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顏,等一下。」
就在她走到門邊時,邵風卻喊住她,從皮夾裡掏出一疊鈔票,「拿去吧,我不希望你因為要應付你父親,搞得自己得省吃儉用的。我這陣子比較忙,沒空陪你去逛街,想買什麼自己去買。」
他溫柔的眼神,淺緩的語氣,在在充滿濃濃的關懷。
雨顏動容地抿緊唇,眼眶已濕,「不用了,你給我的薪水夠多了,應付我父親綽綽有餘。」
婉謝了他的好意,雨顏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也就是因為她對邵風的這分體貼,當公司裡在傳他倆的曖昧關係時,她便主動提議要將自己的座位搬到外面,免得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有機會中傷邵風,說他是趁上班時間談辦公室戀情。
而邵風又怎會不知道她的體貼呢?將手中的鈔票重新放回皮夾,心底滑過一陣暖意,滿滿的感動無法說出口。
雨顏回到家中,難得看見父親待在家中,於是好奇地問:「爸,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
「你回來的正好,一切就全靠你了。」他上前急急握住她的手,一見這情況,雨顏就知道他定是又缺錢了。
她打開皮包,拿出一些錢交給他,「嗯,這些給你,你要省點用,不要再賭了。」
「丫頭,你這根本是杯水車薪呀。」他搖搖頭。
「爸,你這是什麼意思?」他話裡的意思很明顯了,「你是不是又輸了一大筆錢?」
「我……」秦天生抓抓頭髮,已說不出話來。
「你到底輸了多少?」她沉下聲。
「一……一百二十萬。」秦天生自知理虧的垂下臉。
「一百二十萬!」雨顏頓時一傻,壓根無法想像他是怎麼輸了這筆錢。
是用砸的?用扔的?還是丟的?
為什麼在賭場上他總是這麼爽快,根本沒想過自己到底有沒有本錢可以如此揮霍。
「丫頭你放心,爸爸已有辦法了。」秦天生咧開笑容,如今他還得靠她幫忙才能度過難關呀。
「你有什麼辦法?」不知為什麼,雨顏已有預感似乎將發生什麼事了。
「他沒辦法,可是我有辦法。」不待秦天生說出口,大門外有人出聲了。
她趕緊回頭一看,詫異地望著眼前的人。
「副董,你怎麼來了?」這事不對勁,呂克義絕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她家裡。
「不歡迎呀?我是知道你父親有難,所以特地來幫他的。」他走進屋裡,非常主動的坐在椅子上。秦天生倒是慇勤的招呼,又是倒飲料又是送點心的,「原來你是副董!快、快,知道你要來,我去買了些點心,快嘗嘗看。」
「你走開。」呂克義手一揮,將秦天生擋在一旁,「我要單獨跟秦小姐說幾句話。」
「是……是。」秦天生趕緊將茶水放在桌上,「你們談,你們談。」說著,便退回房間。
「你說吧,到底有什麼事?」雨顏已不想再猜測了。
「你該知道如果我不替你父親還那一百二十萬,他會怎麼樣?」呂克義卸著抹冷笑。
「會——」她不敢想,那些賭場的人個個像凶神惡煞般,到時候會不會對他動刀動槍呢?
「會殺了他。」呂克義這句話讓秦雨顏心頭猛漏跳一拍。
她迅速抬起眼瞪他,「你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
「嘿嘿……」他瞇起眸,笑睨著她,「你是邵風的女朋友,該知道邵風的個性,他最討厭像你爸這種人了,若你跟他開口要錢,他會不會給就是個未知數了,說不定……還會惹得他看輕你。」
「我看你是調查過我們。」雨顏早知道這人居心叵測。
「別說那麼難聽,我是關心你呀。」他換了下坐姿,又道:「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一百二十萬換一個程式,怎麼樣?」
「什麼程式?」她眉頭一攢,直覺就是今天在邵風辦公室裡看見的那一份。
「你別裝蒜了,看你提防的臉色我就知道你明白。」
為了怕她不答應,他又說:「那程式雖然重要,可比得上你父親的命嗎?再說只要你用偷的,邵風不會知道是你做的。」
「你在胡說什麼?我才不會做對不起邵風的事。」她狠狠地斥責他,「你給我出去!」
「你真不顧你爸那條老命了?」呂克義這一問,立刻勾起雨顏眼底委屈又無奈的淚水。
她吸了吸鼻子,更瞪著他,「你走……我自然會想辦法。」她一定有辦法解決的,「呂克義,你不要以為可以利用我,我不會上當的!你趕緊走吧。」
呂克義的臉拉了下來,對著她嗤笑著,「好,那咱們就等著瞧,看你最後會不會乖乖的來求我?」
他冷眼瞪了她一眼後,便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雨顏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癱在椅子上,為免父親出來追問她答應了沒,她趕緊走到屋外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給邵風。
等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接起電話。她顫抖地說:「邵……邵風……」
「雨顏?!你怎麼了?」剛從浴室出來的邵風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問。
「我……我想跟你說,我爸……我爸他……」她一直思考著該怎麼告訴他這件事,可偏偏腦袋一片空白。
「秦天生!他怎麼了?又賭輸了,還是醉倒在大馬路上?」他揉揉眉心,該想到的他全想了。
「對,他賭輸了。」一聽見他鄙夷的語氣,她已知道結果了。
「雨顏,他的事別再管了,這樣下去能管到何時呢?他就像個無底洞,只會將你整個人吞噬掉。」邵風語重心長的勸她。
「可是——如果他輸了很多,多到他一輩子都還不完呢?」她哽了聲,可仍強迫自己別哭出來。
「他要你回去就是要你替他背債嗎?」他沉聲問。
「他……沒有,我只是問問而已。」聽見他這麼說,她又怎麼說得出口?
「你呀,就會胡思亂想,被秦天生弄得心緒大亂,我想……終究得給他一個教訓,才可能讓他收心。」
「我知道。」她閉上眼,心更亂了。
「即便我很不喜歡他,但你心裡若有事還是得告訴我,嗯?」他總覺得雨顏似乎隱藏了什麼。
「我會的。」她笑了笑,「那我去弄飯了—你也別忙太晚,記得吃東西。」
「等等,我剛剛接到一通高雄分公司的電話,好像產品製造流程中發生了一些一問題,你要不要跟我過去?」邵風突然想起。
「呃——不了,我手邊還有一些日文信要發,你是去處理公事,我就不當跟屁蟲了。」這時候她哪有心情陪他南下。
「也好,我不在你得好好照顧自己。」邵風不放心地叮嚀著。
「你還說呢,都是我照顧你比較多吧。」
「也對,所以你不去我一定會想你的。」還好是在電話中,如果雨顏看見他那張魔魅中帶著的颯爽哂笑,一定會點頭答應跟他去了。
「我就是要你想我。」她笑了,可眼眶卻帶著濕意。
「答應你,會每分每秒想著你。」他的嗓音放柔,直迷惑著雨顏的心靈。
「我會每分每秒地接收著。」輕掩眼臉,她悠悠說:「等你回來。那我去弄飯了,拜……」
仿似怕自己會衝口說出要向他借一百二十萬,她急急地掛了電話。
不能說……她不能說呀!
雖然她相信若真開口,他肯定會借她,但他又會怎麼想呢?
可不跟他借!難道她真要接受呂克義的要求,幫他竊取東西?如果讓邵風知道了,會更恨她吧。撫著額,她舉起沉重的腳步,走進了屋裡。
雨顏就這麼失眠一夜。
第二天一早,正當要出門上班時,她卻驚見爸爸渾身是場的倒在門外,
「爸……你怎麼了?」她趕緊將他扶起來,「一大早你上哪去了?又是誰把你打成這樣?」
「我不過……不過是去買瓶酒,就遇上賭場那些人,他們硬是將我海扁一頓。」秦天生揉著腰,「真是該死的人,明明答應給我三天的時間,可是剛才又反悔了,只給到今天中午的期限,還……還對我下那麼重的手,哎喲——」
聽著他不停喊疼的低嚷,雨顏心底直泛疼。
「對了雨顏,你昨晚和那個副董談得如何?」秦天生被打得很慘,斜嘴歪眼地瞧著她。
她不想面對這問題,只道:「我帶你去醫院,那件事我會想辦法,你就別一直問了。」
「我又怎能不問,我可是——」
「爸,你再說我就當真不管了。」她別開臉,心情悶澀不已。
「好好,我不說,但是你不能不管爸了呀。」秦天生還真是被這一揍給揍怕了,「爸發誓這事一過,就再也不沾賭。」
「真的?!」雨顏不怎麼相信。
「真的,我發誓給你看。」
他舉起手,卻被雨顏擋了下來,「算了,誓言是在你心中,不是說說就算了,走吧,我們去醫院。」走出巷口招了計程車,雨顏便將秦天生帶往醫院,在檢查過後確定並無內傷,她這才將上了藥的父親帶回家,而後前往公司,直接走向呂克義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