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啦!」她瞟了瞟白眼。
「記住,可別用一時的婦人之仁換三個月的不自由。」
龍越在她面前邪笑了三聲,搭上滿臉無奈的憫憫走出了櫻花鄔,徒留下翩翩的一副不知所以。
蘭薇則洩氣地坐回地面,她從沒想過事情會演變到這樣的局面,著實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喂,你別難過,我大哥不是惡魔,他也從沒殺過人,你想,他如果真是個那麼凶殘的人,會讓你與他同床共枕嗎?」
翩翩的幾句無心之言,郤惹來蘭薇一陣羞澀,雙頰染上桃紅。
「我知道他並不壞。」蘭薇怯怯然地回答。
「那就對了,你就等他回來吧!說不定他會答應放你回家的。呵——」
翩翩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呵欠,「為了你的事我都沒睡好,現在我要回去睡回籠覺了,你可不能逃喲!要不以後我都不管你了。」
「你那麼幫我,我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的。」蘭薇笑了,她已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翩翩一定是女兒之身,瞧她耳垂上那小得幾乎快密合的耳洞便是最好的證據。
「那就好,我終於可以放心回去爬枕頭山了。喏,桌上還有幾個饅頭,你吃點兒吧!我睡飽了再來找你抬槓。」
說著,她已搖搖晃晃地蕩出房外,從她那顛簸的腳步看來,蘭薇不禁懷疑,她是不是睡著了?
真是個有趣的女孩兒。
※ ※ ※
櫻木凌澈在外逛了整整一天,為的是想察訪昨天一天是否曾發生婦女遭擄的事件,倘若有,那表示李為有可能是被誤會,而他也可以說服自己放他離開。但事實卻殘酷地告訴他,李為是那竊賊的可能性已高達百分之九十。
昨日風平浪靜,他應該慶幸才是,然而為何心中陡升矛盾和悵然,更有股煩躁不安的躊躇?
「大哥,你回來了?」龍越和憫憫進城買了些日用品回來,正好在貝爾湖畔遇上落寞而歸的凌澈。
「你們買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見龍越肩頭扛了袋東西,他已心知肚明;自從龍越得知憫憫已身懷六甲,每每有空必帶著愛妻出外散步,順便採購些小孩的衣物與玩具。
「還不是一些小東西。」龍越愛戀的眼神看了眼憫憫;凌澈會心一笑,感覺得出他們那分濃烈的愛意。
「大哥,你一早出去,現在才回來嗎?」憫憫突然一問。
「沒錯,我也剛到。」
憫憫吁了口氣,心忖:那還好,這意味著大哥還不知道李為偷寶之事。
「有什麼不對嗎?憫憫。」觀察力向來敏銳的凌澈,當然瞧出了憫憫不怎麼自然的表情。
「她還不是為了——」
「龍越,不說話可沒人把你當啞巴。」憫憫偷偷擰了下龍越的臂膀,在他耳邊輕吟。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凌澈更覺其中有異,憫憫究竟在瞞著他什麼?
「沒……沒什麼?」龍越無奈地聳聳肩,誰要「怕老婆是大丈夫」呢!
「龍越,你說話從來不打馬虎眼的,快說。」凌澈挑准了龍越的弱點問。
「不准說。」憫憫暗示性地拉了下他的手。
「我……」龍越可為難了。
「行,你們不說也成,我這就回鄔問藍勳或是翩翩。」凌澈只好使出了撒手殺手煞鍆。
這怎麼成,憫憫心頭大喊不妙,翩翩雖然心向李為,但向來一根腸子通到底,萬一一個說不好,可是會害死李為的。
既然早晚要揭穿,不如由她來轉達,或許委婉的語氣,不至於讓大哥那麼氣急敗壞吧!
「不要,還是由我來說吧!你早上出去後,龍越他發現……他發現……」
憫憫發現真不容易啟齒,怎麼解釋都會引起凌澈的盛怒,這該怎麼辦呢?
「發現什麼?」凌澈已有預感,一定和李為有關。
「還是由我說吧!你今早一走,那個叫李為的居然跑到咱們「安寶坊」偷東西,要不是被我瞧見,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後果!現在,他被我關在灶房裡。」心直口快的龍越搶先憫憫一步,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給說了。
「你說什麼?他偷東西!」
凌澈一臉詫然,深邃的眼半瞇,致命且危險!
「大哥,他有苫衷的,你一定要聽他說原委,千萬別還沒求證就判了他的罪行。」憫憫可以明顯地感到有兩簇濃烈的火苖在他眼中跳動,若不立即勸慰,可能會鬧出大事!
「求證!我該求證的事還很多呢!」凌澈冷峭輕笑,與他爾雅不凡的舉止形成一種不協調的魅力。
今兒個他一早外出不就是求證嗎?綪果呢?卻是讓他灰心的答案。
「大哥……他不像壞人。」憫憫依然不氣餒地力挽狂瀾。
「憫憫,你太單純,壞人不會把壞字寫在臉上的。」凌澈突覺一顆浮游的心找不到定點。
「對嘛!我就說你一定是和翩翩一樣,被李為那個小白臉給迷惑了。」龍越話中的酸味橫溢,原來這就是他看李為不順眼的原因。
「你胡說!」憫憫一跺腳,回過身往反方向走了,懶得理他。
「喂,憫憫——」龍越在心裡大歎:糟了,不追去又不行;追了,在大哥面前他這張臉皮怎麼掛得住?
「去找她吧!我先走一步了。」凌澈拍拍老弟的肩,俊逸出眾的臉上蒙上一層苦笑,「絕不可因為我的事,讓你們感情起分歧,別忘了,懷孕的女人性情多變。」
隨即騰空躍起,直撲向夜空清月。
第五章
蘭薇昨晚未好眠,今天又被折騰了大半天,疲睏之下,終於在地上睡著了。
沉入夢境中的她,全身神經鬆懈地窩在角落,夢裡有她與蘭蕎的幼時天真歲月,更有闔家歡笑情景,不知不覺中,她唇角已漾滿了笑意。
櫻木凌澈怒氣騰騰的走進灶房,卻在見到這個畫面時,怒火霎時消逸,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股憐惜。
媽的,他怎麼又有這種該死的念頭產生!
像是有所覺似地,沉溺迷濛中的蘭薇似乎感到身前突然一暗,她睜開微酣的眼。
焦距漸漸集中後,她又猛然陷入一陣驚慌!
她一切的驚恐表情,他一樣也沒放過,以是眼神灼灼無聲地詢問著。
籣薇低著頭不敢正視他隱藏在表相下的怒焰,心想,他一定知道一切了!
「為什麼不解釋,憫憫要我一定得給你解釋的機會。」他太陽穴隱隱鼓動,在在說明了他壓抑著足以讓火山爆發的炙烈火氣。
「讓我走,我想離開這裡。」她說了,只是說了句讓凌澈更加不能容忍的話。
「你想離開,就能離開嗎?」
「為什麼不能?我是清白的。」蘭薇不得已,瞠目與他對峙。
「即是清白,又為何要逃離?而且還打算再偷東西?」凌澈一瞬也不瞬地揪著她,黑眸向冰針般刺向蘭薇的心。
「我身無分文,只想從你這兒偷一些盤纏,但我沒想到你們櫻花鄔就像迷宮,想出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但你卻厲害得能找到我們的「安寶坊」。」他咬牙道。
「我只能說這是巧合。」
她哭笑不得的申訴,只願他能信她一回。
「巧合嗎?在沒抓到你之前,霞縣天天發生竊案、婦女遇劫,為何偏偏昨晚靜得彷若什麼都不曾有過,難道這也是巧合?」他擒住她的手腕一使勁,譏誚地揚起眉,語帶尖刻諷刺地問道。
而他內心卻因為這個事實而彷徨不安,胸口宛若壅塞著一股沉重的情緒。
「欲加之罪,我也懶得解釋。」她突然對他這種沒有依據的批判感到心痛,難道巧合也是她的罪過?
「對,你是可以否認,但是我絕不會再相信了。」凌澈低咒了聲,看著她的神情充滿了輕蔑。
從一開始他就騙了他無數次,那唱作俱佳的言詞與表情唬得他一愣一愣的,他該再像傻瓜一樣任他戲弄嗎?
不,再也不會了!
「那就隨便你!你以為你是誰?只不過是一個土匪窩的頭子,憑什麼耍官威呀?我是曾冒你之名行偷竊之實,但又如何,你不也是偷了別人的東西嗎?對,在貧民面前你們就好像活菩薩降臨,帶給他們甘露與重生,但說得難聽些,你們只不過是假公濟私,拿別人的東西去救濟別人,這有什麼清高可言。也沒錯,你偷的全是些富裕人家,他們不差這些銀兩,但你有沒有想過,這終究是他們的,而我只不過是想替他們要回一點,難道也罪大惡極嗎?」
蘭薇也豁出去了,她不要再待在這兒接受他的責問,如果真要,她寧願上衙門。
「你罵得好,你罵得對,我們全不是好東西。別人怕我們只是駭於我們的功夫,若沒有這層功夫保護著,也許我們早已死了千萬次了。哈……」
他並不生氣,反而仰頭大笑,只是聲音中充滿怒熾。
「你……」蘭薇沒想到他會變得那麼激狂,難道她說錯了什麼嗎?
「你想出去?」凌澈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