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無條件的隱居在黑店,三年來無意他去,這不是沒有原因的。還記得那年胭兒才七歲,頑皮搗蛋的她在溪邊抓蝦,一個不注意腳踏了個空,差點兒被水流沖走,幸而寧風路過,立即施以吸掌神功將她救回,就這樣,齊友湟當場立誓要一生追隨寧風,以報救女之恩。
怎奈,性喜自由不拘的寧風怎願意留個跟班在身後礙手礙腳,為此,齊友湟憑藉著自己一手的好廚藝,遊說寧風在梅河口處開設一家飯館,並自願替他終生留守,而這間飯館即為後來的「黑店」。
至於彭老,他是位江湖異士,也是在某種因緣際會下加入「黑店」的行列;而小莫的參與更令人莞爾,那時他被仇家追殺,年僅十四歲的他倒臥在河堤旁,正巧胭兒放紙鳶路過那兒,把他給救了回去!
自此起,胭兒老是以他的救命恩人自居,怎麼也不肯放他走了,而小莫也喜歡上「黑店」裡淡泊的生活,就一直留下至今。
「我也是。」將箬雨交給小莫後,彭老再度現身說道。
「你們……唉!」
寧風沒轍的一揮手,踱到門邊,又倏然回身道:「我是暫時不會走的,至少我得撬出那女人的話,我要弄清楚在身後還有多少危機在等著我,只是那該死的女人!我這就去會會她。」
「友湟,你覺不覺得爺的性子愈來愈火爆了?」
寧風離去後,彭老忍俊不住的問道。
齊友湟只是撇唇一笑,笑的意味深長,「別緊張,我想過不了多久,咱們『黑店』就要辦喜事了。」
「什麼?喜事!」彭老更迷惑了。
「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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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道巨響後,緊接著是一聲狂怒的問句。
「你究竟想清楚了沒?」
「我也再告訴你一遍,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箬雨抬起驕傲的小下巴,無畏無懼的面對他;這男人有病是嗎?硬要她承認一些她根本不清楚的事。
「你這頑固的女人!」寧風音量驟增,震得山河都為之變色。
「我頑固?你才不講理哩!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把我抓來,還硬逼我承認一大堆我壓根聽不懂的東西,你瘋子啊!」
她反駁的頭頭是道,她倒要瞧瞧這不講理的男人對她究竟存著一份什麼心思?
「你說我是什麼?」寧風臉上倏然變得陰森鷙猛,森冷的可怕!
「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箬雨扯著笑臉像唸經似的重複著沒完沒了,一點兒不將眼前的火爆浪子放在眼裡。
「住——口——」他狂怒,火紅的臉上,青筋暴跳不休。
「我偏不。瘋子,瘋子……哇!」
寧風冷不防的一個箭步跨向前,將她直逼上死角,一雙魔掌出其不意的勒住她細膩的頸項,口出惡言,「再說我就殺了你。」
「你殺呀!而且我不僅要說,我還要昭告全天下,說你對我有非份之想,硬是掰出個不成文的理由,將我留下。喂,你究竟是看上我哪一點呀!我記得咱們好像不曾見過面吧!」箬雨挑釁嘲弄的口吻激得寧風怒火狂燒,肅穆深沉的俊臉早已愀然變色。
「我看上你?」他一改怒顏,驀然大笑,然眼神卻了無笑意,只有激狂的憤怒與氣急敗壞。
「不是嗎?要不你怎麼死纏著我不放。」
箬雨搖晃著小腦袋,企圖驅趕他的魔掌,怎知都不得其法,他卻勒的更緊。
「厚顏無恥的女人!」他倏地鬆開手,他的表情也漸趨平靜,不再激動。
「那你放我走啊!」箬雨暗付,還不知是誰厚顏呢?
「放你再找人來殺我?」寧風冷笑,雙眼緊瞇成一直線,狹長的光束從他瞳縫中射出。
箬雨也還以一道刺耳的笑聲,「哈……告訴你,我如果能殺你就一定會宰了你,根本用不著別人幫忙。對了,你把我身上的暗器藏去哪兒了?快還我。」
當她清醒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摸索身上的救命武器——無心飛鏢,被緊綁的手雖掙脫不出,但她仍赫然發現它們全不見了!
這個差勁的傢伙,就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
「我藏了你的暗器?」寧風微蹙雙眉,開始思索著她的話。
「難道沒有嗎?總共有三十二把小型飛鏢,是怕我會突擊你嗎?真沒種!」箬雨睨了他一眼,眼中的鄙視顯露無遺。
寧風憤而一擊拳,他知道了,一定是彭老做的好事。
「你放心,你的東西我會找來給你,但你也要將你的企圖與計謀告訴我,還有邢戎槨現在還在幹什麼危害百姓的勾當,這所有的一切我都必須瞭若指掌,你懂嗎?別再說話激我,我可是會殺人的。」他對她下了最後通牒,識不識相就看她了。
在寧風眼裡,女人都是怕死的雌性動物,拿死來要脅她們,是最管用不過的了,現在他就等著她自動招供吧!
「少唬我了,你絕不會殺我的。」箬雨嗤之以鼻道,一副將他吃得死死的樣子。她想,若他真要她的命,他早就動手了,也不會在這兒和她廢話半天,所以她願意賭上一賭。
「你當真那麼有自信?」
寧風瞳孔一縮,不禁要對她另眼相看,這女人還真懂得「以退為進,欲擒故縱」的招數,好似若真動手就是他不對了。
「要不,你可以動手看看,我打賭你一定下不了手。」箬雨凝著眸光注視著他,發覺他眼底閃耀的火光更旺了。
真有意思!
「你!你叫什麼?哪個門派的?」寧風拚命壓抑著體內狂肆亂撞的火星,這才發覺她姓什麼叫什麼他都還不知道!
「谷箬雨,師承括約山無心女尼,無門無派。」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她自認有關這點沒什麼好騙的。
無心女尼!寧風沉吟,在他印象中,無心女尼已隱居括約山長達二十年,從不問世事,也因此是否有授徒就不得而知了。記得師父丘妙兒曾提起,在江湖上她射發暗器之神准無人能出其右,所以江湖人士又封她一個外號為「飛鏢神射手」。
她當真是無心女尼的俗家弟子嗎?
可是無心女尼向來潔身自愛,她的仁德義行更是眾所皆知,怎麼會與邢戎槨這大賊人扯在一塊兒?
八成是這個叫谷什麼的女人瞎掰的。
「你說謊也得打打草稿吧!讓人一眼給看穿豈不是丟了面子也落了裡子。」他細細從頭到腳的打量她,半晌過後,他又說:「該不會是連你的名字都是假的吧!」
「你胡說什麼?谷箬雨這三個字已經跟了我一輩子了,它會是假的?」她豐滿的胸部因氣憤而上下起伏著,因而也勾引了寧風的視線。
「你再這麼激動的話,它可能就快跑出來了。」他的目光並未從她那兒離去,仍以欣賞的角度,目不轉晴地看著她。
「什麼東西跑出來?」被他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弄傻的箬雨,納悶的問道。但當她順著他那色迷迷的眼光看向自己的胸前時,她大驚失色的驚呼,「色狼,你這隻大色狼給我滾出去!」
被捆綁的手老是抽不出來,連想保護自己遮掩一下都辦不到,她真的好恨!
這個臭男人竟然還肆無忌憚的往她那地方猛瞧,太可惡了!為什麼上蒼不處罰這種登徒子,反要欺凌她這個弱女人?
太……太不公平了!
「趕我走?告訴你,我只是可憐你這女人,要不你扒光了讓我看,我還懶得看。」他的違心之論說的煞是順口,一點兒也不在乎她頻頻對他射來的銳利眸光。
「你把我綁著是什麼意思?怕我是不是?」箬雨想激他將她鬆綁。
「你激我?」想不到他竟料中她的心事!更意外的是,他走向她,鬆了她的綁,「好好安撫你那玩意兒,別老蠢蠢欲動的。」邪魅的眼依然瞟向她的丘壑處。
「你……下流鬼!你怎麼還不滾?出去!」
瘋狂的吼聲隨著屋裡大大小小的擺飾如狂風掃落葉般飛奔向寧風;寧風俐落的往門後一閃,躲過這些危險物品。
他隱在門外開口道:「屋裡也就這幾樣東西,你盡量砸吧!不過在你沒道出實情前,可別巴望我會讓你走,放聰明點兒,固執對自己絕沒好處。」
箬雨全身打顫,氣得雙手緊握,指甲深深嵌進手心,她緊抿紅唇,淚水再也禁不住的滑落臉龐,滿腹的怨氣頓時一發不可收拾。
門外的寧風見狀,不自覺地跨前一步,微抬手想要說什麼,又給嚥了回去。
唉,固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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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此刻正值三更時,伴隨明月的除了滿天的星星外,就是睡在長凳上可憐的小莫了。
小莫盡忠職守,在寧風的交代下,守在箬雨的門外寸步不離,絲毫不敢大意,為了方便看守,他拖了兩三張長凳,暫做打盹的木床,雙眼微閉休憩,然心神卻是清亮無比。
「誰?」小小的碎步聲,鬼鬼祟祟的遊走四方,但小莫一點兒也不緊張,依這熟悉的腳步聲判斷,這人不是別人,就是那精靈調皮的齊水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