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我已沒有任何價值了,為什麼你還不放過我?」她故作平 靜道,同時心卻在滴血。
樊溯訕訕地撇起唇,故做牽強的揚起笑意,「即使沒有價值,你也是我的女人,除 非我自己放手,否則,你休想依附在別的男人身下。」
他瞇起眼,頓了一會兒又說:「說穿了,就算我不要你,也輪不到別人要你,你還 是乖乖的留在宮裡任我差遣吧!等你讓我失去興味吧!至於現在……我要看看你所謂的 「絕對順從」到了哪種地步?」
他眼露冷光,一步步走向她,一貫清亮的眸子此刻變得杳無人氣般的幽暗,嘴角更 掛了冷酷的笑意。
「我已將我最寶貴的全給了你,這樣還不算順從嗎?」
她迭步後退,無法相信眼前冷冽無情的他,和昨晚溫柔多情的他是同一人!才不過 一夜之隔,差異居然如此之大?
「你是給了我你的身體,那心呢?」他冷郁的眼閃了一下。
「你很貪心……簡直不是人!」她無緒地凝視著他。
「我就是這樣。」樊溯帶著三分邪氣的俊容微微挑起魅惑的笑容,彷若他就是這般 惡名昭彰。
蔚晴艱澀地吞了下唾沫,懾於他那雙收放自如且致命焦灼的眼瞳,她暗自心傷,自 己就像只掉入陷阱的兔兒,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的無情根本已傷人到了極點!不,她不願再被局限在此,即使身受重傷,她也要 逃離。
她旋身才拔開步伐,即被樊溯口住手腕,猛力推倒在草皮上!
「不要——」蔚晴旋腿一劈立刻翻身而起,擺出架式怒視於他,「我不會再受限於 你,現在我就進殿懇請皇上答應讓我辭去武師之職。」
「你以為你會幾招功夫,就抵抗得了我?」他雙手環胸,橫塥在她面前,其慵懶的 模樣根本不將她的反抗放在眼底。
「那試試吧!」
她出招,凌厲卻不夠狠毒,只求能找出空檔逃身。
樊溯的雙手仍交錯於胸,只是微晃身影,輕而易舉地閃過她的攻擊,讓過她五招後 ,他單手一出,挾住她的藕臂,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她一把扯入懷中。
「小晴,別逞能了,否則又弄傷了傷口,得不償失啊!」
他鎖住她的柔軀,俯身在她的耳畔低語,灼熱的氣息放肆地鑽入她的耳膜,似笑非 笑的嗓音酥人心胸。
他的鐵臂緊扣在她的緞腰,將她逼向自己,讓她豐潤高聳的胸脯似有若無地壓揉在 他的胸膛上,手指更是大膽的揉蹭著她嬌柔的身軀;另只手指則在她臉、鼻、下巴處輕 掂,挑情的味道甚濃。
蔚晴瞠大美目,無計可施下,撇過臉,在他邪惡的手指上用力咬了一下。
樊溯一時詫異,不禁鬆了手,她卻乘機逃離了!
約於二十步之距時他喊住她,將那只被咬傷的手指放進嘴裡吮掉了血跡,無情的眼 睨向她,「我容你回家看看,但酉時之前得趕回來,你別妄想離開紫禁城,否則……我 可是會找耀武揚威武館開刀。」
蔚晴心口一凜,猶疑半晌後,呀了下唇,拔腿往前疾奔,然,淚卻無聲無息的飄落 下來……
第八章
「蔚晴,你回來了!」
當蔚晴纖麗的身影出現在武館門囗,面對大門的侯威棖一眼就看見了她,臉上出現 了難得的喜色!
大伙聞聲,全轉過身看向她,眼底淨是驚喜,「大小姐,你怎麼有空回武館,皇上 老子肯放人啦?」
侯蔚晴帶著牽強的笑容,對他們點頭道:「是,皇上念我離家多日,思親之苦,所 以讓我回來看看。」
胸口仍是這般難受,窒息的感覺依然環伺著她,樊溯對她的傷害不僅是身體,心靈 更是受創頗深!
想不到今日回家,她已不再是從前的自己了。
「你近來可好?宮裡的生活不好過吧?」侯威棖怎麼看不出她眉頭深鎖,愁絲萬縷 ,分明不快樂!
「還好,只要獨善其身,別去招惹他們,自然不會有事。」她撒謊,飄浮的眼神卻 洩漏了她苦澀的心情。
侯威棖自然知道她不肯吐實,可能是怕大伙擔心吧!
「大哥,你們都還好吧?」她改了話題,怕被看出心事。
「瞧!還不是老樣子。」侯威棖看了眼練武場上的眾弟兄,見他們個個睜大好奇的 眼看著他們,不禁開口吼了一聲,「看什麼?
還不去練功!」
大伙縮縮頸子、吐吐舌,趕忙排列好陣式又揮舞起拳頭。
蔚晴會心一笑,問道:「爹爹呢?他的身體無恙吧?」
「老毛病是有的,但依然硬朗,他老人家現在正在大廳泡茶獨飲,你趕緊進去吧! 他見了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蔚晴點點頭,快步跨進大廳。
「爹——」她的一聲呼喚,讓正執杯的侯卿耀,手微顫了一下,茶水溢出了杯緣!
「是你,蔚晴!」侯卿耀不可置信地喊道。
「是我回來看您了。」蔚晴緩緩走近他,對他褔了褔身,眼角噙著淚光,「女兒好 想您。」
侯卿耀微閃神,看著她的改變,這孩子以往極少以言語對別人顯現關心,向來矜冷 少言,能由她口中聽聞想念還真不容易。
「你呢!可好?」
「除了不能隨時回來看您之外,一切還好。」她企圖隱瞞心思,又回到如故的冷靜 。
「幸好你回來了,爹正有事想見你。」他面孔突變嚴峻,沉聲說:「威棖,你先退 下。」
「爹,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侯威棖執拗地拒絕離去。
「有些話不是你能聽的,下去——」侯卿耀僵凜著臉,眼底射出精銳之光,以力拔 山河的嗓音駁斥道。
這事情的嚴重性影響整個武館的安危與每個人的性命,知道的人愈少愈好。
侯威棖眉鎖眼沉,站在原地不肯離去。
「哥,你先下去吧!」蔚晴不希望自己一回來,就造成他們父子倆間的齟齬,因而 出口勸說。
「我是家裡的長子,有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的?我不走。」他仍固執己見。
侯卿耀的表情填上不豫,冷冷地道:「隨你,但你得發誓守口
如瓶。」
「是,孩兒懂。」
侯卿耀的眼神又轉向蔚晴,突然間道:「你在宮中方便見皇上嗎?」
「至今尚未碰過面,但若想見他,應該不難。」雖不知爹爹意欲為何?她還是必恭 必敬地回答。
「那就好。」侯卿耀撚鬚道,神色冷肅。
「爹的意思是?」威棖沉不住氣的發問。
他眼神四處流轉了一下,確定四周安全後,他才輕聲回應,「蔚晴,我要你找機會 殺了皇上!」
「什麼?」兩兄妹異口同聲的驚呼,神情充滿著不解與駭意。
「你們明白咱們是漢人,而耀武揚威明裡是間武館,私底下卻是反清復明的地下聚 會所。」侯卿耀每說一句話,莫不帶給他們兩人更多的震驚!
侯威棖張口結舌地抖著聲說:「爹,這可是滅門大罪,可誅九族,您要三思而行才 是,千萬別……」
「你這個孽子!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們是漢人,怎能被韃子統治,難道你甘於如 此?還有你爺爺的仇,你也不想報了?」他端著一張嚴厲的面容,森冷如冰柱的目光睨 視著侯威棖。
他今生的奇恥大辱便是得受制於韃子之幫,他發誓在有生之年,必要竭盡一己之力 推翻滿清,復興明朝!
「爹,現在正處太平盛世,百姓生活安逸平靜,這是明朝宦官當道時所無法企及的 ,我認為只要是明君當政,五族共存並無不可。」蔚晴也發出肺腑之言,畢竟如今這般 的生活已是難能可貴的。
「蔚晴,你……你是不同意了?」侯卿耀指著她的鼻尖,憤怒不已,話語一出已戰 栗不休、氣窒難抑。
「您別生氣,注意身子。」蔚晴連忙扶住他。
侯威棖亦倒了杯水過來,「爹,喝點熱水,會舒服些。」
「你們全都滾!不同意就別喊我爹!我就是氣死也不用你們替我送終。你忘了當初 進宮前答應爹的事嗎?真是不肖女!」他使勁將茶水一揮,杯破水濺灑了一地。
「爹……」蔚晴含淚低泣。
「你們全給我滾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們兩個孽子,滾——」
一陣如洪鐘般的喝斥聲後,侯卿耀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全濺在蔚晴身上。
「爹,您怎麼了?好、好!我答應您,我做。」她重重的跪於地面,已是喪氣不已 ,身心已受重創的她如今又被父親責難,生之於她有何意義?
她並不怕死,只是殺了仁君,這……愧對蒼生啊!
「你當真答應了?」侯卿耀臉露欣喜之色。
她無力地點點頭;站在一旁的侯威棖卻也只有感慨的份。
「你打算幾時行動?」他已是迫不及待了!
「您安心休養身體,我既已答應,就不會食言,此事得找適宜時機進行才是,急不 得的。」她心裡卻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