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睡?今天不用上班?早知道就不來吵妳了!」雖然她刻意表現平常,但語氣裡仍難掩一絲絲的落寞。
左嵐音挑了眉,感覺庾曼翎今天怪怪的。「難得貴客登門,就算是凌晨三點我也照樣爬起來。」
「咦,妳的屋子怎麼了?」習慣了左嵐音屋子的空曠,突然被氣派豪華的傢俱給嚇了一跳,「這不會是妳買的吧?」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太難以置信了,吝嗇鬼左嵐音打死她都不會買這種高級傢俱。
「是人家借放的。」左嵐音有點窘迫的站起來,到廚房倒水。
「借放?」庾曼翎帶著揶揄語音,接著站起來在室內繞了一圈。「那個借放的人要搬來這裡住嗎?」
「亂講!」左嵐音紅了臉,遞白開水給庾曼翎時還白她一眼。
「是那個豬八戒總經理,沒錯吧?」庾曼翎充滿笑意,真心為好朋友獲得幸福而快樂。「喂,妳真的很吝嗇耶,連好朋友都不公開!說實話,你們進展到哪了?」
「妳別胡扯了!」左嵐音趕緊轉移話題,:這麼早來找我,肯定出了什麼事。怎麼了?」她在庾曼翎的對面坐下。
一句話把庚曼翎打回原點,她抿了抿唇,情緒似乎起了波動,端起水杯猛喝了一大口。
左嵐音沉默,盯著她研究。
看得出來,這女人今天有滿腹的心事,但是會是什麼事情呢?全世界已經找不到哪個女人比她更幸福了!瞧她愁眉苦臉的模樣,真想海扁她一頓。
「喂,妳來這裡不是為了喝水吧?」左嵐音問。
「嵐音,我……」庾曼翎似乎有什麼話梗著,欲言又止的。
「怎麼?」她狐疑,這女人今天真的不對勁。
庾曼翎又連喝了兩口白開水,然後對著杯子發愣。過了片刻,忽然抬起頭來,有些殷切地望著左嵐音,語氣略帶遲疑地問說:
「欸,嵐音……那個……我想,我搬來妳這住好不好?」
左嵐音的第一個直覺反應是跳起來。
「開什麼玩笑!」她不假思索就拒絕了。「我這間破廟哪容得下妳這尊大神?別說笑了!」
庾曼翎似乎早料到左嵐音的反應,只輕輕地歎了口氣說:
「不行啊?」
左嵐音奇怪的看著她,左右打量一番,接著道:「是不是妳又和妳媽鬧彆扭?還是妳和哪個男人鬼混被妳爸逮著了,所以才想躲到我這裡來避禍?」
「我在妳眼裡就這麼不堪啊?」庾曼翎苦笑一下,「也是,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左嵐音一愣,反倒支吾了。「……搞什麼鬼,妳今天很反常。」
平常兩個人一見面就鬥嘴已成了習慣,現在她不回嘴,左嵐音心裡反而覺得怪而且感到不安。
「庾曼翎,妳到底想說什麼直接說清楚,別別彆扭扭的,搞得我心底都發毛了。」左嵐音推推她,不放心地說著。
庾曼翎抿著唇不再說話,只低頭對著手中的空杯發怔。
「曼翎--」
庾曼翎眨眨睫毛,大眼睛裝了太多水波,猶豫的閃了一下。「不……沒什麼。」她笑笑搖頭。
突然門鈴又響了。
兩人同時回頭,然後對視。
「又是誰?」
左嵐音不耐煩地起來開門,這次站在門口的人換成了祈約珥。
「我今天休假,你不知道嗎?」她以為他是來接她上班,最近他時常特地繞道來接她。
「知道。」祈約珥的聲音有些笑意,「但是我早餐買太多了,吃不完。」他提高手裡的紙袋,跟著進門。
「對了,等會妳有沒有事,我想……咦,有朋友來啊!那早餐可能不夠,我再去買好了。」他發現到了客廳裡的庚曼翎。
「不用了,我要走了。」庾曼翎站起來,對著祈約珥微笑,再向左嵐音眨了眨眼睛,湊近她的耳朵悄聲說:「欸,還說沒什麼!竟然瞞著我們,妳好樣的。」
「我哪有瞞著妳們什麼事!」左嵐音紅了臉,白了祈約珥一眼,然後瞥見庾曼翎正要離開時,反手就抓住她。
「先別走,剛才話還沒說完!」
庾曼翎瞄了一眼祈約珥。「我改天再來好了。」
「哦,我要走了,妳們慢慢聊,」祈約珥反應快,馬上領悟,接著靠近左嵐音說:「等會我打電話給妳。」
但,庚曼翎像旋風似的轉了兩圈,擋住門口。
「別說我不解風情,你這麼一大早跑來送早餐,我要是再不識趣,會遭天打雷劈的。」她朝左嵐音使了個別具深意的眼神,接著輕快地呵呵笑了兩聲。「現在我懂妳幹嘛急著拒絕我了。」
「妳少用那種曖昧的口氣說話。」左嵐音瞪瞪眼,沒好氣地說:「不是妳想的那樣。」
「是嗎?我懂、我懂。」庚曼翎笑,伸出手,「你好,我叫庾曼翎。」
「祈約珥,」
「我知道,你是豬八戒總經理。」
「曼翎!」
左嵐音覺得很丟臉的推開祈約珥,再推著庾曼翎到門口。「下午有沒有空?我們在深愛那裡見面。」
「下午?我要約會呢,下次再說吧!」庾曼翎笑了笑,拍拍左嵐音的肩膀,又對祈約珥點頭微笑,然後轉身消失在樓梯口。
左嵐音皺著眉頭在門口站了好一會,才轉進屋裡。
「怎麼了?」祈約珥關心的問。
「她看起來不太對勁。」她咕噥,忽然想起他特地買了早餐過來。
「幹嘛這麼好心,一大早送早餐來給我吃。」嘴裡雖這麼說,動作卻一點也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今天是星期天,」祈約珥提醒著她,似乎帶有什麼意味。
左嵐音睨他一眼,繼續咬著漢堡。「是啊,不過是不是星期天有什麼關係?反正就是休假。」
「上回我說過--我父親想見妳。」
她想起來後,頓了一下,遲疑地問:「一定得去嗎?非去不可?」
「隨便妳。」他無所謂的聳聳肩。「其實我也不怎麼想回去,只是覺得既然答應了……我看算了,難得今天休假,不如我們到郊外去走走。」
「等一下。」她扯住他的手臂,研究似地盯著他的表情,很慎重地問:「你爸……他不喜歡我嗎?」
祈約珥一下子就笑了出來,手臂繞過左嵐音的脖子,故意揉亂她的頭髮。
「妳未免想太多了吧?」他笑,一副很幸福的表情。「就算全世界的人反對都沒有用,沒有任何人能改變我的決定。而我爸呢……他是最清楚這一點的人,所以他怎麼可能去阻撓我的愛情?」
「是嗎?」她存疑的睨他一眼,咬了咬唇像要下什麼重大決定似的,隔了半晌才說:「既然答應人家,那就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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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嵐音嘴巴說得灑脫,其實心裡才不是這麼回事。
她很擔心、很害怕祈家看待她的眼神。自小受盡奚落、嘲笑,以及鄙夷的眼光,她最怕人們議論她的出身,指指點點有關母親的不是。
今天大概也避免不了吧!
到時間及這一點時,她是該坦承以對還是避之不談?側頭看了祈約珥一眼,左嵐音苦笑,光是「非婚生子女」這一項,大概就過不了他父母那一關了吧?
為什麼她要做傻事呢?明知這一趟去必遭羞辱,又何必硬要碰那個釘子?愛情真有這麼偉大嗎?
「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祈約珥側過頭去看她,「不用緊張,我爸是紙老虎,他的威嚴是裝出來嚇人的,其實他人很好,這個妳待會就知道了。」
左嵐音沒開口,只是看著他。
「不要皺眉頭。」他笑,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哎呀,看來妳真的很緊張,手都變冰了。」說著,立刻將車內的冷氣調成暖氣。
「你媽呢?」左嵐音突然問了句,祈約珥明顯地怔了一下,接著她又好奇地問說:「我只聽你提過爸爸,卻沒聽過你提起媽媽……」
「我媽過世了,四年前肝癌死了。」他說這話時,神情仍有些哀傷。
無意中問到人家的傷處,左嵐音覺得很不好意思。「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係。」祈約珥試著微笑,轉了音樂,緩和氣氛。
左嵐音想了想,又問:「那你爸沒有考慮再娶嗎?」
男人通常都這樣,老婆死了,馬上又去娶另一個。而這還算有情有義的,多的是老婆沒死,就在外面搞外遇,尤其像他們這種大老闆,包養小老婆尤其盛行。
空氣驟然靜默下來,過了一會,才聽到祈約珥開口說:「待會妳會見到一個女人,那個就是他的對象,」
左嵐音看了他一眼,哦了一聲。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和這個女人處得並不好。這可能就是他一個人住在外面的原因吧!
氣氛再次僵凝,有好久的時間都不再有聲響,音樂緩緩地流動,卻感覺不到輕鬆。
「我爸什麼時候開始和她交往的,我都不知道。」突然,他又主動提及,而他的眉頭鎖得很深,看起來很煩悶的樣子。「那段時間,媽病得很嚴重,爸幾乎是二十四小時守候,那個女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