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雅猜也猜得出她昨晚遭遇到了什麼。唉……殿下也未免太狠了,胭脂姑娘就算是 出身花娘,也忍受不住這麼粗暴的對待啊!
洛雅用冰冷的濕毛巾輕拍著胭脂的臉頰,試著喚醒她。
胭脂她不容易才從夢魘中幽幽轉醒,她緩緩的睜開眼,無力道:「洛雅,我怎麼了 ?」她想爬起身,但下身傳來的一陣抽痛,疼得她皺起眉。
她想起來了!她爹爹和李大哥都被完顏恆非囚禁在牢裡,現在生死未卜,她怎麼還 能躺在這兒呢?
不,她要去看看他們!
一想到這兒,胭脂便忍著疼,匆匆忙忙地就要下床。
洛雅用力地壓住她,「不行呀!胭脂姑娘,您才剛醒,怎麼可以亂跑呢?倘若殿下 知道了,可是會罵死我的。」
聽她這麼一說,胭脂只好放棄了。她無助地坐在床上,嘴裡喃喃念著,「是啊!我 這一鬧,他必然會遷怒於你,我不能害你。」
淚水禁不住地泉湧而出,浸濕了胭脂的臉龐。她心碎神傷,若非身負救爹的重任, 她的人生早已了無意義!
「胭脂姑娘,您誤會了,洛雅不是擔心被殿下責罵,而是擔心您若是有了閃失,殿 下一定會為您著急擔憂,這麼一來,洛雅就不好過了。」她近出胭脂對她的誤解,趕緊 解釋道。
胭脂卻是一臉茫然,她無精打采地說:「他真會為我擔憂嗎?」
「當然會了。洛雅在宮裡待了好幾年,什麼樣的情景都看過,咱們殿下很少這麼愛 護一個女人的,他可是很重視您呢!」洛雅發自內心地說。
「謝謝你的安慰,我會銘記於心的。」
胭脂怎麼會相信她的話?如果他真的對她還帶有一份感情,昨晚也就不會那麼對她 了。
此刻她的心情好難受、好難受,她說不出心底那股漸漸狂亂的感覺,更掩飾不了她 滿心的哀絕,腦海中掠過的全是他冷漠的眼神和那刀雕斧砌般強硬的線條。她更恨自己 為何會對這樣的一個男人著迷,甚至動了真感情!
「胭脂姑娘,您就別再傷神了,聽洛雅的話準沒錯,很多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過去了,別再胡思亂想,累了自己好嗎?」
「洛雅,今後你就別再來伺候我了。」胭脂突然說道。
「什麼?難道您不查洛雅伺候了?」洛雅大吃驚,立刻對她懇求道:「您若覺得洛 雅哪兒做錯。還是做得不好,告訴我,我定改進。」
她緊張不已的模樣看在胭脂眼中,又是一陣心疼。
「你誤會了,我沒那個意思,我也很希望你能永遠陪著我,但是今後我的身份已不 同了,一個奴婢怎麼有資格讓人伺候呢?」
完顏恆非對她所說的冷言冷語仍不停地在她腦海裡迴盪,而她當然要有先見之明, 該做的就主動去做,才不會落人口舌。
「什麼?為奴?!」洛雅不敢相信地睜大眸大。
「這是真的,也是他親口告訴我的,所以,從今天起,你就不用再過來了。」
所有的委屈她都必須要自己承受,只要能救出爹和李大哥,即使是要她的命,她也 在所不惜!
「可是……」洛雅十分的猶豫,畢竟這件事殿下完全沒交代她,根本不算數啊!
「洛雅,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你留下只會讓我為難,說不定激怒了殿下,我會被 攆出宮。」
胭脂當真是如此擔心著,倘若她能留下來,至少還有機會把人救出來,可如果她連 這個機會都喪失了,那可就什麼都沒得談了。
「真的?可是……我怎麼都感覺不出殿下會下這個決定?」洛雅難以置信地說。
「我不會騙你,昨晚……他丟下了我不是嗎?」她的口氣既傷感又無奈。
「這……」洛雅不知所措了。
「你還是先退下吧!我求求你。」胭脂抓住她的手,誠摯地說。
洛雅歎了口氣,實在是感到左右為難,但是她又不願意給胭脂帶來困擾,只好先依 了她,「好吧!洛雅這就退下,但是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您儘管說,我一定會過來幫 您的。」
胭脂點點,對她漾出了一弧笑容。她很感激洛雅對她所施捨的友情,如果她真能離 開這兒,她也將永遠記得她倆這份難得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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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胭脂打算搬進僕人房裡住,但是洛雅無論如何也不肯讓她過去,洛雅認為殿下 還沒下令讓她搬出樓閣,她根本沒有必要住進那窄小又不方便的僕人房。
因此,胭脂只好繼續住在原來的地方,而白天則是隨著僕人找工作做。
可是,在完顏恆非尚未當眾宣佈將她貶為奴時,她還算是他的女人,所以宮裡的奴 僕根本不敢分工給她,因此,她也只好自己找一些事做了。
她先去花圃修剪樹苗,再到後庭打掃枯葉,而後再拿著自己的衣裳到井邊洗衣,做 起來格外的認真,絲毫不馬虎。
完顏恆非的話她始終銘記於心,如今她只是奴的身份,絕不可能過著從前那般嬌貴 的生活,為了救人,她只能忍辱負重。
到今天為止,完顏恆非一直沒再來看她,可見他已是徹徹底底的把她當成奴隸看待 了。既是如盯,她便要將事情做得更好,好得讓他無可挑剔,這麼一來,她就有希望讓 他放了爹和李大哥。
突然,灰暗的天空飄起了細雨,隨著天色漸漸轉沉,雨勢竟越下越大!
這時,正在清理屋裡的胭脂放心不下外頭的花卉,在找不到蓑衣的情況下,她只好 淋著雨往園跑,為的就是要把她辛苦栽種的幾株蝴蝶蘭搬進屋裡。
哪知道雨越來越強,豆大的雨珠打在她的身上,就她像數千萬隻尖針紮著她的身子 一般,疼得她直皺眉……但她仍是拼了命的將那幾盆蝴蝶蘭搬進屋簷下,再為花圃裡的 一些珍貴花草搭上簡單的屏障。就這麼的,她在大雨中工作了近一個時辰,小手還因此 不小心被扎傷了好幾處。
「你這是在幹嘛?」
就在風雨大得快將她吹倒的同時,完顏恆非無聲無息的來到她身後。
胭脂聞聲,身子驀地一震,她不知道該不該回頭,她好害怕……害怕這只是她的一 場幻覺……是他嗎?她有多久沒看到他了?
胭脂抬起眸子,覆在她眼睫上的不知是雨,還是淚。
她眨眨眼,顫下了幾滴水珠,怯弱地說:「下雨了……我擔心這些花——這些天都 是它們陪著我……」
「你擔心花?老天!你擔心的應該是自己吧?」完顏恆非又抓起她的手一瞧,上面 全是被莖刺劃傷的痕跡,「你看!你究竟把自己搞成了什麼模樣?我有叫你做這些苦力 嗎?」
胭脂抽回手,轉過身去,「我只是一名奴婢,禁不住殿下的關心,只求你能夠信守 承諾。」
「你——很強嘛!如果你真那麼強,怎麼不轉過身來看著我?」他冷著嗓音,一字 一字的說道。
「殿下還有吩咐嗎?」
胭脂被動的轉過身,她抬起眼,定定地投射在他臉上,語調波瀾不起,甚至不害怕 會激怒他。
完顏恆非挑起眉,嗤笑一聲,「你膽子真大,我說過不喜歡聽見有關李桐的事,你 卻一直要冒犯我!」
「我只是說出心底的話,我一定要救出我爹和李大哥,要不然,你就連同我起關進 去!」她真的了,不想在他面前繼續的隱藏自己的情緒,即使她已成為奴隸,她仍然有 發洩的權利。
她心中早有了最消極的解決辦法,如果她真救不了他們,她也決定和他們關在一塊 兒,死也要死在一起。
「你的目的就是想和他們同歸於盡?」
「如果你願意,我會很感激你的。」胭脂淡漠的臉龐直對著他,眼底毫無一絲情緒 ,彷彿連死都不畏懼了。
「好,很好,算我白來了這一趟,根死要活隨你去!」
完顏恆非一咬牙,撐著傘就要離開,才走了幾步卻又頓住。若讓她站在雨裡工作; 他還真是放心不下。
「你趕快回屋裡去。」他深吐了一口氣。
「不,我還沒弄好。」她回頭看了下花圃,顫巍巍地退了一步,伸手揉著腦袋,一 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你怎麼了?」完顏恆非正好瞧見她這個動作,他緊張地跨上前拉住她。
「沒……沒什麼……」胭脂搖搖頭,就算她再不舒服,也不願在他面前承認,向他 乞憐。
畢竟,他們之間已不再存有任何關係,她是奴,他是主,她是北宋人,他是金人。 再相對立,她又能說些什麼呢?
「不行,瞧你的臉色都慘白了,跟我回房去。」
「不,我不回去!我若回去,這些花一定會被這場大雨摧殘至死的。」她執意不肯 走。
「我看你自己都快受不了了,還管得了他們嗎?別傻了!」完顏恆非猛地使勁攫住 她的玉腕,往她的樓閣裡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