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所以我非常珍愛它們,另方面也是因為它是我父親生前留下給我唯一的一樣東西。」
提到這裡,藍勳又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母親;看來,該回顧的他全都巡禮過了,是該走了。
「勳哥──」諾安覺得他很不對勁,又說不上是哪兒怪異。他好像有點兒感傷、有點兒堅持。感傷什麼?堅持什麼?她就不得而知了。
「沒事了,回去吧!」他魅力十足的一笑,極力表現出一副處之泰然、氣定神閒的模樣。
「呃,好吧!」
她站起,卻被他猛然拉住,「諾安,翩翩不在,你可以常去找憫憫或蘭薇她們聊聊,一個人要學會獨立。」她不能再依賴他了。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諾安感覺他話中有玄機,突然間有股無法言喻的恐慌,悄然接住了她。
「沒什麼,你只要記得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為你好。坦白說,你我相識不深,但我對你卻有股親切感,我不會害你的。」
藍勳的話明裡似乎帶著熱情,但暗裡卻能意會出他對她劃分出的一條隱形界線;她對他最多也只能以「親切感」來形容。
諾安洩氣的垮下肩膀,久久無法釋懷,「我懂,你不會害我,只是想撇清與我的關係。」
藍勳斂緊眉心,「你再這樣自以為是的驟下斷語,我會不高興喔!」
「反正我不管怎麼做你都不會高興的,對不對?難道你看不出我的委曲求全嗎?你不喜歡我老將情愛掛在嘴上,我也不再提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她懊惱極了,更恨自己的心在半年前被他救起的那一刻,就已遺落在他身上。為什麼他總是對自己無動於衷呢?
再也禁不住他面無表情的凝睇,諾安拔腿便逃出了他冷漠無情的視線。
而藍勳只能對空無聲長歎。他氣自己的無情,卻也只能告訴自己,只有這麼做對她才有好處。
★ ★ ★
沒有一聲道別,近晌午時刻,藍勳就這麼消失在櫻花鄔中。
凌澈與龍越不說什麼,因為他們全知道藍勳是去哪裡,只是氣他走得太魯莽了!而諾安就不同了,當她發現藍勳不告而別時,只能感受到絲絲陰冷的空氣貫穿她所有的神經、細胞,頓覺自己像個浮游的靈魂,不知何去何從。
翩翩又不在,她該怎麼辦?是不是她的話氣走了他?登時,她將一切罪過全攬上了身,心底只有她聽得見的痛苦呻吟。
「藍勳留書出走了,你們怎麼還杵在這裡不去追人呢?」不知情的憫憫立在兩個大男人面前,數落著他倆的氣定神閒。
「憫憫,你不懂就別亂開炮嘛!」龍越心思也正亂著。
「你居然罵我不懂,那你懂,你說他去哪兒了?」憫憫亂委屈一把的。
「藍勳他現在一定是在前往喀爾穆的路上。」凌澈開口為龍越解圍,他聰明的知道,就算不說,待會兒蘭薇也會和憫憫連成一氣來逼供,到時候倒霉的人就輪到他了!
「喀爾穆!那是什麼鬼地方呀?」憫憫和蘭薇兩妯娌果真很有默契地異口同聲,卻遭來凌澈與龍越似笑非笑地睥睨著她們。
諾安呢?她相信自己比她們百分之兩百更想知道他的去處,只可惜她自責地開不了口。
「我就說嘛!沒知識也得有常識。」
龍越還不知死活的耍帥,真快要把憫憫氣炸了!
「櫻木龍越,今天你甭想吃我煮的飯,要吃自己動手吧!」憫憫向來毋需高聲嘶喊,只要拿出這招「禁飯令」,龍越便沒轍了!
「可是我不會煮飯呀!」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吃飯吃了快三十年還不會煮飯,簡直是沒常識又沒知識。」
帥呀!就這麼一句話,憫憫硬是將龍越堵得啞口無言。
「是,是,我是沒常識又沒知識,但我娶了你,算是有見識吧?」龍越以迷死人不償命的姿態,帥性一笑,施展起他舌燦蓮花的功夫。
憫憫受不了地對天一瞟,算服了他的本事。
「小倆口鬧完了,你能不能快告訴我們那個叫喀什麼的到底在哪裡?」
蘭薇偷覷了眼諾安悶不吭聲的沉重臉色,她想若她再不開口詢問,諾安鐵定會急哭了!只是她不理解的是,為何她今天的話特別少,是不是因為藍勳的不告而別呢?
「是在青海。」龍越終於說了。
「一個很遙遠的地方,而且其中萬屻阻隔,非常難行。」凌澈補充道。
「那麼說很危險了?」諾安終於忍不住的開口。
「這是對一般人而言,對藍勳來說根本構不上威脅。」凌澈笑了,他總算激起諾安的發問;其實一開始他就覺得她太沉悶,好像把自己退縮在一個硬殼中,所以他故意要讓她自動破繭而出。
「我聽說過青海,好像在往西的方向,藍勳沒事去那兒幹嘛?」蘭薇曾憶及爹爹似乎曾為公事到過那個地方。
「他去找尋他的身世之謎,其實他與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龍越低沉的聲音為大伙心頭帶來一股震撼。
「同父異母!」在場的三位女性無不驚呼!
「這也是我們前天才知道的,而藍勳卻早我們兩個月前得知。」龍越繼續將所有經過轉述了一遍。
諾安聞言,驚駭得合不攏嘴,原來他的離去是早已預知的,難怪他會對她說些稀奇古怪的話。
「老天,他就憑著這點線索要去找他母親?」蘭薇無法茍同。
「我曾勸他,無論有什麼決定都得和我們商量,沒想到他壓根沒聽進去。」凌澈眉宇一攢,完全無法接受一向穩重懂事的藍勳,怎麼會變得如此莽撞!
「那你們打算怎麼做?」憫憫問。
「靜觀其變囉!與他以飛鴿保持聯繫。」凌澈相信這段路上藍勳還不至於會遇上什麼困難,只是在完全陌生的喀爾穆,是否有危機等待著他就不得而知了。
諾安此時卻暗自在心底決定:她要去找他,她一定要去找他!她無法像他們一樣鎮定地在這裡等他的消息。
所幸翩翩在離開之前,已告訴她進出櫻花鄔的步伐、方位,因此要離開這裡應該還不成問題。
主意一定,她趁大伙在混亂之際,悄悄地遠離了喧鬧的聲音、雜亂的場面。
★ ★ ★
穆蓉兒率領著「北派」數名武藝精湛的手下,浩浩蕩蕩來到了貝爾湖畔。
她心情愉悅、快活不已,因為爹爹終於答應讓她前來櫻花鄔。
「小姐,前面就是櫻花鄔了。」她的保鏢許懿指著前方說道。
「好,我看你們就留在海拉山上那間狩獵小屋吧!我一個人進去。」穆蓉兒下了命令。而她所謂的狩獵小屋即是以往她與父親前來遊玩時,在山上暫住的地方,這棟小屋看似簡單,實際上機關重重,當時為防野獸入侵,她父親曾在四周暗設了數個強悍的機關,因其未激活時便和普通時候一樣平常,所以,就連櫻木花盜四人也不清楚有這些機關存在。
「小姐,這不太好吧!」許懿自認是蓉兒的保鏢,怎能與小姐分道揚鑣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櫻花鄔是不准外人進入的,當然除了我爹和我囉!」她非常自傲的說。
「可是我不放心呀!」許懿不敢掉以輕心。
「你不放心也沒辦法,如果我把你們帶進去準會惹我那勳哥哥生氣,而且這裡頭全是熟人,外人又進不去,你擔哪門子的心呀!」蓉兒笑許懿的緊張過度。
事實上,許懿是穆天行特意安排隨蓉兒前來的,他負責保護她的安全,不得不慎。他在進入「北派」的第一天,就對蓉兒一見傾心,只因身份的關係,他一直未能言明,也因此他恨極了能博取她芳心的櫻木藍勳。
「老爺近來身體不適,若小姐出了什麼差池,我怎麼對老爺交代。」他鍥而不捨地力求同行。
「許懿,你多心了啦!」
「小姐……」
「別再說了,就這麼說定了。」
正當她決定邁進櫻花鄔時,諾安也正好從裡面出來,兩人對個正著!雖她們均不認識對方是誰,但隱約中卻彼此懷有敵意。
更讓穆蓉兒無法理解的是,「櫻花鄔」向來不都是外人的禁地嗎?眼前這位姑娘又是何以進入,看樣子她對這地方的路徑還滿熟的。
「請問姑娘是?」穆蓉兒率先開口道。
「我是誰不重要,那你呢?」諾安對外人保持著警戒之心,不敢坦白告之。
「我?」蓉兒低首輕笑,「我是櫻木花盜的老三櫻木藍勳的未婚妻,怎麼樣?我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諾安怔忡不語,一顆心頓時結成了冰!
「你怎麼了,瞧你臉色變得好蒼白。」蓉兒大感不對勁,身前這女子眼中有著明明白白的傷感,難道她也對……
「你就是穆蓉兒?你來找勳哥了,可是他根本不愛你呀!」諾安發覺自己的心突然擱淺了!
「你胡說什麼?他怎麼可能不愛我!還有你剛剛喊他什麼?勳哥──他容許你這麼叫他嗎?難道你也喜歡他?」穆蓉兒眼中的殺氣伴隨著不斷地問句節節揚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