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諱言,她的離去讓亞歷心底發出一股別離的疼痛。但長痛不如短痛,若是葛珞 真有心於他,無論多久,她都會等他去找她的。
柴夫爾當然能瞭解他的掙扎,於是拍拍他的肩,極為誠懇地表示,「放心吧!葛珞 喜歡的只有你一個,就算我對她再怎麼好,她也只是把我當成大哥哥而已。」他苦笑兩 聲,「看來我是該收收心了。」
亞歷在視他,對他露出一抹相知相惜的笑意,他明白憑柴夫爾的人格,他會是個說 到做到的朋友。
???葛珞直覺頭好疼、好重,昏沉的程度就如同當初被挾持到丹尼士城堡時的感 覺一樣,整個腦子充斥著一股痛楚的暈眩,令她完全睜不開眼。
奇怪的是,她明明已經清醒了,為什麼無法動彈?她耳旁全是嘈雜的人聲,想分辨 是誰的聲音,卻無能為力。
但她聞出了一股清新的氣味,這裡沒有霉味、臭味,不是她被囚禁的地下室,卻帶 著一股幽然的花粉香,好像她以前窗外所養植的雛蘭味道,真的好熟悉、好熟悉……難 道——難道她已經回家了?
「凱……凱蒂……凱蒂——」為了求證自己的猜測,她忙不迭地喊出聲,嗓音是愈 來愈急促。
「小姐,我在這裡,你終於醒了!」
凱蒂興高采烈地抓住葛珞的手,一聽見有了回應,就在她耳旁嘰喳個不停。
葛珞彎起嘴角,也笑了……她開始與沉重的眼皮對抗,好久好久……終於勉強睜出 一個細縫,喃喃地說:「我……我怎麼會在這裡?」
一開始還不能適應光線的她,又趕緊把眼睛閉上。
「你不知道?其實,我們也不清楚,昨兒夜裡有一輛馬車闖進咱們城堡,許多人攔 都攔不住,好不容易制住它,才發現那輛馬車居然沒有人駕馭,而小姐你就躺在裡頭! 」
「什麼?」
「小姐……難道你不知道是誰把你丟進馬車的嗎?」凱蒂皺著眉問。
「我被人丟進馬車?」葛珞眉一皺。
「是啊!而且還是輛沒人駕馭的馬車。」凱蒂義憤填膺地表示,「真是太過分,那 個人不知道這樣是很危險的嗎?」葛珞轉念一想,又問:「我爸呢?」
「他!」凱蒂歎了一口氣,「我們本來是在賓歐城,哪知道公爵突然要我們搬回肯 特城,然後自己就消失蹤影。」
「你是說我爸已經逃了?」
葛珞緊張的神情倏然鬆懈下來,她還是不能偉大到大義滅親的地步,或許,她可試 著與父親溝通,請他別再以利益掛帥,得多為人民謀福祉。
「逃?!公爵為什麼要逃呢?」凱蒂不解地問。「他告訴我們有急事要辦,可沒說 是逃啊!」
「這……呃——沒什麼,是我一時說錯話。」
「哦,」凱蒂心無城府地一笑,順口問。「對了,小姐,你被困在亞歷侯爵那兒, 沒發生什麼事吧?」
葛珞暗地一愕,「你……你怎麼知道是他抓走我的?」
「當然是公爵派人調查的,聽說他們很可怕是不是?而且柴夫爾侯爵也是跟他們一 伙的呢!」凱蒂大驚小怪地道。「還好你沒喜歡上他,否則就糟了。」
葛珞垂下臉,心想,雖然自己並未愛上柴夫爾,卻愛上了那個更危險、更可怕,卻 又讓她忘不了的男人……「凱蒂,你喜歡過一個人嗎?」她突然一問。
「有啊!我就很喜歡小姐,雖然我只是你的伴護,但你對我極好。公爵夫人雖然心 腸也不錯,常會贈我一些漂亮衣裳,但她太愛揮霍,又喜歡炫耀虛榮,我並不太能接受 她這種個性。」凱蒂老實道來。
葛珞倩然一笑,「茉莉就是這樣,瞭解她的心性,你就見怪不怪了。不過我的意思 是,你曾喜歡過男人嗎?」
凱蒂雙頰乍紅,「這……這怎麼可能?小姐,你愛說笑。」
「那你是不會知道我心裡的苦了。」葛珞幽幽一歎。
「你的意思是……」凱蒂的腦子一轉,猛然一亮,「啊——該不會是你喜歡上那個 ……那個亞歷侯爵?」
葛珞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那麼激動,登時凝聲無語。
「小姐,你告訴我,是不是這樣?」凱蒂緊張萬分。
她點點頭,神情窘澀不已,面對凱蒂的激烈反應,她也明白自己的愛意用錯了對象 ,可感情事又怎能是自己掌握得了的。
葛珞的表情已將自己的心事全洩漏了出來。
凱蒂見狀,憂心地強調,「醒醒吧!他是公爵的死對頭耶!如果他喜歡你,怎麼會 把你送回來?他這麼做分明是……啊,」
凱蒂突如其來的一聲尖叫,嚇了葛珞一跳,「怎麼了?」
「小姐,你要老實告訴我,他……那個惡魔有沒有動了你?」她一副正襟危坐的謹 慎樣,讓葛珞臉泛潮紅,心頭卻也有一絲志下心。
「我……你別亂說。」她只好否認了。
「呼,那就好,我還以為是他欺負你後,就不要你,你不知道許多男人都是這麼自 私的。」凱蒂鬆了口氣,「對了,公爵夫人和侍女出門說要親自為你選購些東西,怎麼 還沒回來?我去外面看看,小姐,你休息吧!」
「嗯!」她點點頭,聽話地躺了下來。
凱蒂並沒發現她眼底流露的感傷,愉悅地走出她的房間。
當屋裡只剩下葛珞一人時,她滿腦子卻不停想著凱蒂的話……他為何將她送回來? 是真的不要她了?打算捨棄他倆曾經共處的那段時光?
淚再也抑止不住地滴落……???
夜已深,葛珞剛剛才在凱蒂的逼迫下喝了菜汁,聽說那是客爾亞山採來的藥草,有 助養身,恢復氣力,但味道奇怪無比。可為了不負凱蒂的好意,她忍住那股怪味,勉強 喝下。
好不容易忍到凱蒂離去後,她連忙跑到浴室,大吐特吐了起來。
天哪,這是什麼怪東西,那麼難喝?偏偏愈吐那味道就愈濃,讓她好難受,這種東 西怎麼會有助養身?沒吐死她就算不錯了。
她痛苦地返回床上,閉上眼,無力的呻吟著,久久……突然,一個溫熱的掌心撫上 她的胸口。
「啊——」
「噓!別喊,是我。」醇厚的男性嗓音如雲般飄進葛珞的耳中,眼前一張俊逸帥性 的臉龐是她一輩子也忘不了的。再看見他,她百感交集,激動的淚水似潰堤的洪水般不 斷湧出。
「怎麼?我剛剛在窗外看你吐得厲害,是哪兒不舒服?」亞歷邊說,邊輕揉著她發 疼的胃部。
「還好,只是……只是怕藥味而已。」葛珞一雙大眼連眨也不敢眨地盯著他,就怕 轉瞬間他就煙消雲散。
「很難受?」他溫柔地說。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此時此刻,她已毫不在意身體的不適,認真地對住他 一雙灼亮的眼。
「我來看你過得好嗎?」他鋼鐵般的臂膀緊扣住她嬌軟的身子,目光似火般直熨上 她的心。
將她送回,乃情勢所逼、身不由己,這幾天來,他不知自己是怎麼度過每個晨昏, 尤其是夜裡一個人時的空虛,更如同千百條帶刺的長鞭抽打著他的心、凌遲著他的身, 連呼吸也無法順暢。
他的一句話更是惹得她痛哭失聲、心碎若狂……「我過得好不好與你無關……你何 必再來尋我開心?」葛珞推抵著他的胸,聲音嘶啞地吶喊著。
既然已將她扔回來了,又何苦來找她?該不會是想進一步從她這裡得知父親的下落 ,才故意在她面前表演這種深情的角色吧?
「葛珞!你這是做什麼?喊那麼大聲,可是要我被你們的侍衛捉去你才開心?如果 真是這樣才能讓你出氣,好,那我現在就出去讓他們任意砍、任意殺!」
亞歷氣得發火,猛然離開她身,便要往房門走去——「不……不要!」
她心一慌,趕緊跳下床拉住他的手臂,「你這是做什麼?千里迢迢跑來這兒,故意 要惹我心慌意亂的嗎?」
「既知我是千里而來,為何不歡迎我?」他瞇起眼眸,嘴角的笑意帶著一絲執著。
「我——」她心頭暗暗抽緊,囁嚅道。「你不用特意來這裡騙我的話,我父親並不 在城堡,而且我也不知他去了哪兒……何苦呢?何苦冒險來追問我不知道的答案?我甚 至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就算我知道他在哪兒,也不可能告訴你,你走吧!」
葛珞緩緩說來,平淡的語氣似乎在簡單陳述著一件事實,但唯有她明白,自己胸前 的那顆心有多麼刺痛啊!
他冒險來此,不是來看她,只是來向她逼問一個她給不起的答案,這教她情何以堪 呢?
「你這個女人怎麼就是說不清?我不是來向你要樊斯的下落,他的去處我自己會去 找——」他激動不已。
「那你……」她怔仲地回娣他那雙認真的眼睛,心情浮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