綵衣乍聽之下,不禁懷疑師父這番話的含義,但繼而又被此男子急促痛苦的喘息聲 拉回了心思,「那師父,您就快動手嘛!」
「真是的,翅膀硬了就想飛了,也不想想師父現在身染重病,哪起得了身,還不來 扶我一把!」
「是,是,綵衣這就來扶您。」
一思及大事底定,她就開心的不得了。
「看來,他不僅有嚴重的內外傷,而且身受劇毒之苦老婆婆端坐在他身旁把著脈息 。
「那怎麼辦?我們又沒有解藥。」綵衣這下子心情又頓時跌進了谷底。
「別著急,師父既然答應救他一命,就一定會救他的,絕不會讓你尚未成親,就當 了寡婦。」老婆婆拉開嗓門,誇張的笑道。
「師父……」綵衣真有點受不了師父的一廂情願,她急欲救他絕沒有半點所謂的男 女之情,只因為數天前,他和另一位漂亮又仁慈的女孩兒一同救了她一命,如今,她只 不過是想回報罷了。再說,師父能有現在已好了大半的身子骨,還不都是那支珍珠金鈿 所換來的。
「好啦!別害臊,快幫我將他扶起來坐在我前面。」
待一切就序後,老婆婆即將聶寒雲身上之七十二大穴全部打通,想將體內真氣灌入 他體內時,卻意外發現,每到一處穴位,都深深的受阻,這種離奇的情況,著實讓她大 吃一驚!
放眼天下,能抑制住她內力進行的毒素唯有一種,那就是冷笑天所煉製的「醺天蜜 」。
冷笑天!一個讓她傷了二十年心的男人,為什麼會在此時此刻又再度出現在她早已 破損不堪,且滿目瘡痍的心中?又為何這年輕人體內會有這種毒素在呢?他和冷笑天之 間又有著什麼樣的關係?
該不會是他誤食了醺天蜜?天底下黑白兩道幾乎都知曉這醺天蜜在冷笑天眼裡雖是 種仙藥,但在其他人眼底,卻只有「敬而遠之」四個字,莫非他不清楚其中緣由而一時 鬼迷心竅將它偷來服用?
但眼前這位年輕人怎麼看都不像個宵小之輩,那股軒昂之勢是讓人學不來的。
更令人納悶的是,一般中了「醺天蜜」的毒素,在超過兩個時辰的時間未獲解救, 即使華陀在世也是回天乏術,但是,這小伙子體內醺天蜜的毒素已明顯的釋散掉了,唯 一說的過去的理由即是在他身重此毒後,有姑娘家將清白的身子交給他,也只有這種可 能,醺天蜜才會被其處子之身內的一種激素所溶解。
好傢伙!艷福還真不淺,臨死了還可以與女人雲雨共歡!
咦!該不會是綵衣這丫頭……不對,她可沒那麼傻的對一個陌生人獻身,再說,從 上面掉下來也去了半條命,這小子再怎麼有本事,也沒辦法幹那種事。
是她太杞人憂天了!
罷了,既和她有緣,且他又即將成為綵衣的夫婿,過往之事若再追究又能如何,只 不過徒增麻煩罷了!
也幸好她深諳「鎖魂功」,若將這武功傳授給他,他所受的劇毒也就可以不藥而癒 了。
「綵衣,將師父擱在床底下的一隻木盒拿來。」
「喔!我這就去拿。」師父床底下有只木盒?她怎麼從不知道。
果然,經她這麼大肆一番,一隻深紅檀木盒隨即映入眼簾。
「哇,師父,這檀木盒還真是漂亮呢!不僅漂亮,還有股檀香味喲!」綵衣似寶貝 般地將它捧在手裡。
「它已有二十年的歷史了。」老婆婆接過手,徐徐打開它,裡面除了一根細如髮絲 的銀針外,空無一物。
「師父現在要撬開他的命門,延長他的時間,再將真氣輸送到他體內,這段時間裡 ,你得給我安靜點兒,否則,萬一師父走火入魔,我死了不打緊,你還少了個現成的丈 夫。」.
「是,綵衣發誓不出聲。」綵衣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老婆婆搖搖頭,心中暗忖:你的發誓何時有個準兒了,一切聽天由命吧!
慢慢地,她在他的頭蓋骨的命門處插入一支銀針,不久就看見其中冒出縷縷煙霧; 是的,她正為他撬開命門也正為他釋放掉所有的記憶。
為了綵衣的幸福,她不希望這男子生前的一切掛念阻礙了他倆長廂廝守的計劃,其 中最怕的也就是情牽了,忘卻所有的情意,甚至最心愛的人,他和綵衣才有天長地久可 言。
年輕人,不要怪婆婆狠,只因為婆婆情傷了二十年,這種苦澀的滋味,她不希望降 在綵衣身上。
綵衣不懂,為何撬開命門還會冒煙呢?當她發覺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師父 ,您這是幹嘛!」
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叫聲,讓老婆婆霎時岔了氣,所幸她武功底子深厚,否則,還 真回不來了,「你這死丫頭,在最緊要的關頭喊那麼大聲幹嘛?想害死師父呀!」
「師父,我問您,您剛才是在幹嘛?」綵衣可急了,跟在師父身旁十幾年也不是白 混的,她多少看出了些端倪。
「師父還不是為了你著……」老婆婆自認此行徑並非光明正大,所以紅了那張老臉 皮。
「您別跟我打馬虎眼,快說啦!」想不到綵衣這丫頭還挺凶悍的。
老婆婆一向受不了別人的頤指氣使,於是,就大聲的吼了回去,「說就說,你以為 我怕你呀!為師的只不過是廢了他的記憶罷了!」
「天哪!全都廢了嗎?」綵衣簡直快哭出來了,若日後她遇上那位女恩人,她該怎 麼面對人家?這就是報恩的手段嗎??「本來可以忘的一乾二淨的,誰知道在最一關頭 你沒頭沒腦的大叫一聲,結果,還尚餘一些殘缺的記憶片段沉澱在腦海裡。」
老婆婆失望的語氣,顯然對這樣的結果不是很滿意,她認為,若不是綵衣找碴,她 可以做的更好。
綵衣重拾喜悅的說:「這麼說,還有救羅?若他日後遇見他父母或是極親密之人, 就會想起一切,對不?」
「沒那麼簡單,除非彼此有很深的愛意,否則都是空談。」老婆婆感慨萬千的說。
思及二十年前那段充滿愛情的甜美時光,仍覺時光荏苒……「師父,難道您沒辦法 讓他恢復記憶嗎?您這繫鈴人就不能解鈴嗎?」
「丫頭,這鈴可沒那麼好解呀!不說廢話了,咱們繼續吧!」老婆婆又在那名男子 身後坐定準備運氣。
想不到綵衣卻打下她的手,「師父,您還真殘忍,他已喪失了大半記憶,您為什麼 還不死心呢!」
「你這臭丫頭,愈來愈沒規矩,用什麼口氣在對師父講話?告訴你,你師父就算想 殘忍也沒轍了,因為這種「斷憶法」,一個人一輩子只有第一回有效!」老婆婆無奈地 搖搖頭道。
「真的!那麼師父繼續,我不打擾您了。」綵衣搔搔頭皮不好意思的說。
然而,綵衣心中卻不停地對天祈求著:偉大的天帝,求你幫幫這位公子及那位好心 的姊姊吧!我看得出來他倆情深意重,這份至死不渝的感情一定能感動您吧!
***
「聶大哥,你運氣看看,有沒有好些了?」綵衣天真的坐在大石上,兩手托著腮興 致勃勃的問道,眼看他身體狀況一天比一天佳,她心情也隨之興奮著。
「已經好了許多,還真謝謝你跟婆婆的照顧。」聶寒雲含笑說道,在他眼裡,綵衣 就像他妹妹,婆婆就像他長輩般親切,只是,為什麼他的腦海裡沒有從前的記憶呢?
綵衣並未將婆婆對他使用「斷憶法」之事告訴他,只因為她害怕他一氣之下離開了 她們,人海茫茫,一個沒有過去的人又能上哪兒去呢?
「聶大哥,你又難過了?放心好了,總有一天你一定會找回自己。」綵衣跳下大石 ,上前安撫著他。
「你除了知道我叫聶寒雲外,其他真的一無所知?」他拉住她的手急切的問道。
「你別著急,慢慢來,我們一塊兒努力幫你恢復記憶。」
綵衣並不是不願告訴他有關優優的事,只不過,綵衣除了知道那名女子是他的妻子 外,其他的確實一無所知,況且,他病體初癒,這樣的打擊他會承受不了的。
「看來,我真的絕望了。」他徒然坐了下來,抓著自己的腦袋不停地搖晃著,巴不 得能將裡頭僅存的一絲記憶全都倒出來,好讓自己仔細研究清楚。
「會的,你會想起一切的,你有一位美麗又善良的妻子,你不可以放棄的。」綵衣 著急的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我有妻室了!」聶寒雲陡地睜大眼,雙手緊錮著綵衣的雙臂,逼視著 她。
綵衣摀住嘴,有些懊惱的說:「你有個貌美無雙的妻子,只可惜我不知道她是誰, 連名字都不知道,你信得過我嗎?」
聶寒雲頹然放下手,失望的說:「我相信!雖是如此,但我還是要感謝你告訴我這 些,讓我重拾了不少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