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偶一為之就能逃離這座困了她許多年的樊籠,也是值得的!
只是爬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吧!隨即她立刻單腳跨上磚牆,學著貓兒的 動作徐徐翻上牆頂,所幸牆面層次分明,對平日運動細胞不弱的諾安尚構不成太大的問 題,當她安全落了地,趁著無人注意的空檔,快速逃離了項王府。
至於未來……誰管它呀!
※※※
是夜,當林丞相就寢後,秋雨才敢向王爺通報郡主不見的消息,剎那間項王府邸立 即籠罩著雲譎波詭、風起雲湧的僵滯氣氛。
在項楚雲過份平靜的臉上,大伙都看見了異於平日溫和線條的冷肅,只是潛藏於表 相下的會是什麼樣的狂濤怒焰就不得而知了。
「你再說一次,安郡主怎麼了?」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秋雨。
「奴婢今兒下午特地去街坊買新的被單褥墊,好讓林丞相今晚可用,怎知道郡主就 趁這時候溜走了!都是秋雨不好,王爺您就懲罰我吧!」秋雨重申,語氣中似著急,又 含自責。
「這不是王嫂的工作嗎?」他一雙利眸以對,嚇得秋雨直打哆嗦。
「王嫂今天正好不舒服,請我代她一天。」秋雨囁嚅著。
「那麼小姐那邊呢?」項楚雲兩道濃眉蹙成一團,雙手交疊於前。
「奴……奴婢原想出去一會兒工夫,應該不成問題的……」
「結果她卻有足夠的時間溜出去?」他實在也不願意大聲對下人說話,只是安郡主 溜出府這件事非同小可呀!
「王爺請恕罪。」
秋雨咚的一聲跪下,心跳聲剎那間像是戰鼓直嗚般,連牙齒都打著顫。
「算了,畢總管——」
「屬下在。」畢總管戰戰兢兢地回應。
「派出去搜尋的人手回覆了嗎?」他臉部線條變得剛硬,語氣焦灼;如今只能將希 望寄望在他們身上。
他一直安慰自己,諾安不會功夫,應該走不遠的,他又派出不少人手追蹤,絕不可 能讓她給甩脫。
「還……還沒。」
「什麼?一群飯桶!」臉色才稍霽的他,這回不得又怒上俊容。
算算時間,少說也過了三個時辰,這麼久的時間內,派出了上百名護衛□菁英,居 然一無所獲?
怎麼可能?難道她插趐飛了!
「王爺,再等等吧!可能就快有消息傳回來了。」畢總管是項府元老了,項楚雲亦 是由他看著長大,對於項王爺外冷內熱的個性他心知肚明。也因此他是這群下屬中唯一 敢進言規勸的。
「該死!」他怎麼等得下去!
「王爺,聽見了腳步聲,一定是有人回報了。」登時,雜遝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 ,畢總管興奮不已道。
項楚雲聞言猛一回首,正好瞧見一名士兵唯唯諾諾的站在廳門外。他拚命壓抑住急 躁的語調,沉聲問道:「找到郡主了嗎?」
那士兵搖搖頭,一臉懺然,「稟王爺,沒找到……」
「你說什麼?你們這群人是幹什麼的?」他忍不住咆哮。
「不過,我們已有線索,安郡主極有可能是往東北的方向逃逸,只可惜目前正值商 旅過境,人多紛雜,實難尋覓。」士兵急急解釋著。
「東北?」
項楚雲聞言,心上猛然一震,她怎麼會跑到三教九流雜處的東北呢?聽說那裡盜匪 猖獗,橫行無忌,殺人越貨之事無所不為,她是去找死嗎?
五年前霖郡主慘死的那一幕又重回他腦海,頓時項楚雲刷白了臉,愁雲罩頂,久久 說不出半個字來。
「我們已有人循線追去了。」那人自知自己一時心直口快,惹來王爺的擔憂。
項楚雲搖搖頭,「沒用的,我必須親自走這一遭。」
「王爺,那府邸……」畢總管連忙追問,府中不能一日無主呀!況且東北並不近, 一來一回少說也得十來日。
「全權交由你負責吧!」
「屬下不能……」
「現在不是謙讓的時候,沒空再多做考慮,我這就出發。明早,請將我的苦衷告之 林丞相,對於服侍怠慢之處請他見諒,並替我好好招待他老人家。」
語畢,他便將牆上的劍佩帶上身,疾步出去,「備馬。」
秋雨這才站起身,與畢總管對望了眼,大伙心中都寄望著王爺此行能將郡主尋回。 否則項王府必將又是一場大亂!
※※※
徼天之幸吧!
當項諾安離開王府後,立即遇上一支準備前往東北的商旅,由於女扮男裝的她長相 可愛,備受商旅者團長的喜愛,在她告知自己也打算去東北投親時,老團長立即大方同 意她隨行,並領她前往。
直到長白山底時由於路徑不同,才與她分離。
其實,這也該怪諾安了。當老團長問她親人住在何處時,諾安所知的有限地理位置 只有東北長白山,想當然耳,她便在此地被迫與他們分開了。
此時,她孤獨一人走在山路上,幸好現在正值大白天,否則她真是會嚇壞了!
聽說山上有老虎、餓狼!是真的嗎?
看來,她得趁夜晚來臨之前趕緊離開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
怎奈山路崎嶇難行,又多分歧小路,走了老半天依舊繞不出這滿目的蒼鬱山林。眼 見太陽已漸西沉,她的心跳聲隨之加強重擊,遠處似乎有狠嗥聲忽遠忽近地長嗚不斷! 天,她就快嚇癱在地了。
誰來救救她呀!
夜幕罩來,諾安仰天居然瞧不見天上的星星,心中的驚駭足以吞沒了她!
她自問,是不是後悔逃出府了?但她依然很倔強的回答:不,她不後悔!但只要別 遇上野獸。
驀然,遠方似乎出現兩道光點,那是什麼?緊接著那光束慢慢靠近諾安,隱在樹影 下的身影終於呈現在她面前!
是野狼!諾安緊緊揪住領口,嚇得迭步後退,直到背部抵上了樹幹,她才猛然想到 自己的處境——就快變成這隻狼的腹中肉了!
「別過來,不要過來!」
她驚慌地對著它大吼,愚笨地想要先聲制「狼」。
那匹狼彷若聽得懂人聲一般,靜止不再前進。
「對……就是這樣,乖,你好乖……」諾安早已汗濕衣襟,涔涔冷汗自額際不斷淌 下,她的眼前變得模糊,水氣甚濃,不知是淚是汗水。
「你不要攻擊我,更別吃我,日……日後我一……一定叫我哥拿上好的山牲肉來伺 候你,以報……答你今日不「吃」之恩……」
完蛋,她嚇得腿都軟了!怎麼逃呀?
野狼突然一陣長嘯,諾安立即跌坐地面,顫著聲說:「別……別吃我……我不常運 動,肉質又硬又澀……很……很難下嚥的。」媽呀!明年此時會是她的忌日嗎?
慌亂之際,她早已弄亂了盤發的髻繩,一頭烏溜油亮的黑髮因而滑落於肩,這模樣 已將她柔美的女人味表現無遺了。
「去……去吃野雞或野豬肉,它們比我好……好吃多了。」不管它聽得懂或不懂, 早已六神無主、面色癡呆的諾安只能盡量開口說話,看樣子它似乎滿愛聽她鬼扯的!
「「光豆」最不愛吃野豬肉,又老又硬的,你自己留著用吧!」
突然一道人聲從野狼身後發出,那人語氣充滿了調侃與揶揄的趣味。
「是誰?」諾安恍若遇上了觀世音菩薩,她急促地喚道:「快來救救我,求你救救 我!」
「你放心,光豆也不愛吃人肉的。」
櫻木藍勳從野狼身後翻身躍起,落入諾安的眼底,他輕輕拍著野狠的前額,柔聲說 著:「光豆,別在這嚇人,回洞睡覺去。」
可怕的是,那隻野獸居然真聽他的話,發光的眼看了諾安一眼後,轉身便離開了; 諾安此刻只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了!
「你一個姑娘家跑來深山幹嘛?自殺嗎?」藍勳有趣地看著她。
「我被盜匪追殺,迷了路了。」諾安現在是又餓又渴,懶得解釋這麼多。
「哦?」藍勳揚揚眉,以一種頗為疑惑的眼神打量著諾安。
怪哉,他心忖:早在年前玉門寨被滅之後,這裡已風平浪靜了好些時候,從前不多 的商旅最近也增加了不少。會是哪裡的盜匪追殺她呢?
瞧她一身細皮嫩肉,談吐氣質亦不俗,除了服裝不搭外,倒挺像是達官顯貴之後, 方纔她與光豆談的那席長篇大論就不是普通人念得出來,他還真不得不服了她!有意思 的女人。
「你有要去的地方嗎?我可以好心點兒,護送你去。」這可是他櫻木藍勳破天荒第 一回雞婆呀!
「我家逢巨變,才欲投靠親人,來到這兒才知曉親人早已搬離東北了,我現在又餓 又累,你能不能給我一點兒東西吃。」
諾安娓娓道來,卻只有後面兩句是真話。只因眼前的年輕人又帥又俊,諾安在仔細 探究下居然有點兒神魂顛倒的感覺!她直覺他應該不是個壞人,她決定暫時賴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