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延大步垮了進去,當然巧芯與春娘也隨之跟上。巧芯立即在大伙沒留意的情況下 跪在老翁面前,眼底噙著親情滿溢的淚水,「請老爺爺救救我娘,她已被這場病折磨了 好些年了,雖說死可以解脫她的痛楚,但巧芯不要.我不要娘死,她已是我在這世上唯 一的親人了,我要她復元,健健康康的活著。」
不知怎麼,也或許是因為玉延的關係,她就是信任眼前這位白髮蒼蒼、慈眉善目的 老人家。
其實他與玉延的這份淵源得自三年前說起……當時,老翁徐壽,因路經太原,於是 順道至太行山採藥,傳聞太行山上有不少珍貴罕見的藥材。
怎奈原本是碧空如洗的天氣,一上了山立即轉為烏雲密佈,也才不一會兒工夫便下 起了傾盆大雨。徐壽立即四處找尋遮蔽物,然天不從人願,過了許久,他身上的衣物也 全濕了,再加上年歲已大,終於敵不過刺骨的寒冷,昏倒在山上。
適時,玉延正穿著蓑衣來到山上查看茶山的狀況,並防範突如其來的大雨所造成的 傷害,卻也在同一時間救了倒在水泊中的徐壽。
事後,徐壽還自我調侃,沒想到他行醫數十年,救過無數人的性命,今天反倒讓人 給救了。
往事歷歷在目,如今一轉眼又過了三個年頭,這其間他倆雖未再碰過面,但仍有書 信往返。玉延此行的另一目的也就是要找機會探望探望他老人家,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 在這樣的情形下。
「姑娘,你快起來,老人家承受不起呀!」徐壽趕緊趨前扶起她。
「老爺爺,您若不答應,巧芯就不起來。」她執拗地道。
「好,我盡力就是了,你就快起來吧!」無奈,他只好答應了。反正看病這東西不 就是死馬當活馬醫嗎?
「謝謝你,老爺爺。」
玉延攙扶起巧芯,蹙眉望著她,而她的悲傷與愁苦就像利刃不斷凌遲著他的心。
「現在快來看看你娘吧!」
徐壽拖著沉甸甸的步子,走到了床邊,仔仔細細為婦人診斷著,片刻後他才說:「 她已病入膏肓,並已呈半彌留狀態,難呀!」
「老爺爺……」巧芯激動的抓緊徐壽的手。
「你別急,聽徐老說完。」玉延盡量安慰她,擔憂她再這麼煩惱下去,不傷身子才 怪。
「玉延說的對,你別急躁,聽我慢慢說。你娘的痛一般來說已是無藥可醫,但憑我 幾十年的行醫經驗得知,好像有一種藥材可以對抗這種病症。」
徐壽撚鬚慢慢道來,這亦是他聽先師及前輩提及的。
「真的?是什麼藥材,我立刻去買。」巧芯臉上終於泛出了些微的笑容,她娘有救 了!
「可惜這藥材你是買不到的。」徐壽搖頭道。
「為什麼?很貴嗎?」就算是天使,她也要想盡辦法得到它,她再也不忍看母親受 此煎熬。
「不是,而是這藥材名為「火梅」,狀似紅火,形如梅花,乃千年難求的奇珍異草 ,必須親自去雪山採擷,但雪山難行,去者往往會有性命危險。」徐壽語重心長的說。
「沒關係,我還是要去,您能給我多少時間?」雖說是淚盈於睫仍不減巧芯所表現 出的傲氣。
「我可以先用針灸之術來控制住你娘的病情,最多只有七天。」徐壽重回床邊,已 開始為婦人實施針灸治療,並把著她的脈象說。
「七天!從這兒來回雪山少說也要耗掉四天,只剩下三天的時間夠嗎?」以玉延對 路程的瞭解,他對此行並不抱著樂觀的態度。
「夠了,夠了,無論時問長短,我都不會放棄的。只是不知雪山怎麼走,能畫張圖 給我嗎?」自幼生長在蘭州,她還不會出過遠門呢!
「我去吧!我不放心你一個女孩去那麼遠且又不熟悉的地方。」
為了巧芯,玉延願意攬下所有的責任;這小妮子以為雪山就是她家後面的小山坡嗎 ?殊不知往那兒的一路上山賊橫行,危險重重啊!
「不,還是我去吧!不敢勞您的駕。」
為了一錠金元寶他就死追活討的,倘若再加上一筆人情債要她怎麼還呀!不過,看 他今天的表現似乎並沒那麼討厭,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啊?
「現在面臨的是攸關你娘生死的大事,你還逞強?」因為生氣,他的口氣有點火爆 。
「我……我哪是逞強,我只是欠不起你的人情債,再這樣欠下去,就算我整個人賠 進去也償還不了。」巧芯執意反駁。
「那好,就要你的人好了,我不會再多求的。」他的嘴角扯開了一綻得逞的笑容, 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
鬼才相信,到時候你又不知道要加上多少利息!巧芯不屑的想。
玉延知道她在想什麼,於是補充道:「徐老做證,如果在七天內我幫你找回了藥材 ,你就是我鞏玉延的人了。」
「我……」
「怎麼樣?否則我不會給你地圖的。」他已抓住了她的弱點。
「隨便你,那就走吧!」該殺的!她只好認了。
「等等,你也去?」他喊住一直步往門邊的巧芯。
「我能不去嗎?她是我娘耶,再說我不跟著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偷懶。」巧芯抬頭挺 胸,說的義正辭嚴的,好像他就是這樣的人。
他擰著眉毛,誇張的自我解嘲道:「我是這樣的人嗎?」
「天曉得。」
「好吧!既然你不信任我,那就跟著來吧!」她雖說的不經意,但聽在他耳裡還真 不是味道。
「老爺爺,那我們走了,我娘就麻煩你了。」臨去前,巧芯不忘對徐壽拜託道。
「你們放心的去吧!只要不超過期限,我保證你娘會平安的。」
「那謝謝你了,徐老。」
玉延也與之告辭後,即領著巧芯前往神秘的雪山。
***
交代方默先返府後,玉延才帶著巧芯繼續往北出發」」
「累嗎?要不要休息一會兒?」趕了一整天的路,此時正值晚膳時間,為了趕時間 ,他倆白天也只是以幾個窩窩頭充飢,現在該是補充能量的時候了。
況且玉延也看得出來,巧芯的體能已到達了極限。
「不,我擔心在期限內無法採回「火梅」,繼續趕路好了」雖是春初,但天候悶熱 ,再加上心煩意亂,巧芯揮汗如雨。
「不行,我不准!」
她不要命了嗎?若她事前不保留體力,到了滿地荊棘的雪山後,又有什麼能耐去克 服呢?
「你凶什麼?不是你娘,你當然不擔心」」」
「啪!」一道火紅的五指印印在巧芯的臉龐;她含淚怔忡地看著玉延,吶吶的說不 出半個字。
「巧芯……」
玉延看著自己的手掌,痛心疾首不已,她不該這麼說他的,他是心疼她、在乎她呀 !她放在心上的愁,他又怎能視而不見;她揣在心口的憂,他又怎能無動於衷?
玉延更無法置信自己會下那麼重的一掌!那麼紅,那麼腫,她一定很疼了。天,他 真是該死!
「對不起。」想不到開口的竟是巧芯,「你打的對,我不該這麼說的,原諒我口
不擇言好嗎?,」
她不是木頭,當然感受得到他的好,今日一整天下來,他的無微不至,安撫了她幾 許不安的心,自己幾乎已消除對他的偏見,怎奈又無法壓下心底的那股不當的衝動,對 他說出這種難以入耳的話。
「謝天謝地,你不怪我。」情不自禁的,玉延緊緊擁著她,並輕輕撫上那道觸目驚 心的五指印,「很疼吧?你該怪我的。」
玉延不懂,她應該罵他凶他才是,怎麼變了呢?但這種改愛令他更自責,自責於自 己粗魯暴戾的舉止。
「不疼,但心真的好累。」她真的虛脫了,只想靠在這寬大結實的避風港中,享受 片刻的寧靜。
「那就休息吧!前方不遠處有個客棧。你真該好好吃點兒東西了,我可不要一個皮 包骨的女人當老婆。」他刻意打開有點兒冷凝的場面。坦白說,她的依順讓他好不自在 ,他還是喜歡那個老愛與他抬槓挑釁的女孩兒。
老婆!
巧芯臉上頓時展開漫天紅雲,「誰要當你老婆,臭美!再說我偏偏喜歡當瘦皮猴怎 麼樣?」
玉延搖搖頭,笑看她的伶牙俐齒又回來了,「那我只好勉為其難,娶一個又凶又不 講理的瘦皮猴。」
「誰又凶又不講理了?你才霸道又蠻橫,現在就會虐待老婆了,誰還敢嫁給你!」
巧芯不由自主的揉了揉仍然微疼的臉龐。
「這麼說,你已經承認你是我老婆了?」他掬起她的下巴,一雙眸子情不自禁的燃 起烈焰;並將唇輕輕印上她略呈紅腫的面頰,試圖吻去那道傷痕。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好後悔。
「才……才不是……」
一股溫熱粗獷的雄性氣息侵略至她的鼻間,一張迷離醉人的網也漸漸將她當頭罩下 ,這種既陌生又難解的感覺,便她莫名產生一股又喜又怕的驚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