛揚誇張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怎麼啦?」蘭兒對他此舉動頗感納悶。
「蘭兒,真抱歉!我臨時想起尚有一件重要的事兒還等著我去處理呢!恕我失陪了 。」他技巧性的在她火熱的紅唇上輕啄一下,逗弄得蘭兒心花怒放、其癢難耐。
她勾住他的手臂,嬌聲嗲氣的說:「你得再來找我喲!為了你,我可以不管其他那 些什麼爺來著。」
「你想,我怎捨得丟下像你這般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呢?」他玩世不恭地笑道,隨即 狂傲不羈的大步跨出廳門。
※※※
一出蘭廳,諸葛揚倏地登躍樹梢,尋覓著適才那位姑娘的身影,沒一會兒工夫,便 見著她躲在樹蔭下暗自飲泣。諸葛揚扯動嘴角默然一笑,縱身一跳翩然來到她面前,低 聲說道:「姑娘,在下姓諸葛,單名一個揚字,特地為剛才的事兒向你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