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說她堅強,可她知道自己完全是在強顏歡笑,雖然現在只有自己可以幫助自己,但是當自己都拿不出力氣的時候,又該怎麼辦?
天,求你幫幫忙……幫幫我這個孤女吧。
才低頭,就見弟弟已經坐在地上,倚在她腿邊睡著了。
「亞立,亞立,你不能就這麼睡了,快起來呀。」她不停喊著弟弟,任她怎麼拉也拉不起他來。
眼看不對勁,她趕緊撫向他的額頭,那燙人的溫度炙著了她的手!亞築瞠大一雙杏眸,不知所措!
她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亞立……你醒醒,姐姐抱不動你,我們要走,得趕緊走。」她拚命拉著地。不能讓他就這麼機在這兒呀。
「救命呀!誰來救救我們——」亞築慌了,情急之下只能張口大喊,說不哭的,可淚水早已淌滿整張臉。
「你這丫頭在吵什麼?」突然有道極為不好聽的憤怒聲出現,她身子一彈,趕緊回過頭看著藏在陰暗處的模糊身影。
雖然他的聲音因發怒而變得低沉,像是來自地獄,可對她而言卻是天籟呀,
亞築拾起裙擺,山路窟窿多,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衝向他,抬起小臉望著眼前這位高出她一個頭的頎長男子。
然而剛好一道烏雲飄過,遮住了他的五官,讓她瞧不清楚他的長相。
她已沒得選擇,只要他不是凶神惡煞就行了。
「你……你是住在這裡的人嗎?」她不停張大眼,想瞧清楚地。
「沒錯。」宋昱不耐地蹙緊眉。
「那……那你可不可以救救我弟弟?」亞築苦苦懇求著,只要他答應,要她舔他的鞋尖都可以。「你弟弟怎麼了?」他蹙起盾問。
「他病了,燒得好燙。」說著,她快哭了出來。
「哦,帶我去看看。」他雖覺厭煩,可是對於病人他倒是有興趣一瞧。
「謝謝、謝謝。」她立刻對他打躬作揖,而後帶他來到凌亞立睡著的地方。
宋昱伸出手摸摸他的額,而後又把了他的脈,接著竟不說一句話要將他抱走。
「喂,你要將他帶到哪兒去啊?」亞築趕緊追上,可不小心踩到了一個窟窿給重重終了下,「啊——」
砰!
他聞聲回頭一瞧,就看見她整個人服服帖帖的趴在地上,動也不動。
「喂,你快起來。」他揚聲喊道。
亞築哭喪著臉,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整張臉、整件衣裳全都沾染上了爛泥巴,那模樣實在有夠難看。
「你這女人怎麼一點也不像女人,做起事來莽莽撞撞的,你再這麼耽擱下去你弟弟就沒救了。」他忍不住瞪大一雙如炬的眼。
黑暗中,亞築什麼都看不清楚,就他那雙特別爍亮的眼瞳,清楚的在她眼前。
接著,她慢半拍的聽見他說了「沒救」兩字,因而錯愕地瞠大眼,滿是驚愕,「你說什麼?沒救……我弟弟只是發燒,這樣就沒救了嗎?」她說著,眼眶又凝出了水氣。
他沒有理會她,依舊大步將凌亞立抱著往前走,直到走至一間石塊砌成的屋子內,才將凌亞立放在裡頭惟一的一張床榻上。
亞築終於看到了入夜後的第一個光亮,雖然是一盞小小的油燈,可是卻讓她幽暗的心情明亮了不少。
至少她遇見了人,遇見一個願意幫她救她的人。
先坐在床側,接著拿出一個類似針灸的器具,小心翼翼地紮在凌亞立幾處穴位上。
當亞築瞧清楚時,凌亞立整張臉已經扎滿了針!
啊……怎麼可以!
她衝了過去。「你這是在做什麼?我是要你救我弟弟,不是要你把他當成針線包插著玩的。」
他不理會她,繼續他的動作,直到最後一針刺進凌亞立的天靈穴,這才回過臉,不屑的盯住她。一剎那,亞築猛地怔住了!
天……他好俊呀!雖然穿著一身黑衣,把他軒昂的氣質給掩敵不少,卻無法擋住他那張過分漂亮張狂又霸氣的臉孔。
為何這樣的一個男人會隱居在這山林之中,是怕被城裡的女人倒追嗎?
唉……那還真是可惜了,不過卻飽了她的眼福。
也就在她心旌輕然飄蕩之際,突聞——
「我一開始就覺得你很吵!難道你不認為自己很煩嗎?」接著他站了起來,坐在角落的書案上翻閱著書卷。
亞築被他這一說,心底頓生委屈!只能含淚囁嚅著,「我是為我弟弟著急,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把他怎麼了?瞧他現在像只刺蝟的樣子,多可怕啊。」
她突然有種誤入賊船的感覺,垂首偷觀著眼前這位長得俊帥,卻滿嘴惹人厭的男人,心底直思考著接下來她到底該怎麼辦?
如今弟弟在他手上,而且又昏迷不醒,她壓根沒辦法帶他走,難道就任由這男人把弟弟紮著玩嗎?
「喂……我聽說在這大茅山上有一個醫術很高明的奇人,我想找他,你能告訴我他在哪裡嗎?」亞築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找到人再說了。
宋昱揚起眉睫,瞥了她一眼,「你要找他?」
「嗯,要不我問你做什麼?」亞築噘起嘴。
「是為了醫你弟弟失神的病嗎?」
「廢話,當然……」說到這兒亞築猛地抬起臉瞪著他,「你……你看得出來我弟弟有這種病?」
宋昱見她這副樣子,忍不住揚聲大笑,「他可能是看見了什麼讓他深受刺激的事,以致心神被強大的意外所衝擊,傷了神也損了腦,才會變得呆滯。」說著他又低頭看著手中的書卷。
亞築愈聽,小臉愈是驚愕,「沒錯,你說得對,我弟弟是受了刺激,才會變成這副樣子。」
她不禁又想起娘自縊的情景,身於忍不住發寒。
見她那副縮肩顫抖的模樣,宋昱擱下書本走向她,更接抓起她的手腕,診起脈象。
亞築又是一陣錯愕,呆呆看著他那張總令她望之失神的俊酷臉龐,不解他為何要把她的脈?而他又是誰?難道住在這大茅山上的人都會醫術?
「你的郁氣積壓良久,始終無法抒發,所受的壓力不小。」
他放開她,走到對面一排木櫃前,從抽屜裡拿出幾個罐子,各倒出一顆藥丸子。當他走向亞築時,手上已多了杯水,「吃了這些藥,你今晚會好睡一點。」
亞築更是驚訝了!
他怎麼知道她這陣子都睡不好呢?因為只要一睡著就會夢見爹爹和娘,會在悲痛中驚醒,於是她再也不敢睡了。
「快拿去吃啊。」他抿起唇,索性扣住她的牙關,將藥丸全數倒入,再將木杯遞給她,「喝水。」
亞築這才發覺不對,含著藥丸不敢吞,咕噥地說話,「我怎麼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你會不會害我?」
她說得「口沫橫飛」。
忍俊不住,宋昱顰起了雙眉,「你說什麼?吞下再說。」
「我的意思是,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毒藥?」亞築乾脆將藥吐在手心,大聲地對他吼道。
「毒藥?」他瞇起了眸,盯著她傻氣的臉,「呵,要你的命我不需要用毒,拽住你的脖子一扣,你馬上一命嗚呼,要吃不吃隨你,吃了我保證你的葵水會來得很順。」
「啊!」
亞築的小臉驀然通紅,她張著嘴,詫異得下巴都快掉了下來!
他怎麼知道……怎麼知道她最近那個老不順呢?
「請問,你這麼一直看著我是什麼意思?我可不是藥,救不了你啊。」他眉頭一鎖,「快吃。」
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那麼怕他,一聽見這兩個字,亞築立刻將藥丸塞進嘴裡,就連茶水都忘了喝便吞下去。
「呃——呃——」完了,藥丸子梗在喉頭,她痛苦地抓著喉頭悶哼著。
宋昱見狀快步走向她,猛地在她背上一點,而後沿著她的脊椎徐徐往下施力,亞築這才能夠抽息,她趕緊深吸了口氣,藥丸也順著食道滑了下去。
「你這女人真的很麻煩。」他煩躁地瞪著她,而後不再理會她,逕自走向凌亞立,觀看他的神情。「你不要以為你會一點點醫術就在這兒賣弄,瞧我弟弟被你弄成什麼樣子?」亞築委屈不已地走上前,直瞅著這個男人。
見他不說話,她又道:「誰知道你是不是把我們當實驗品,拿一些怪異的藥讓我吃,還把我弟弟插成這樣,你分明是庸醫!」
她直在心底嘀咕。為什麼那位高人沒遇上,竟遇上了這個奇怪的男人?
如果弟弟讓他愈醫愈嚴重,那可怎麼辦?
「看來他嚇得不輕。」說著,他已將凌亞立臉上的幾支針給拔了下來,只留一根在人中穴上。
「你說得倒是有模有樣的,意思就是你救不了我弟弟了?」亞築鼓起腮,忍不住抱怨,「早說嘛,何必逞強呢?害我弟弟被你折騰成這副樣子,我……」
她已是氣得說不出話來,無形中又有一道道強烈的無措直襲她心。
她怕弟弟撐不下去,怕自己找不到那位高人,更怕這男人不會讓她走。
宋昱依然不語,只是抬起眉睫凝睬了她一眼,接著走向藥櫃拿出幾味藥,「拿這些藥去煎,三碗水煎熬成一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