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紗紗嚇了一跳,她的死無關於他,他又何必那麼激動。
「不准你再說死與不死的話。」他別過頭,依然無法掩住自己的心痛,終於忍不住 ,他扳住她柔弱的肩膀,急切地道:「你到底是不是綵衣?」
「不是!」想也不想,她便脫口而出。
「不是嗎?」他看進它的靈魂深處,想勾出她不定的閃爍;果真,黜黑的瞳仁中, 在謊言的刺激下,顯得飄蕩不實。
她苦笑了下,「綵衣現在不是在雪沁窯內嗎?你怎麼會這麼想,她那麼美,而我是 那麼平凡。」躲過他目光如火的注棉,卻迷不了自己心情的起伏;為何他會懷疑呢?她 自認沒露出什麼大馬腳。
「你以為我會在意這個?」他受不了的咆哮!無奈地望向天際即將隱去的霓彩,時 節的遞媲,卻更動不了他對她的心。
他愛綵衣,不僅是外表,更包含她天真爽朗如朝陽般的好心性,如果她的反相從此 即是平凡的紗紗,他亦一點兒也不會在意,否則,他不會在情不自禁之下被她挑起熱情 ,吻了她的唇。
「你不在意,但我會,因為我本就不是她。」
現在的她見不了陽光,再也不能在艷陽底下踏青、朗詩、玩鍵揪;與其守著她,不 如讓他再覓有緣人。
「好,你不承認我也不逼你,但你要為你父母想想。」力橋挪近身,一股激動的嗓 音近距離的揚起。
「再多的痛苦,隨著時間的流轉,都會淡化、忘卻。」她閉上眼平淡的說;更不想 讓他瞧見凝聚在她眼中的淚。
「那抹扯心撕肝的痛,豈止一個「忘」字了得?」
他欺下身與她平視,卻不經意瞧見她眉睫的水光,硬是從眼縫中滑落了下來。
「告訴我,你有什麼苦衷?」
紗紗搖著頭,一直排拒他的熱情傾注在她身上,這不值得!
他眼中的執著未稍減分毫,心靈的悸動亦由零度狂飆至沸點,「為什麼不說話,不 信任我?」
「你說不逼我的。」完了,她快要投降了!對於他的進攻,她唯有背水一戰。
「我關心你,難道錯了嗎?」他瞇起眼,看進她左右為難的神情,「天色已暗,家 裡每個人都為你擔心,回去吧!」
他決定暫時放過她,不再意氣用事。
輕輕樓住它的肩,不讓她有絲毫掙脫的可能,他與她並肩走在回府的路上,力橋突 如其來的一間,「你喜歡吃糖葫蘆。」
這是肯定句,而非疑問詞。
「你怎麼知道?」紗紗睜大眼,今天已有太多的訝異,她不需要了。
他唇角漾起一抹笑,兀自說著,「綵衣也喜歡。」
天,他到底在幹嘛?迂迴戰術嗎?「我不懂你話中含意。」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你懂的。」並深深吸取她發問的香氣,「綵衣落水的那天, 我就是去為她買糖葫蘆。」
「這怎麼可能?我並沒告訴你我……」紗紗赫然梧住唇,但說漏的話就像潑出去的 水,收不回了。
力橋一瞬也不瞬地望了她好一會兒,「你還說你不是綵衣?」
「綵衣已經死了。」她低下頭聲音細如蚊納。
他突然攫住它的雙肩,低喊道:「我不管你是不或是,但我要說的是,我……我愛 你。」
「不,你不愛我,你只是一味的將我當成綵衣,但你可曾想過愛上我是件多麼痛苦 的事,我不知何時靈魂又會移位,找吏不知什麼時候魂魄將灰飛煙滅,而且人鬼殊途, 這是不應該的。」
她毫無心機的大喊出來,彷彿愛上她是件多麼可恥又不值的事,卻不知在她言詞之 間,已將她堅守的秘密全洩漏出來了。
「無論你是人抑或是鬼,我都愛。」他敏如梟鷹的灼人視線,讓紗紗恍然覺悟到自 己的傻氣。原來她什麼都說了!
「我……你弄錯了,我不是綵衣,我……」
真相大白後,一切的解釋都是枉然和多餘的。當她再度對上他那柔情依舊的臉龐時 ,她知道她就此輸了,將要誤他一生。
「還有呢?怎麼不說了?」力橋勾起她的下巴,銳利深沉的說,其鼻息無意識約吹 拂在她臉上,紗紗不由自主地微微顫動著;他已用盡最大的耐心等著她粉飾,也等著她 最後的招供。
「為什麼?我並不值得你這麼做,當初綵衣已如此,現在的紗紗更沒資格。」她垂 首,再也不敢看他了。他是這麼的深宮魅力,她怎麼配得上他。
「你錯的離譜,更以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去瞭解我!我要讓你知道,什麼樣的我才 是真正的我。」
拋下這句話,力橋一把抱起纖弱的紗紗,像老鷹捉小雞一般,逮回府中。
「我的魚──」再也沒有下文了,因為她已遭紅唇劫,該有的反駁全都隱沒在他的 唇齒之間,鎖在喉問的櫻嚀彷若多情裡……
第七章
「幹嘛?」
力橋氣沖沖的將她抱回冉府,最後竟將她往床上一扔,紗紗抓緊前襟,害怕他有什 麼企圖。
瞧她這副緊張的德行,她以為他要強姦她嗎?真該死,她越表現成這模樣,他就愈 想要了她:「把濕衣服換了!」
他背轉過身,暫時給她一個私人的空間,也給自己一個喘息冷卻的機會。
紗紗趕緊將簾帳拉下,躲在裡面迅速將衣服脫下……完了,她忘了拿乾淨衣物進來 ,身上的濕衣服又被她丟到簾外的地上,她該怎麼辦?
下下之策,她只好求救於他了,「你……你能不能將矮櫃上的那且衣服丟進來給? 」
力橋以為他聽錯了,迅速轉過身,望向帳中瑟縮成國的黑影,她是打算引狼入室嗎 ?搖搖頭,他走向矮櫃拿了衣物,卻不注意地從中掉出了件珊瑚紅的貼身肚兜,力橋倒 抽了口氣,難道連上天也不放過他?他拚命想當個君子,但偏事與願違,注定要他成為 小人嗎?
輕掀簾帳,他瞧見用被單將整個人裹得密不透風的紗紗倦曲在床頭一角,目光直瞪 著他。
「你用這種眼光看著我,是在邀請我嗎?」他以一貫邪魅的表情笑問。
「東西留下,你可以出去了。」她斂了斂睫眸,躲過他深沉的補線。
力橋揪高兩道濃眉,眼底透著興味正濃,看著她裸露在外朱經著墨的優雅粉頸,他 深覺體內一波波熱氣正炙烈漸進地燃燒沸騰著。
坐在床沿,他掏起她小巧的下顎,語帶混濁的氣息,「相信了吧!無論你的表相是 什麼?你就是有本事勾起我的熱情。」
拂過她臉頰的粗糙手指,慢慢滑向她的頸間,欲汲取那道芬芳甜郁的滋味,她總是 如此的耐人尋味呀!
「別……」她抓緊被單,微微一轉,躲過它的溫柔,「你愛的是我的靈魂,撫觸的 卻是別人的軀體,我不要,也受不了!」
力橋的動作,因她的話而頓住了,蒸發於外的熱力也登時冷卻了,「好,我等,我 等你變回綵衣的時候。」
一抹落寞的神情推上紗紗的眉梢,她不帶希望的說:「我回不去了,永遠都無法回 去的,變回原來的自己談何容易。」
「別失望,讓我想辦法。」他與她的心手交疊在一塊兒,給予保證。
他那兩簇令人抨然心動的熾熱光芒,宛如情緒的催化劑一般能穩定人心,使人無由 的信服他。
「謝謝你,我發覺自己總是給你找麻煩。」她頗為愧疚地道;再抬眼時,又與他的 目光交錯,此刻她好想告訴他一句話,但又不知如何啟齒。
「我脾氣不好,過去對你凶了些,能原諒我嗎?」他坐在床沿,直想將她擁入懷, 但她說她受不了他擁抱「別的女人」,他只好暫時忍下了。
「當時,你為綵衣的死而心痛,當然情緒不定,而我又會找喳,虧你受得了我,沒 趕我走。」想起往事,她忍不住一笑。
「我該感謝自己沒趕你走,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他輕拍她的小腦袋, 並把衣物放進她手中,「把衣服換上,睡吧!年關將至,明兒個我帶你去買幾件新衣。 」
「力橋──」她頭一回喊他的名字,令他心緒飛揚的迴旋過身。
「還有事嗎?」
「我……我愛你。」
她條地將羅帳又拉下,躲了起來,沒讓力橋見到她早已紅透的緋紅臉色。
說了,她終於說了!隱忍已久的話語今兒個終於脫口而出,紗紗剎那間覺得好輕鬆 、好愉悅。
力橋心滿意足的一笑,漆黑若子夜的黑眸今晚更是明亮,歎了口欣慰的氣息,他眉 飛色舞的踩著雀躍的步伐離開了它的房間。
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刻,他嚮往已久,原以為再世等不到的一句話。
紗紗含著笑容踩在迴廊之間,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剛起鋼的藥燉陵陽魚,一面抬高 右邊肩膀,小臉一歪,夾著那把與她形影不離的大黑金,緩緩向佛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