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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樓采凝

  她將長命鎖偷偷塞進他的衣襟內,為他蓋了被褥後也窩在他身旁安心入眠了。

  當唯語沉穩的呼吸聲傳出,熠侵霍地睜開眼,從衣襟掏出長命鎖想往窗外扔,卻怎麼也丟不出手。

  他看了看唯語那張純真的臉,一咬牙,又將它擺回了衣襟內。

  翻起身,他無意的看見床單上的那攤落紅,心口居然重重一揪!

  他並非沒碰過處子,只是,唯語那楚楚動人與絕美哀戚的水眸竟搞得他有點自責!

  自責!不可能的。他逃離似的猛地衝下床,不再看她,直接邁出了房門;但他已在心底不斷告訴自己,絕不能再發生這種脫軌離譜的事了,他絕不能對她動了該死的情絲!

  他得想辦法疏遠她、傷害她,讓她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可是……

  兩個都動了情的人,這場復仇的遊戲如何玩得下去?

  一個時辰後……

  唯語再度清醒時已是午後,她突然睜開眼,看見了在屋裡忙著打掃的采兒。

  「采兒,你沒事?」她霍然坐起,大聲喊道。

  采兒回首綻出可愛的笑意,「我沒事,讓小姐擔心了。」

  唯語衝上前握住她的手,喜極而泣,「可是,我當時看你不省人事,把我給嚇壞了,熠侵說你沒事,我還以他騙了我。」

  采兒聽出了她話裡的話病,人小鬼大地偷偷探問:「小姐,你怎麼改口了?是不是貝勒爺……」

  「采兒,是我先問你的話的。」唯語一臉緋紅。

  「好,我先說,當時我背部撞上了牆暈了過去,幸好穆犖護衛運氣為我療了傷,我睡了一覺就好了大半了。」

  采兒開心地說著,突然又猛一皺眉,「不過,貝勒爺時候真的好凶呀!我還以為他會打你,還好是打在我身上。」

  「采兒,抱歉,都是為了我……」唯語歉然地噙出了淚霧。

  「我的好小姐,我又沒事,你別哭嘛,瞧,床榻一團亂,我幫你整理吧!」

  采兒朝她一笑,便往前走去,唯語正想攔她,卻已遲了一步?采兒已瞧見了床上幾族已乾涸的色跡。

  「貝勒爺,他真的……」

  相對唯語的羞赧,采兒又是興奮至極,這表示他的關係可能會改變,小姐不用再獨守翠竹樓終老一生了!

  唯語窘迫地點點頭,這更確定了采兒的猜測。

  「太好了,這表小姐和貝勒爺已經更邁進一步,成為真實的夫妻了。」采兒一邊開心的說,一邊換著新被套。

  夫妻?唯語悲淡一笑,心頭悵然若失。雖說熠侵要了她,但他對她的態度依舊冷淡漠然,在他心裡她或許連個侍寢都不如。

  一抬頭,她瞧見拱窗外西斜的落日。唯語猛然起熠侵決鬥之事!

  「采兒,決鬥的時間到了吧!」唯語顰眉蹙額地走向門外,倚在樓台沉思。心頭已無情無緒、神思恍惚!

  不知他發現了那只長命鎖了嗎?可有攜在身上,還是把它扔了?思及此,唯語更是黯然神傷。

  采兒跟了出去,「時辰已到,不知……結果如何?」

  采兒突然瞥見小姐一臉愁容,她立即漾開笑臉安慰著,「小姐放寬心,我聽人說咱們貝勒爺武藝不凡,不是那麼容易被撂倒的。何況,有小姐精心編製的長命鎖帶在身上,絕不會有事的。」

  「謝謝你的安慰,我會有信心的。」唯語隱隱一笑,心卻是恍惚。

  采兒搖搖頭,輕聲歎息,「小姐,進屋吧!夜裡你一定沒睡好,再進屋歇會兒吧!」

  「我睡不著,只想在這兒站一會兒。」此時此刻,她哪有睡覺的心情!

  「好吧!那我去拿件大氅來。」

  待采兒的聲音消逸後,唯語這才掉下淚。天可憐見,熠侵可知她愛他的心是愁腸百轉、思惹情牽。

  而他,幾時才能化解心中對她根深蒂固的恨意?月已升,唯語依然愁眉莫展在倚在窗前待著熠侵的歸音。

  只是,她身處偏遠的翠竹樓,即使有消息,也未必會傳來這兒。

  這項認知令她心頭一片愴然。

  「小姐,小姐……」采兒興匆匆地跑進了樓閣,氣喘吁吁地癱靠著門扉。

  「怎麼了,是不是有貝勒爺的消息了?」唯語上前輕拍她的背脊,「瞧你喘的,有話慢慢說。」

  采兒點點頭,嘴角露出開心的笑,「沒事了,貝勒爺平安回來,聽說六阿哥的也沒事,兩個人過招後平手,景後就不了了之了。」

  「真的謝天謝地。」唯語懸在喉頭的一顆心也終於落了地。

  「小姐,我還聽說貝勒爺因心情愉快,準備擺席與所以侍妾狂歡整夜。」采兒不忘將方纔順耳聽來的消息一併道出。

  「所有侍妾!」唯語心中猛然一陣緊縮,原來自己不過是他眾多女人的其中之一,況且他還說過她連做妾都不夠資格。

  采兒未曾忽略掉她飄忽無神的臉色,不禁歎了口氣,「小姐,你出閣時老爺曾交代過,像貝勒爺這等矜貴身份的男人,三妻四妾是難免的,你要看開些呀!」

  「我懂。」明明早該有這樣的心理準備,為何在耳聽聞時依然會如此有,她著實不願去探究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告訴延遲自己認命吧!

  叩、叩,急促的敲門聲,喚醒了她自悲自憫的神志。

  「衣姑娘……」門外傳來了熟悉的男音。

  「是穆犖護衛。」采兒猛然拔退門閂開了門。

  「見過衣姑娘,穆犖奉貝勒爺之命,護送姑娘至前廳共享晚宴。」穆犖依然站在門外,十分恭謹地說道。

  唯語一楞,沒想到她也有份。

  「小姐,快呀!讓采兒替你打扮梳頭。」采兒開心地轉首對穆犖說:「請穆護衛稍待片刻,我的動作極快,馬上就好。」

  穆犖點頭應允,自動上門在屋外恭候。

  唯語被動地被采兒帶到梳妝鏡前坐定,看著一頭烏絲放下又攏上,雲髻斜綰,楚楚生韻,再塗上粉嫩色澤的胭脂,那唇瓣便像生了水似的,令人只想一親芳澤;襯上淡水芸藍絲縷長綢,不露痕跡地將唯語潛藏的內韻氣質、婀娜神采、姝麗容顏表露無遺。

  「好了,小姐,你瞧,現在鏡裡的美人有精神多了。」采兒很有成就感地在一旁喝采著。

  「不過吃個晚宴,何必打扮成這樣。」

  唯語不是滿意采兒的手藝,她只是害怕……害怕熠侵會認為她是為了討好他才如此盛重打扮的。

  但,唯語捫心自問,她又怎能昧著良心,說她無心討他歡心呢?

  「我一定要貝勒爺將今晚的目光全都放在小姐身上。」采兒倒是極有信心。

  「可是……」唯語依然躊躇不定。

  「別可是了,穆犖護衛在門外已等急呢!」

  采兒將唯語拉離了椅子,將她往門外推,門一敞開,連向來不苟言笑的穆犖見了特意的扮過的唯語後,眼睛也明顯一亮。

  「姑娘可以走了?」他隨即斂目道。

  唯語點點頭,看了眼采兒後,便隨穆犖前往熠侵貝勒設宴的「賦閒廳」。

  「賦閒廳」位於王府北翼之花幕內苑中,裡頭淨是漢唐時期的古物真跡,李白、杜甫的詩賦畫作,深深刻劃出賦閒廳悠逸閒適之情。

  唯語到達時,坐席己滿,她這才發現熠侵所謂的侍妾居然有十來位。這個發現瞬間侵入心間,唯語感到一陣揪心!

  正欲折返翠竹樓,背後卻響起熠侵慵懶的的嗓音。「站住,既然來了,還沒喝杯酒怎麼打算走了?來人,賜坐。」

  眾妾聞言,也只是越往熠侵的位置挪移,騰出了個離他那麼遠,那種威脅性就沒這般重,至少他看不到她眼底的傷痛。

  「今兒個我心情忒佳,所以請你們大伙聚在一塊認識認識新人。」

  他坐在主位上,伸展四肢,成熟男人的魅惑力隱隱散發在舉手投足之間,吸引了每個人的眼光,唯獨——唯語。」

  她不是不想癡望著他,只是她瞧見了在場其它的著迷者,她有點自暴自棄的心理。熠侵少她一人的注目應該無妨。

  沒料到,熠侵的眼光始終放在她不悄的沉悶表情中。

  「今天似乎有人企圖掃興。」他溫柔地勾起唇角,但眼神卻如鷹梟般鷙猛冷銳,被那目光掃到準是千瘡百孔。

  唯語顫抖地絞著手絹、咬著下唇,似乎已能感受到熠侵不好意的目光正是針對她而來。

  他方纔口中所說的「新人」是指她嗎?

  「坐在最遠處的那個女人,你過來。」他不指名道姓,灼熱的目光一直盯在唯語身上,令她不禁起了記寒顫!

  「要我再說一次嗎?」熠侵獨特慵懶的音色,滲著危險的意味。

  唯語猛抬首,立刻瞧見所有人的眼光全投注在她身上,她不由得正襟危坐地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看著熠侵,「你……叫我?」

  她省去了稱謂,是他不准也不用尊稱他為爺,可是,在大庭廣眾下喊他熠侵,她又喊不出口。

  唯語抖顫地看著他。

  他臉色持平,看不出喜怒,似乎並不在意她怎麼回答。

  「過來。」簡單的兩個字卻像極了鐵律,語氣絲毫不帶強迫,卻冷冽地讓人無法不依命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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