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虛脫的靠回了冰牆上,想不到連死了都還會又餓又累,這簡直和活著沒啥兩樣嘛!還是在陽世好,有陽光,有溫情,還有親情友情,哪像這兒除了一片白外,什麼都瞧 不見,她會不會餓死?冷死?死了又死,又會到哪兒?
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想法在她心底築成,女孩也不禁佩服起自己那獨一無二的超級想 像力。
她自嘲地一笑,突然餘光一閃,她竟看見在遠方冰床上倒著兩個人,像是一男一瞧 他們連死都分不開,八成是生前雙雙為愛殉情的。
女孩賣力的站起身,困難的移動著尚嫌生硬的腿,慢慢挪向他倆,好歹她總該問問 現在自己身在何處吧!
女孩站在那對情侶身邊,由於躺在冰床上那個女的被男的擋著,而他的面部低垂, 使女孩無法看清楚他們的臉。索性她蹲下身,欲從下方看清楚那男人的面容,軌這麼一 瞧,她嚇得跌了個例栽蔥!
是他,冉力橋!他怎麼也來到了地府,明明跳下去的人只有她呀!那躺在冰床上的 女孩又是誰?
她站起身,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踞起腳尖,越過力橋看向那女子。
啊──她……她……她怎麼長得那麼像自己?
再看看冰牆所反射出的自己,天啊!女孩差點嚇暈了過去,冰牆中的面容卻是個陌 生女子的面孔,這麼說,躺在冰床上的女孩當真是自己了!
「該不會是我的魂附在了這陌生女子的身上?」綵衣摸著面頰,望著反射在她眼前 不熟悉的容顏,難道她並沒死?不,應該說她的軀殼已死,留下的只是一個附錯身的靈 魂。
完蛋了!她要怎麼向別人解釋這件不可理解的事情?叉有誰會相信她呢?
「你醒了?」
力橋猛地清醒了,剛才在睡夢中,似乎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響在他耳畔喃喃輕念著, 這讓他疲憊的心裨頓時集中了起來。
「你……」她該怎麼說,說她是綵衣嗎?力橋會相信她嗎?
「你會冷?」
瞧她雙臂緊縮在胸前,微微顫抖著,但他不知冷根本敵不過綵衣此刻心中的寒氣與 害怕。
「不是,我……她怎麼了?」她指著冰床上的自己。
「她睡著了,但無論多久,我都會等地醒過來。」力橋輕輕拂過綵衣約面頰,感情 之深表露無遺。
真實的綵衣目睹這一切,心靈深處的感動是無以復加的,但她能告訴他嗎?算了, 暫時守著這個秘密吧!畢竟就算是她說了,也不見得有人會相信這種神怪之說。
「你愛她?」她想知道,因為這個結果來得太突然了。
「愛上她一年多,等著見她等了一年多,想不到好不容易現在我來了,卻發生這種 車。」他雙手交握成拳抵在額頭,傷心欲絕。
「怎麼會這樣?」她簡直難以接受,太意外了!
「想不到她會為了一個單戀的對象,跳水自盡。」他說的更是淒楚傷心。已將她當 成發洩情緒的對象。
「我不是──」天呀!她該怎麼辦,她不是為了男人跳河的,她是要救此刻讓她附 身的這個女人呀!
「你叫什麼名字?為何也掉進水裡?」他沉聲問道。氣她這類不知愛惜性命的笨女 人。
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也掉進河裡?綵衣拍頭歎息,她哪知道啊!她又不是她,唉! 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事到如今,只好胡說了,「我叫紗紗。」就像現在的她,只剩下一縷虛無標紗的幽 魂,「因一時失足,才掉進了水潭。」
「住哪兒?我找人送你回去。」
「我沒有家。」既然要胡扯,那不如繼續扯下去。
「沒家?」由他狐疑的眼光看來,他似乎不怎麼相信。
「我是個流浪女,靠賣藝掌零四處遊走。」綵衣心中突然一愣,她好像愈說愈離譜 了。
「好吧!那我就派人送你下山。」
他幽遠的胖光停留在水床上綵衣的臉上,他不希望在他與綵衣的世界裡有外人的存 在。不是他沒有悲天憫人的胸懷,而是他現在根本就是自顧不暇,亦無心去管綵衣以外 之事。
「你不管我了?」綵衣想不到他竟是如此絕情之人,即使是素昧平生,他也不能丟 下她不管。難道她從今以後真得靠掌琴賣藝為生?突然間,她真的好想爹和娘,更不知 以後能不能再度相認。
「你從前又是讓誰管了?」既是流浪女,獨立性必定很強,沒必要賴在這兒不走, 煩人!
「我──」綵衣苦不堪言,她該如何對他說明她就是綵衣呢?看著牆上的倒影,現 在的她是一張平凡的臉,不起眼約五官,瘦小的個子,該不會他極重視外貌,因為她目 前的模樣而厭惡她。
「男人,哼!」
「你說什麼?」他瞞起眼回補她,這女人在這兒冷哼個什麼勁兒?她瞧不出它的心 情很惡劣,惡劣的想殺人嗎?
「我笑你們這些眼裡只有美貌與女色的臭男人!」她猛然回嘴。
力橋心中那抹殺人的慾望即將呼之欲出了!「就因為那兩樣東西永遠不會屬於你, 所以你嫉妒?」
「你怎麼說這種難聽的話?」綵衣怎麼地想像不出,眼前的他是會為她黯然紳傷的 大男人;如果他知道今天他所頤指氣使的對象是綵衣的幽魂的話,一定會後悔萬分的。
嫌難聽就出去!你再待下去,綵衣會被你吵的不想醒來了。」他食指指向窯口,臉 上有著不容抗拒的威勢,與失去綵衣的椎心刺痛。
(凝凝註:從本行開始,為了分辨綵衣的本尊與分身,躺在洞裡的綵衣我就喚她「 綵衣」,會蹦會跳的綵衣我就喚她「紗紗」,各位清楚了嗎?還是不懂的話就去找塊一 口豆腐吧!)
「你神經病!我就是──」
紗紗咬咬下唇,氣憤難言,真是個大傻瓜!用甩衣袖,她轉身走出了洞口,讓他一 輩子去抱著那具軀殼吧!
幹什麼?她怎麼跟自己生起悶氣來了?唉!算了,出去透透氣也好,這裡冷死人了 啦!
力橋手握綵衣的柔美,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蒼白冰冷卻依然姣好的面容,這樣的動 作他不知保持了多久,以致終於放棄的握緊拳掩面痛苦嘶吼著,老天,綵衣真的不會醒 了嗎?你不該那麼狠心的!
一直到了日落西山,他才情神委靡的站起身,決定下山回家看看,或許可以找到能 救綵衣的方法或是奇人,他絕不能再在這兒坐以待斃。
心意一決,他立即準備下山,在出洞的那刻,他又回頭望了望安靜躺在冰床上的彩 衣,以多情的語調說著:「綵衣,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然,就在力橋跨出洞口的一剎那,他差點被躺在地上一坨軟綿綿的東西絆倒,低頭 一看,又是她!那個叫什麼標標還是紗紗的女孩。
「喂!」他蹲下身,搖了搖她的肩。
「你沒事睡在這兒幹嘛?起來了!」力橋誤以為她睡著了。
「該死,她該不會又──」觸了下她的鼻息,竟變得氣若游絲,他擔心的事還是發 生了,這女孩兒昏了過去!
怎麼辦,這個要不得的包袱何時才能拋開?
煩躁的一拳擊在地面上,他氣急敗壤的跳起來,左邊蹦了幾步,右邊走了幾步,幾 乎可以將山頂上的雜草野花全給踩爛了!
算了,稍稍值得安慰的是,冉府離熊耳山並不遠,就先將她送回家再說吧!屋漏偏 逢連夜雨,何時他才能看見晴朗的天空呢?
抱起倦趴在地上的瘦弱女子,他無奈的憶口氣,踩著沉重的腳步,帶著破碎的心往 山下陽長而去。
當力橋將紗紗帶回冉府時,已值寒夜,府裡的人大多正在熟眠之中。除了看門的老 姚與護院外,並無人知曉。
他交代了一聲,命老姚立即前往後院打掃出一間客房,好讓這位姑娘住下。老姚停 駐了腳步,不禁好奇這姑娘是誰?跟公子是什麼關係?
「老姚,你在那磨蹈個什麼勁兒,還不快去?」力橋輕斥道。對於下人們泉湧而來 的好奇心,深感無力招架。
「是……」老姚被力橋的喝聲嚇了一跳,連連點頭,轉身逃開了。
力橋望著老姚那短小緊張的身影,不禁搖搖頭,淺笑了一下,然而當他頭一垂,看 見懷中的人兒時,笑容立即斂住了,她還真是個麻煩呢!
隨著老姚的步伐,他也往後院的方向而行。
進入後廂的客房,他將紗紗放至床榻上,細細端詳著她微蹙娥眉的面容,那抹憂傷 的神韻還真有點像綵衣。
他是怎麼了?這女孩怎麼會和綵衣有關係呢?看來,他是快精神虛脫了,真難想像 才短短幾天的時間,他的世界竟全變了!
綵衣離開了他,卻又冒出了這麼個女孩,他要怎麼面對未來的路呢?
見鬼了,他簡直快被上天的惡作劇給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