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小宣宣,咱們去看看。」
她不相信,說什麼她也不相信聶寒雲會喜新厭舊她而去。
「既然要去,也得知會一下鞏公子吧!」看她這落落寡歡的失意樣,說實在的,小 宣宣很難放得下心。
「不用了,告訴他又能如何,能喚回寒雲的心嗎?若我倆的緣份已盡,即使千軍萬 馬隨我而去也是枉然。」優優的眼神變得深邃、飄忽,字字肺腑。
「讓小宣宣陪你去。」她試著說服優優。
優優搖搖頭,「倘若鞏大哥問起,還有你可以幫我勸著,請他千萬別插手,好壞都 是我卜優優的事。」
「可是……」
「別那麼多可是,我心意已決,任何人說都沒用的;我這就去了,記住,鞏大哥那 兒還請你多擔待點。」
小宣宣瞭解,若是以前的優優,她可以在同一個時刻立下好幾個決心,但此一時、 彼一時,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優優可是她從沒見過的表情,連小宣宣都能感受到她那股來 自心靈深處的堅決,與以往養尊處優的她簡直是判若兩人。
「好吧!小姐,我會的,倘若真要是事與願違,你千萬不可以……」
「只要確定他活得快樂,我不會做傻事的。」
優優牽強的笑了笑,準備去接受上天所賜給她的命運——***
聶寒雲一夜未眠,簡直可以說難以成眠,因為只要一閉上眼,腦海裡就會浮出「優 優」這個名字,她就好像和他認識了好久好久一般,既親切又陌生。
「優優……優優……」念得那麼順口,可是,為何對她沒有絲毫的印象呢,難道他 腦子真是傷的那麼嚴重?為什麼他想不出一點點的印象呢?
父親是誰?母親是誰?他有兄弟姊妹嗎?而讓他魂牽夢繫的「優優」又是誰呢?姊 妹?或是妻子?
天,他究竟要到何時才能撞出這個死胡同。
「寒雲!」
聶寒雲抬頭望去,一位美得出塵、清麗絕倫的女子,像是虛幻的夢影般佇立在他眼 前十尺之遙,加上楊柳樹的烘托下,簡直就像一位從山野間溜出來的仙子,那麼的清新 特殊,卻又夾帶著一股……對,是哀愁!是一股動人的哀愁!
難道美麗與哀愁就是在形容這一位平空冒出的女子?
「請問你是?」聶寒雲自覺可笑,如今這四個字已成了他的口頭禪了。
優優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位依然高佻挺拔的男子——她的丈夫,當初他毫無畏懼 的冒死救她,如今呢!卻不願認她。
「優優,卜優優。」她強迫自己平靜地說出這個屬於她的代號。
「優優!」
聶寒雲霎時眼瞳全開,直勾勾的盯著她,原來她就是讓他朝思暮想的「優優」,為 什麼如今見了人,他還是毫無印象呢?
有那麼一下下,優優以為他願意認她了,可是,他隨之而來的懵懂表情,卻砸了她 的希望。
「你不願意認我?」她快哭了。
「不是的,姑娘。」聶寒雲也急了,他該怎麼跟一個陌生人說他的苦衷?
陌生人!或許她並不是陌生人,第六感告訴他一定不是,但是依目前的情況來說她 就是!
「姑娘?在你眼裡,我卜優優只是和一般姑娘一樣?」
「天啊!這該怎麼說呢?因為……因為我根本對你的一切完全一無所知啊!」他也 急了。
「原來這就是你的回答!難道你忘了你是怎麼自願服毒,從別人胯下爬過,一切只 為了救我?難道你也忘了,為了我,你情願一個人葬身谷底,只願能讓我活下去?是不 是因為我是一個麻煩,所以你厭煩了?」
優優每說一句,他的心就匡噹一聲受到一陣劇烈撞擊,連腦子也嗡嗡作響,但是, 他就是沒辦法想起她所說的一切,為什麼?為什麼?
瞧見她淚流滿腮的纖弱之姿,他有一股強烈的衝動想衝上前擁住她,吻去她滿臉的 淚痕。
只是,一切均尚未明朗化,他不能這樣渾渾噩噩的活在別人的一句一詞中,他—— 他要找回自己!
「別再逼他了,他不會認你的,而且,再過一陣子,等他身子骨恢復點兒,就要和 我的徒兒成親了。」老婆婆低笑著走了出來,她的話又帶給優優另一種暈眩。
優優不相信她,她要聶寒雲親口說:「是真的嗎?寒雲。」
「婆婆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已答應她……」
老婆婆奸詐地並未讓聶寒雲將話說完,即開口道:「聽見了沒小姑娘?別再癡心妄 想他會跟你回去,沒有我徒兒綵衣對他獻身的話,他還活得到今天嗎?」
「你說什麼?」優優和聶寒雲異口同聲的回應道。
聶寒雲納悶不已,這事兒他從未聽綵衣提及,他一直當她是妹妹呀!
「老婆婆,您救寒雲,寒雲定當謝恩,但這種似是而非之事,請您別信口雌黃,在 下不打緊,可是,綵衣可是個姑娘家。」
優優見他如此袒護那個名為綵衣的女孩兒,心像是被掏空了般,再思及老婆婆先前 所言,她更是心碎得無力招架!
就當她不曾來過吧!不曾讓這一幕記憶污蔑了她與寒雲間那段撼人心肺的愛情。
她噤聲不語,不願再爭取些什麼,她沒有權利阻止他報恩,於是,她緩緩走近他身 邊,自頸上卸下一條紅絲繩,其尾端繫著一個雙彩的圓形香包,她用顫抖的雙手擱進他 手中。
「既已無你的愛,徒留任何東西都是空,它曾經是我最愛的,而今卻變成我最怕見 到的,還給你吧!就當我倆之間的一切都沒發生過,只是一場誤——會。」
說到傷心處,她以為她心已死,竟還會有些哽咽地說不出話來,難道想要心死就那 麼難嗎?
「優優,你究竟是誰?」聶寒雲擰緊眉心,他僅知道他不想放她走,一千個一萬個 不願意。
「你說呢?」優優端詳他的雙眼,不像做假,莫非他從山崖上摔下時,撞壞了腦子 ?可是不對,若真是如此,他不會知道他的名字叫聶寒雲。
「你是我的妻子嗎」」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壞了在場的兩個女人。
「你說呢?」她還是那句老話,只不過,臉上多了一層苦澀的笑意,他這句話若不 用疑問句,而改成肯定句那該有多好。
「悠悠知我心嗎?優優。」他的腦子不停地轉著,似乎已有某些印象在浮現。
「對,僅有我知你心,再見了。寒雲。」
她趁著自己尚有能耐壓抑哭泣的時候,轉身跑了不知道她今後該如何,只希望能好 好找個地方哭它一場。
「等等……」聶寒雲喚不回她了,他真想留下她,但他沒有理由,一個能夠感動她 令她留下的理由。
「別再留戀啦!沒有過去的人,就只有現在,所以,你的心裡只能有綵衣。」撂下 這句毫無感情的話語後,老婆婆拄著枴杖一擺一擺的走了。
聶寒雲不甘心,他揉著太陽穴,在潛意識裡,他感覺得出來,這名叫優優的女子, 在他以往的生命中一定佔有極重要的地位。
就連現在他不記得她的情況來說,他的心思也已隨她而動……無意識地,他摸到了 他從未動過的後腰暗袋,拿出了一隻錦繡荷包。
這是什麼?為什麼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讓他不由自主的去取它?
打開一看,是一塊奇異的石頭,那上頭的雙彩紋路是自然天成的,不像是用人工上 色的,它是誰的?
優優的!直覺告訴他,那一定是優優的!
再張開左手心,裡面有著方纔她給他的雙彩香包,其色澤簡直就和這石頭一模—樣 ,這更加確定他心中的疑惑了。
***
「優優姊,請留步。」
綵衣跟在她身後已好一陣子了,每次想開口,但一瞧見她那心碎欲泣的容顏,又整 個吞了回去,誰要她就是那個第三者呢!雖說她不想,壞就壞在「師令如山」,她根本 就不知該從何下手去違抗那個老頑固的師父。
所以羅!還是得靠這兩個冤家,才能擺平這場扯不清的感情亂麻。
「你是……」優優的哭泣聲戛然而止,在外人面前,她不想將脆弱示人。
「不記得我了?」綵衣用雙手蒙住臉,只露出兩個圓滾滾的大眼,一眨也不眨的看 著她。
優優的記性一向好,一眼就認出來了,「你就是在破廟裡的那個女孩兒?」
「你記性真是了得。對,我就是在破廟裡被你搭救不僅一次的髒兮兮的「小男生」 ,我叫綵衣。」綵衣吐吐舌頭俏皮的說。
「綵衣!看不出來你原來是這麼活潑,在破廟內時,你悶不吭聲的,我還以為你很 孤僻呢!其實,那天你也用彈弓救過我,對不對?所以,別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優優對她有種說不出的好感。
「我才不孤僻呢!只因為那天是我第一回出谷,又出師不利,所以對每個人都防範 得緊,雖知你和聶大哥都是好人,但我還是表現不出友善的態度,或許是放心不下師父 ,一心想回谷的原故吧!」她聳聳肩,露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