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是笨蛋啊!」馬上就有另一個同事湊過來,「她怎麼可能告訴妳嘛!我跟妳說好了,事情啊就是這樣……」
背著門口,左嵐音仰頭歎了口氣。
心情有點糟。人與人之間真這麼難相處嗎?她也想和同事分享心情,但是她們能真心誠意的接受她嗎?
真的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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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陳經理被革職,有關左嵐音的緋聞又再次被傳得沸沸揚揚,捕風捉影之餘不免添油加醋,負面評價也隨之擴大,最後還傳回了總公司高層,引來董事長的注意。
「董事長,聽說您找我。」祈約珥剛開完會,就被通知到董事長室報到。
「約珥,你來了。」祈翰站起來,指了指皮革沙發。「坐。」
「找我什麼事?」約了嵐音七點,但是廠商延誤了兩個小時,現在都已經快九點了,他心底很急!
祈約珥不掩緊張地頻頻看表的動作,讓身為父親兼董事長的祈翰蹙緊眉頭。
「你就不能撥點時間給我,咱們父子倆好好的聊一聊嗎?」祈翰交叉雙臂,表情凝重地盯著祈約珥俊逸非凡的外貌。
祈約珥扯動一下嘴角。「我今晚和人有約,改天吧,如果只是要父子敘舊,不必選在辦公室。」說完,他站起來,準備離開。
「和她嗎?」祈翰走向辦公桌拿了一份人事資料,推向祈約珥的面前。「你今晚約會的對象,是這個女孩吧?」
祈約珥好奇地拿起來翻看,裡面正是左嵐音的人事資料。
他挑眉,重新坐下。
「爸到底想跟我談什麼?」祈約珥專注地看著父親。
「終於聽到你喊一聲爸爸了!」祈翰看了他一眼,「你好像有兩年沒回家了吧,是不是該找個時間回家一趟?你阿姨成天念著你,她很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外面。」
祈約珥臉上出現不悅。「嵐音和我回不回家,到底有什麼關係?」
「嵐音?看來傳聞是有幾分真實囉!」祈翰笑了笑,「改天帶她一起回來,順便介紹給你阿姨認識。」
「爸!」
祈翰長喟了一聲。「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其實我也不是要你非得喊她一聲媽不可,我只是希望咱們一家人能沒有任何芥蒂的住在一起。相信我,你阿姨人很好。」
「我沒說過她不好,也沒反對你們在一起。」祈約珥很無奈。「我只是沒有辦法當她的兒子。我們現在這樣各過各的不是很好嗎?幹嘛非要扯在一起不可?」要他三十歲以後再去認一個後母,真的很難!
「如果條件交換呢?」祈翰意有所指的說著,手一伸,想要拿回人事資料。
祈約珥反射動作地壓住資料。
「我不會拿嵐音作為交換條件。」他口氣強硬,拿起資料站起身。
祈翰沒有阻止他離去,叼了一根煙看著祈約珥修長的背影走向門口。
祈約珥在門口停了下來,頓了半響後,吐出了一句話:
「這個星期天我帶她回家--見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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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嵐音在百貨公司大門口等了半天,一直等不到祈約珥的影子。
她頻頻看表,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快連最後一班車都搭不上了,最後,她呼了一口氣,承認被放鴿子的事實。
她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向公車站,然而這時,最後一班公車剛好與她擦身而過。
她愣了半秒後,追上去急喊:「等一下!這裡還有人要上車……等……喂,喂!」
她差一點就追上了,但終究來不及,還吸進了不少公車排氣管噴出的大量黑煙,她忍不住按住口鼻,猛咳嗽。
「豬八戒!」她罵的人是祈約珥。
左嵐音懊惱的咬咬唇,搓著快凍壞的雙手,呵一口熱氣暖和。
現在怎麼辦?連最後一班公車都沒了,搭計捏車又太貴,總不能走路回家吧?
幾經猶豫後,她還是忍痛的招了輛計程車。
回到家,已經快十二點了,有氣無力地走向巷口,遠遠的就聞到一陣香氣,肚子咕嚕咕嚕的叫。
牛肉麵!
對街街角有一家麵攤還沒收,除了聞到香味,還可以看見自鍋爐冒出的白白煙霧,左嵐音面對著它不由自主地摸摸肚子,真是餓了。
掏掏口袋的零錢,湊一湊也才十六塊,買包便宜的泡麵算了!
打定了主意,她前往轉角的便利商店。
彎著身細細巡視架子上各式各樣的泡麵,良久,才朝架子伸出手。
突然,有另一隻較寬大的手掌伸過來,她的視線往上移,對上一張笑得很心虛的臉。
「你?」那個豬八戒祈約珥!
祈約珥笑一笑,討好地說:「肚子餓了,我們去吃消夜?」
左嵐音瞪他一眼,不理睬他,逕自去結帳。
但,他搶先一步付了錢。
「把錢還給他,我自己會付。」她說得不冷不熱,害得店員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沒關係,妳收下。」祈約珥含笑對店員說。
左嵐音瞟了他一眼,拿著泡麵離開。
祈約珥結完帳,匆匆追了出去。
「嵐音,等一下!」他追在她身旁解釋。「對不起,臨時出了點狀況,妳等了很久吧?真是糟糕……該怎麼補償才好呢?」
她停下來瞪著他看,怎麼也沒有辦法對那張俊臉認真生氣。
「補償什麼啊?有誠意就不要爽約嘛,要爽約也說一聲,什麼都不說算什麼?人家也是很忙的……這是什麼?」
祈約珥突然提了個袋子給她。
「打開看看。」
她奇怪地睨他一眼,打開袋子。
「手機?」
「是啊,手機,」他笑著幫她拆開包裝,一支漂亮新型的照相手機出現在她的眼前。「我今天才發現妳竟然連支手機也沒有!一整個晚上急著想和妳聯絡,妳卻沒有手機可以接,真把我急死了!」
她睨了他一眼,問:「這算是補償?」
「不算,這是為我準備的。」攤開她的手,把手機交到她手上。「以後我們可以時常用手機聯絡,不需要每次都透過總機,有時候我真的懷疑,我們在說悄悄話的時候,是不是都被偷聽了。」
「誰和你說悄悄話啊!」她害羞的嬌斥。這次她的笑容不僅迷人,還十分柔和。
他笑,很幸福的表情。
「喂,我們不會要一直站在這裡,站到天亮吧?」他提醒,抬頭看了看身後的公寓,「不請我上去?」
「啊?但是……」
「但是什麼啊!」他拖著她往公寓走,臉上有得逞的笑容,「妳一個人住,還是和伯母一起住?」人事資料上她從母姓,所以他直接這麼問。
「問這幹嘛?」
「當然要問囉,如果和伯母一起住,那我就要有心理準備,這麼晚才送人家的女兒回家,通常都會先被海扁一頓。」他回頭,笑得賊賊的。
她被他逗笑了。「那你還敢上來?」
他痞痞的使了一個壞壞的笑,聳聳肩。
「沒辦法,誰叫我看上人家的女兒呢,就算被海扁也得認了。」接著又饒富興味的湊近她。「不過,不是有句話說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嗎?像我條件這麼好的女婿,我想丈母娘大概也扁不下手吧!」
「你少臭美!」她用力的推了他一把。「豬頭!」她笑罵,越過他跑上樓去。
他在她身後笑了笑,快步的追了上去。
第七章
第一次走進左嵐音住處的人,很難不被嚇到。
祈約珥當然也不例外。
原因是,近二十坪大的屋子裡,擺設簡單到近乎空曠。除了一台二十吋的中古電視機,以及一台十四吋的電風扇外,似乎看不見其他的電器用品。
簡單乾淨,沒有隔間、沒有冰箱、沒有書櫃也沒有床,一張單人的素色床墊依著角落靜靜的鋪在那裡,同樣的素色涼被整齊的折迭在一旁,幾件衣服掛在牆上,再來就是幾隻突兀的紙箱,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這是妳住的地方?」祈約珥用不敢置信的口吻問:「妳剛搬家嗎?」但是人事資料上明明填的是這個地址,而且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
但是除了這個理由,他實在是想不出其他解釋了,這裡除了乾淨以外,沒有一點人住的氣息,與其說是女孩子住的地方,倒不如說是流浪漢隨便找的窩還比較像。
「我在這裡住兩年了。」左嵐音搬來兩隻木箱。「坐啊,你站著幹嘛?」
「坐?」他瞪著木箱看。
左嵐音兩手環胸,灑脫地往木箱上一坐。
「放心,堅固的很。」她拍拍木箱,沒有一點窘迫或不好意思。「別小看這些木箱,這可都是從貨櫃船上拆下來的,一個只賣五十塊,而且它們很好用,可以當桌子、椅子,更可以是垃圾桶或者洗衣籃,反正看你怎麼用都方便。」
「妳……」他本來想問她生活真有這麼拮据,但很快的又想起另一個問題。「公司不是有分配員工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