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爺爺是其次,等喬皚的電話才是首要任務吧!」凱薔頑皮的逗弄她。
「不理你了。」拿起皮包,寶兒一溜煙的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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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兒開車經過一家高級男性精品店,突然想到,再過十天就是喬皚二十七歲生日。糟了!她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一定是這兩天氣昏了頭吧!
走入店內,來到過去常和喬皚一塊兒選購禮物的櫃檯,心想,一定得買份禮物送給他。
玻璃櫃中琳琅滿目,使人看了目不暇給。最後她選購了一隻領帶夾,別緻的樣式很有喬皚的風格,使得她一眼看到就愛不釋手,非常篤定的認為——就是它了。並且在它背後刻著:
給吾愛喬皚
生日快樂
寶兒贈
她希望喬皚在看到這幾個字後,能會心一笑,很快地原諒她。
寶兒將它放人外衣口袋後,踩著愉悅的腳步回家,四處尋找均未瞧見爺爺的影子,用膝蓋想也知道,他八成去找喬爺爺「想當年」了。打定主意,趁這個空檔上樓泡個澡,不僅可換掉身上這套已汗濕的衣服,更能洗去一身疲憊。
上了二樓的房間,將口袋中的小禮物拿出,放人暗櫃,得意的想,這樣皮皮一定找不到。
皮皮嗅覺敏銳,尤其愛搗蛋,對像永遠都是寶兒,其實狗比人聰明,它知道誰寵它,它就逗誰。皮皮有個壞毛病,它喜歡新東西,當它在小主人房間嗅到不一樣的味道時,就是它翻箱倒櫃的好時機,如果不幸讓它找到,只好禱告它能留它個全屍。
經過幾次慘痛的教訓,寶兒學聰明了,她請人在房中裝個暗櫃,完全封閉、隱藏式的,就算皮皮聞得到,想要破壞也沒那麼容易。
寶兒梳洗過後,換上一套輕便的休閒服,愉快的下了樓,卻仍未看見爺爺,原來男人也有長舌的。
突然感到飢腸轆轆,才想起她已錯過了午餐,現在已是下午四點了,乾脆午餐、晚餐一次解決,主意拿定就向麥當勞進攻了。
出來的時候,寶兒手中拿著裝有漢堡、薯條的紙袋,小舌頭還不停舔著那令人垂涎的蛋卷冰淇淋。正準備坐回車中好好享受一番之際,即被路邊電視牆發出的聲音,拉去注意力。
她愣愣的看著電視上的字幕,漢堡、薯條頓時掉落滿地,冰淇淋溶化於滿手而不自知,只覺得天昏地暗,亦不知何時臉上已掛滿淚水,自臉頰滑落。由口中傳來的鹹濕味,讓她驚覺到她並非在作夢。腦海裹、眼睛裹一直閃動著那幾句文字:
飛往巴黎的班機,因不明原因中途墜入海中,發生爆炸,詳細情形請收看……
天啊!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呢?我還沒告訴他我有多愛他,甚至尚未從他口中得知他是否已原諒了我的愚蠢、幼稚。
老天!禰為什麼不給我機會向他表白呢?禰要懲罰應該懲罰我才對呀!
不行,我得趕往機場看看,一定是弄錯了,絕對不會是喬皚搭的那架班機。
對!絕對不是的。
寶兒飛也似的開著車直奔中正機場,一路上激動不已,往事如幻燈片般歷歷在目,多希望她能飛過去,將一切弄清楚,她只要喬皚,只要他。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超速的行駛中,根本沒注意到前方急駛而來的大卡車。一時間只覺天旋地轉,她知道她真的要和喬皚相會了,竟然微笑的倒在血泊中……
第三章
林口長庚醫院手術室外,幾個寶兒的至親好友,個個神色凝重,倪震更數度昏厥過去,這對一個七十歲的老人來說,無非是一大折磨,手術室門口亮著的紅燈是那麼刺眼,讓人恨不得想砸了它。
凱薔攙扶著倪震,她想哭卻不能哭,因為她必須給予這老人家支持的力量;另一方面,她也不相信寶兒是一個紅顏薄命的人。看見倪伯父及倪伯母兩人堅定的眼神,想必他們的想法一定和她一樣。
說起悲慟者,莫過於喬松宇,在獲知喬皚坐的班機發生意外後,整個人變得木然。如今孫媳也命在旦夕,上天未免對他太苛刻了!二十年前奪走他兒子、媳婦的性命,為什麼現在連他的孫子、孫媳也不放過?他越想越恨老天爺的不公平。
葉思遠從報上得知喬皚遇難的消息,久久不能自己,但這死亡名單上的「喬皚」兩個字卻是那麼的清晰、刺眼,宛如一枝無情的箭,刺傷他的心。
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喬家,卻未見到喬松宇,由下人們個個愁雲慘霧的表情中,猜想著是否還有他不知情的事,沒時間也沒心情多問,只問了喬松宇的去處後,他趕去了醫院。
他思忖:「醫院!到底誰進了醫院?」
一逕兒的趕至手術室門口,思遠看見一下子顯得蒼老了許多的喬松宇,心中難過至極,雖滿心問號,但不忍再觸及這老人家的傷疤。
「究竟怎麼回事兒?」他將凱薔拉到一旁輕聲問道。
「寶兒出車禍了。」凱薔終因忍不住而淚流滿面。
「出車禍!怎麼會這樣?」這答案真不是他所願意聽到的。
「她出車禍的地點正好是往機場的方向,我想她極可能是為了趕往機場而超速,以至於和對面來車相撞。」她抽搐的解釋道。
「她趕到機場做什麼?」
「應該是為了喬皚的事吧!」凱薔至今仍不能接受這事實,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下來。
「我瞭解你的心情。」他又何嘗好過。「對了!寶兒嚴重嗎?」
「她送進醫院的時候滿身是血,進了手術室也將近六個鐘頭,我想應該是滿嚴重的吧!否則不可能在裹頭那麼久。」她回想起乍見到寶兒時那觸目驚心的景象。
「事情怎麼會變得那麼糟?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得有個人去飛機出事現場,瞭解整個事件的經過及詳情。我看以目前的狀況,只有我能走這一趟了。還有,就請你告訴喬爺爺和倪爺爺,我會處理好一切的,請他們放心。」
「那謝謝你了。」凱薔衷心的感謝他。
「別這麼說,你別忘了,喬皚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給她一個牽強的微笑。「有什麼事我會跟你聯絡,那我先回去準備,寶兒的事就麻煩你了。」
「我會的。」
他朝她點頭示意,隨即展開他長途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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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長達八個小時的漫長等待,每個人都顯得身心俱疲,就在這時,手術室門口的顯示燈由紅轉為綠色,大家在疲憊中都展露出一絲喜悅,然而取而代之的就是等待結果的緊張情緒。
主治醫師關海堂是倪的摯友,更是赫赫有名的外科醫師兼腦科權威,倪家上下對他的醫術都深表信心,只不過寶兒這次傷得不輕,大家免不了特別擔心。
就在關海堂踏出手術室之際,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等待著他的宣判,只見關海堂露出飽含倦意的微笑說道:「對你們來說,這真是個冗長的等待吧!我在她的胃部、肺部以及肩胛骨的幾個地方,發現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為了要清除乾淨,所以耗費不少時間。你們應該慶幸她未傷及心臟部位,否則後果真不堪想像。另外她的腦部亦受到強烈撞擊,我替她檢查過,有腦震盪的現象,只怕……算了,現在只有等她清醒了。」
「老關,你剛才說『只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又算了呢?」倪關心女兒會不會有後遣症。
關海堂安撫的一笑說:「沒事的,況且事情尚未發生之前,我不想增加你們緊張的氣氛。」
倪一臉狐疑,但也不便再多說什麼。
「待會兒她會轉入加護病房,你們就在那探望她吧!」
「謝謝你,關老弟。想必你也累壞了,回去休息吧!」倪心存感激的說。
沉悶許久的倪震,終於在臉上找尋到一絲笑意。
「倪老,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讓他們年輕人留在這兒就夠了。放心好了,寶兒不會有事的。」
倪震心想,放心談何容易,寶兒在他眼中,從來沒有放心只有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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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地中海的一艘遠洋漁艦——凱迪拉號,正朝「馬賽」急駛前行,「馬賽」乃位於濱臨地中海隆河口附近的法國第一大港。船長霍克成是一位有三十幾年航海經驗的老船手。此刻,他正專心注視著躺在他病床上的這位年輕人。
他受到極度的灼傷,顏面部分較為嚴重,有百分之六十的四級燙傷,雖從臉上已看不出他的表情、長相,但從他堅毅的下巴、緊抿的唇、高挺的鼻樑,這幾處堪稱完整的地方來看,他應該是個很有個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