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她的頭好暈,又有點想吐。
司機見她擰著眉沉默不語,一股火便冒了上來。這小姐該不會茫到連自己家住哪裡都忘了吧……這下他的口氣開始變得有點不好了。「你不告訴我你住哪裡,我怎麼送你回去?」
他猶豫著要不要中途趕她下車,省得麻煩。可……這女孩子長得這麼漂亮,現在又是三更半夜的,這年頭壞人又多,萬一她遭遇到什麼不好的事可就糟了。
唉!他這個人就是心腸太軟。
寇蘭生從包包裡摸出了一張紙條。「這個,就這裡。」她的頭暈得厲害,索性將紙條丟給司機便閉上眼休息。
司機沒辦法,只好將紙條拿過來看看地址在哪兒。
不會吧?這個住址不就是半山腰那棟傳聞中廢棄已久的鬼屋?
三更半夜才要回家,又穿著一身白衣,加上一頭及腰的長髮,方才看她走路還輕飄飄的……
他該不會……載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一思及此,他害怕的緊急煞車,坐在後頭的寇蘭生,因為覺得人中突然有癢癢的感覺伸手要去搔,卻沒想到車子會突然緊急煞車,正欲搔癢的兩隻手指就這麼剛好的插入鼻孔,身子也不穩地往一旁倒去。
司機從後照鏡看不到人,心裡更毛了,他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人……人呢?」
寇蘭生掙扎的爬起來想坐好,一隻手攀在前座的椅背上,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坐正,披散的長髮變得更亂了,因為喝醉而顯得低沉飄忽的聲音,就像是鬼片中女鬼的聲音。「我——在——這|!」
咕嚕!司機緊張地嚥了一口口水,生怕一個回頭,後座的「女鬼」就像背後靈一樣緊貼在他臉上,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才又往後照鏡瞧去。
恰好坐正的寇蘭生,原本因為煞車而披散的頭髮稍微順了一些,露出一張蒼白的臉,她因為醉酒無法對焦,而微微往上吊且翻白的眼,鼻孔還流著兩管鼻血。
司機瞬間倒抽了口氣,背脊泛涼,頭皮發麻。「啊!有鬼啊——」
☆☆☆☆☆☆☆☆☆☆ ☆☆☆☆☆☆☆☆☆☆
寇蘭生不穩地靠在欄杆上,目送著正快速倒車,跑得比飛的還快的計程車,她向他揮了揮手,手上還拿著一張千元大鈔。
「再見……司機你……你真好,載我回家還不用錢。」她有要付錢喔,瞧她拿在手上的一千塊就是要付車錢的,只是那司機死也不肯收,還說他不收冥紙。
這是什麼意思啊?
算了,回家吧!她從包包拿出鑰匙要開門,扶著欄杆轉過身去。
咦!大門不見了……不對,不是不見,而是換了造型成了一座大拱門,上頭還爬滿了蔓籐玫瑰。
這不是我家啊,是……大魔頭的別墅,看來司機把她送錯地方了。
也許是醉酒膽大,她一路跌跌撞撞的沿著熟悉的路徑往主屋方向走去,然後大大方方的推開主屋大門入內,壓根兒沒注意到主屋的水池旁停了一部車子。
外頭月正圓,屋子裡頭也不算烏漆抹黑,可寇蘭生光是為了爬上二樓就不知因為踩空而跌了幾次跤。
好不容易上了二樓,她又摸黑走到右邊盡頭的房間,進了房間後,她像是鬆了口氣的一屁股在床上坐了下來。
在一聲驚訝的抽氣聲後,緊接著是氣急敗壞的低咒聲。「搞什麼鬼,」
什麼鬼?這才是她想問的好嗎,不過是坐下來而已,居然會被彈了出去……難道這棟房子.……真的有鬼……她遲緩地、慢慢地回過頭,看見好像有個「人」坐在她方才坐下的地方耶!她努力的又是甩頭又是眨眼的想看個真切。
好個月朦朧,鳥朦朧,似乎……是個男人。
她真的醉了,在這三更半夜的空屋中,出現了男人也不覺得怕,還忙著為自己的行為解釋。「這裡是……是傳說中的鬼……鬼屋沒錯,可……我不是那個……那個鬼喔!你……你不要誤……誤會了。」
海靜天原本在望月冥思,不知不覺眼皮就沉了下來,將睡未睡之際,一聲女子跌跤的低吟聲讓他瞬間清醒,誰知眼皮才開一道隙縫,就有一龐然大物往他肚皮上招呼。
這女人到底是喝了多少酒?且不說月光亮得足以照明她臉上的醉態,就她一進門那步履蹣跚的跌撞樣和濃重酒氣,應該沒人會認為這女人是清醒的。
寇蘭生一陣暈眩的跌坐在地上,似乎也沒打算爬起來,即使想,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頭好暈,眼前的影像晃動得好厲害喔!
「喂!老實告訴我,你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那個鬼吧?」
「如果是,你會怕嗎?」
「我?!」忽然好……好想吐!她是不是真的喝太多了?「我從來就不相信鬼的存在,就算有,我平時也不做什麼虧心事,所以真的有鬼找上我,那他應該很快就會發現自己找錯人了,我可以原諒他。」
「你挺磊落的。」
「沒這麼磊落啦,小奸小惡的事也沒少做過。」說著她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如果你真的是這棟房子的鬼,就應該知道我在這問房間偷過一張相片喔!」
「相片?」 .
她用力點了下頭。「說偷太嚴重了,是不小心翻到的啦!但是我未經主人同意就順手牽羊了。」她就算想向人要,在這廢墟似的屋子也不知道該向誰要,想著想著她又是神秘一笑。「喂,在你作古之前,有沒有一見鍾情的經驗?」
作古?這女人該不會真以為他是……鬼吧?海靜天臉色頓時明顯的不怎麼好看,語氣還有點冷硬,「沒有。」
「我有……有喔!」她從包包裡翻出一張相片遞給他。「反正太陽出來之前你就要消失了,給你看看我一見鍾情的對象也不會怎麼樣,就當……我給你的見面禮吧!」
手裡被這女酒鬼硬塞了一張相片,而且不看還不行。
但這相片不是……
「怎樣?很帥吧!」寇蘭生一臉得意貌,好像相片中的美男子就是她男朋友似的。
「你對他一見鍾情?」
鬼也會有好奇的事喔!「沒錯!」她也爽快的答話。
「他是你男朋友?」
「不是。」
「你認識他?」
「並沒有。」
「那你還說對他一見鍾情!」海靜天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她因醉酒而覺得頭暈的靠在牆上,連眼睛都閉上了,可一張嘴卻似乎不肯停下休息。「我啊,算暗戀吧!我不認識他,而且只見過他一次,那一年我才十歲……」她把暗戀史一口氣全說出來了,「夠好笑吧!這十多年來,我就這樣持續暗戀著一個可能沒機會再見面的人。」
「嗯。」他淡淡地應著。
「雖然機會渺茫,可你知道我要是有機會見到王子,我要對他做什麼嗎?」她又說。
「向他再多要幾張相片?」他給了個沒啥創意的答案。
「神經!我要那麼多相片幹啥?」她笑嘻嘻的,喝醉的她少了平時的衿持,多了幾分嬌憨。
她向他勾了勾手,示意他靠近一點,然後湊到他耳邊說:「我要對他說,我叫寇蘭生,請你娶我好嗎?」
「……」這女人真的醉了!
說完她身子一偏,模樣變得十分沮喪。「不過,這句話大概這輩子都沒機會說了,因為,這棟大房子賣人了!」長歎了口氣,「我說鬼老大,雖然我不怕你,可我真的希望新屋主怕你,這樣這棟屋子才能維持現狀,不至淪陷為『魔窟』!」
「魔窟?」
「你不知道喔!這屋子聽說被藍鷹金控的大魔頭買走了,那大魔頭真是有夠機車兼芭樂的。」講到這,她還忍不住的比了比中指。
「咳咳……」海靜天乾咳了幾聲。
「你不知道他有多麼可惡,藍田的總經理已經和我家老闆談好了合作案,結果大魔頭介入,合作也不成了。」很無奈的歎了口氣,「原本我還想如果老闆拿到這個case,我要努力向他爭取這件案子我想把這裡佈置得很棒很棒,我……有一大堆一大堆的設計圖喔!」
「你……好像真的很喜歡這裡?」
「再喜歡也沒用啊!都是大魔頭害的,我好恨他喔!嗚……」說到傷心處,她的眼淚還真的往下掉了,身子一側,便往海靜天身上倒去。「可恨的大魔頭!」
他無語地讓她靠著。
寇蘭生忽然又坐直了身,一臉忿忿不平的說:「我生氣時一定要發洩,把心中的不滿大喊出來。」
海靜天忽然有不祥的預感。「什麼?」
「喊口號,來!跟著我大聲說。」自動自發的摸上他的手,隨即奮力一舉,「大魔頭是豬八戒!」
「不是叫你跟著我一起喊嗎?」是她的錯覺嗎?透過昏黃的月光,她好像看到有人額角的青筋在跳動?呵呵呵!果然是錯覺,否則這鬼大哥怎麼長得這麼像相片中的心上人。
「來!一點都不困難的。」寇蘭生一把捉回他想掙脫的手,用力又往上舉,「大魔頭是豬八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