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什麼?」
「你說要提前結束契約婚姻,也許你自己覺得快刀斬亂麻,可以一勞永逸。但就我的感覺,那只是你懦弱的表現,因為你不敢承認自己動了心。海靜天,你愛上蘭生了。」
他的臉色丕變,用力的將酒杯擲向牆壁。
乓的一聲,水晶杯碎裂四濺,杯中未喝完的液體也四處飛濺。
「夠了!」海靜天大聲怒斥。
「噢!你你你……脾氣有……有夠壞啦!」上帝保佑!還好他的酒杯不是往她如花似玉的臉蛋砸來,否則她美麗的臉不就完蛋了,到時候她還得到整型醫院重整一遍,還要為整成李嘉欣的型,還是整成李英愛而煩惱。
哎唷!光是想就覺得好煩喲!
「所以你少惹我。」
「惱羞成怒!」
「你閉嘴!」
「你一定會後悔這愚蠢的決定的,哼!反正蘭生大概也認命了,我看她現在日以繼夜的在弄別墅的裝潢,大概也是想早日將它完成,好和你劃清界限吧!」
「日以繼夜?」他臉色明顯的變了,方纔的盛怒緩和了不少。
「是啊!她為了早日完成工作,打從被你趕出去之後就一直住在那棟整修中,看起來還不太安全的別墅裡。」別怪她稍稍的加油添醋,只是那房子真的不能住人吶!
該死的!「我沒有趕她。」
「當你聽到堅持要和你離婚的人說,『請盡快找房子,既然要離婚了,我們不適合再住在一起』,這樣的話,你還會住下來嗎?」
「我沒有那個意思。」起碼……她可以待到找到房子。當晚她離開時,他以為她有去處了。
老天!她那天離開後,就直接去住在那棟整修中的別墅裡?這麼冷的天氣,那裡甚至連暖爐都沒有,這些天又有寒流來襲!
「反正她都搬出去了,你解釋這麼多也沒用了。」
瞧瞧某人凝重的表情。呵呵!她最愛看那種壞心眼的男人有這種愧疚的表情了,就是要說給他愧疚、心疼,看看痛到最高點,那顆水泥腦袋會不會清醒一點。
「不過,我發現蘭生現在的樣子還滿適合住在那棟傳說中的鬼屋的,你就不知道她那模樣有多憔悴,臉色蒼白得像鬼也就算了,尤其那兩顆因為失眠而造成的熊貓眼更像是七月半才會出來的……」
「我說過,她不需要這麼做的。」
「她想為她曾經的心動留下紀念,完成後她會把它當成回憶收藏,然後斷了眷戀。」對寇蘭生而言,不完成它就像是有個什麼未完的東西懸在那裡,這就像看連續劇一樣,最痛恨的就是「未完待續」。
她想親手完成它,然後將這件事變成「過去式」收藏,不留遺憾。
「那個傻瓜!」
「大概也只有像她那樣的傻瓜才會浪費心神在愛你。」
凌晨兩點多,這個時候只有少數人還在酒酣耳熱的享受夜生活,大多數的人已經入睡了。
整修裝潢的別墅工地一片寂靜,但偶爾還是會傳來幾聲敲敲打打的聲音,幸好這裡離最近的鄰居還有一段距離,否則鐵定遭到抗議。
是哪個工人半夜不睡覺這麼盡心盡力?走近一聽,似乎還可聽到有人在喃喃自語,仔細一聽,就會發現那是個女人的聲音,似乎是寇蘭生的聲音,她一面做著裝潢的細部,一面喃喃自語,有時唱歌,有時又若有所思的停下來默然下語。
完成了固定的動作,她退後一步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這間是海靜天的房間兼書房,她不知道裝潢完成後,他是否還是會選擇住這裡,也許是這問房間有她最多的回憶,無論是順手牽羊的偷相片事件,還是重逢時的喝酒耍賴,都是在這間房間,因此她在選擇著手細部工程時,就毫不猶豫、甚至有些任性的選擇了從這裡開始。
動手收拾工具箱,然後掃了地,這才由牆上翻下斜倚著的大木板放在地上,鋪上一層粗布,再鋪一層乾淨的床單,這才取出被子對折,這就是她的臨時床。
鋪好被子後,寇蘭生還不急著睡,走到房間的一角坐了下來,曲著膝靜靜的打量著這完成約七成左右的房間。
「愛上了一個人,每個人都會變成傻瓜!」她歎氣,「以前在書中看到這句話時我還在想,寫出這句子的人才是精神不正常哩!後來我才知道,這個人寫得真是好!沒有人喜歡當傻瓜,可遇上愛就是會讓人這麼不由自主!而我現在就在做傻瓜的事。」
她又長長的歎了口氣。「每次看到工作有所進展時就有一種奇怪的失落感,每完成一些,就表示我距離離開那傢伙的日子又近了些!其實有時候我還真想偷懶,順便要工人拖延進度,反正那傢伙從來不看工作進度的,不過他可能會不高興吧!和一直想劃清界限的女人維持著婚姻關係,想必是一件令人討厭的事。我……不想被他討厭。我希望,以後他回憶起我,一個叫寇蘭生的女人時,他的心情是充滿懷念,臉上是掛著笑的。」
像是想起了什麼,寇蘭生笑了,笑得溫柔而帶了些淒涼。
「不知道那傢伙知不知道,他笑的時候,左嘴角有個好好看的梨渦!每一次他笑的時候那梨渦就旋啊旋的,真好看!只可惜他不愛笑,暴殄天物!」她拿出那天一起去拍的大頭貼。
「真的沒想到這張大頭貼居然是我們第一次合照,也是最後一次,早知道這樣,就強迫你多換一點造型。」
看著看著她又笑了。「真是的,是婚紗照耶!表情就不能柔和一點嗎?活似要上斷頭台似的。哈哈哈……不過,他肯配合拍這種奇怪、搞笑的相片就已經夠訝異了,看來那個人其實也不算太無情,他起碼留下了很愉快的回憶給我。一起拍大頭貼、一起上館子、去PUB、到海邊放煙火……那天過得很快樂,但也真夠殘忍了,感覺上像是安排吃了一頓大餐,吃完後才說裡頭被下了毒!
「契約婚姻對我來說像是作了場美麗而短暫的夢,只是夢太短,到現在也該夢醒了,可我還是走不出來。到現在我還是不禁想問那傢伙,天下女子何其多,為什麼他當初要選我?是不是在他心目中,我和其它女子比起來還是有那麼一點不同?
「在這場遊戲中我算是犯了大己心,明明就不能動心,結果我還是動了心,即使忍不住想要抱怨那傢伙,但還是無法恨他。人家說傻人有傻福,可為什麼我卻不這麼認為,好累……真的好累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沒了聲音,大概是太累了,居然倚著牆睡著了。
在確定她已沉睡,甚至連東西掉落地面的聲音也吵不醒她,一個始終透過門縫看著她的高大身影才推門而入,一雙含著情意的眼眸直直的盯在她蒼白的臉上。
海靜天靜靜的看著寇蘭生因為過度疲憊而沉睡的面容.
都已經快四點了才睡,這樣身體怎麼受得了?
在不驚醒她的情況下,他將她抱起來安置在那看起來不怎麼溫暖的被窩中,她過輕的重量令他的眉不悅的攏近。
她嫁給他不到三個月,怎麼體重就驟減成這樣引一股心疼刺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在被窩裡的寇蘭生似乎反而睡得不甚安穩,她翻了個身側過身子,忽然鼻子和眼眶泛紅,豆大的眼淚直掉。
「不要……不要……不要離婚!」她在夢中囈語著。
海靜天蹙著眉看她,掏出手帕為她拭淚。她連在夢中都夢見他向她提離婚嗎?
他……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
在開車回去的途中,他不斷的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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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十分,海靜天剛主持完一個主管會議,直接往自己辦公室方向走。
回到辦公室後又批閱了一些文件,此時童寬走了進來。「總裁,車於準備好了。」接下來有個重要的外出行程。
他迅速地在文件上簽下了名字。「知道了。」
突然間一通電話打了進來,是他的私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的號碼,他不禁蹙緊了眉頭。
猶豫了一下他才接起,「紫蕾,我沒時間跟你多說,我有一個重要行程。」對方還沒開口前他已經先發制人了。
那頭的洪紫蕾比他更凶。「我不管你有什麼狗屁行程!你老婆被別墅二樓甩落的大木柱砸到,現在在加護病房,已進去好久了,目前還昏迷不醒!你要來就來,不來就算了……」
童寬第一次看到海靜天受到驚嚇的模樣,他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十分難看。當他的秘書多年,他不曾看過泰山崩於前仍不改其色的主子有過這樣的表情。
是錯覺嗎?他甚至看到他的手彷彿在顫抖!
待海靜天結束和洪紫蕾的對話後,童寬馬上關心的問:「發生了什麼事嗎?」
「取消原訂行程,我要到醫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