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這兒很好。」他真想打自己一記耳光,長那麼大,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語無倫次過,這一幕要是讓纖纖瞧見了,豈不是一切希望都沒了。
「既然你沒問題,那咱們就把話敞開來說了,我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達爾連說話都是一貫的目中無人,更不刻意去迎合他人。
墨榕一緊張,到嘴邊的話全都走位了,他深吸一口氣,試著撫平心裡的不安,「相信我的助手已經將目的說得很清楚了,我想請你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保護我的『女朋友』。」
他特別強調「女朋友」三個字,好似在變色龍面前表明他的立場及身份,意思很明顯,他絕不容許任何人打纖纖的主意;另外,他更是心有顧忌,擔心這個渾身充滿致命吸引力的男人會成為他的對手。
達爾灑脫的一笑,鋒芒太露的眼瞳有著瞭然的笑意,「我聽說是你乾妹妹吧!怎麼又變成女朋友了?不過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究竟誰才是這次的主角,她叫什麼名字?還有你何時回來,我幾時可以卸下我的責任,林先生應該有告訴你我只有兩星期的空檔吧!」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相信不用兩星期我就能回來了,即使趕不回來,我也會找人來接續你的工作,另外我尚有個不情之請——」墨榕遲疑了一下,不知該怎麼表達接下要說的話。
「請說。」
「她叫葉纖纖,是我這輩子最重視的女人,所以我想,除了你之外再多請三個保鑣。」
墨榕偷偷地望了他一眼,然而又戴上墨鏡的他全然喜怒不形於色,看不出他是否能接受。
「你不信任我?」平穩的口氣令墨榕更是猜不出他的心思。
「不,難道你不覺得人多好有個照應,再說那三個保鑣跟著我已經好幾年,向來忠心耿耿,纖纖對他們也很熟了,有他們在,她也比較不會害怕。」
「你呢?把人手都留下,獨自一個人去帛琉,難道自己的安全就不用顧慮?」
想不到變色龍考慮的竟是他的安危,這個結果讓墨榕怔忡不已。
「我沒關係,帛琉並不太遠,或許我去看看就回來了。」他的表情有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好個癡情男子,那就隨你吧!」達爾饒說著,眉宇間多了幾分狂傲和不屑,「這個女子太嬌氣了吧!讓你花費那麼多精力去保護,她有仇人?」
「她一點也不嬌氣,是世上最好的女孩——」他發現自己表現得太過激動,於是緩了緩口氣說:「說來話長,只因她父母在十幾年前無意間惹上了黑道,不知手裡握有什麼秘密,而後平白無故遭人刺殺。這件事纖纖一點也不知情,她一直以為她父母是死於橫禍,然而最近似乎有人發覺她的存在,我發現老是有人跟蹤著我們,只怕我一不在——」
「我懂了,你就放心把她交給我吧!什麼時候方便讓我去府上看看?」達爾抿抿唇,突然對那女孩有份憫憐。
交給你!這句話在墨榕聽來實在不是滋味。然而事到如今,也只好這麼做了;但不知為何,他老是有種纖纖會離他而去的感覺。唉,希望一切都只是庸人自擾。
「我明天就啟程前往,事先並不想告訴她,怕惹她擔憂,這輩子她幾乎就是在『擔心害怕』這四個字底下長大的,所以我不願再加重她的壓力。」
「我只能說你的想法並不等於她的想法,你就這麼肯定你走了之後,她就不會擔心不再受怕?」
達爾對他露出一個不解的神色,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墨榕的心又攪亂成一片狂風巨浪的汪洋。墨榕錯愕地盯視著他,才發現這個叫達爾的男人好危險,他竟能在一瞬間轉換他臉上的表情,由原先的不解、不苟同迅速變成無動於衷,這種改變竟是如此的不著痕跡,就跟他的外號一般——變色龍。
「反正沒時間了,至少沒親眼看見她煩憂的臉色,對我來說也比較不會難過。」墨榕心緒複雜不已。
達爾揚揚眉,從心裡發出一種聲音:像你這種男人,太沒擔當了吧!
當然,這句話他並沒說出口,畢竟別人的「家務事」不屬他們北海該管的範疇之內,他甚至覺得自己這麼想已經是太多事了。
「也好,她是你的女人,一切由你決定,那你幾時出發,我好開始我的任務。」他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無關痛癢的說。
「我搭明早十點的班機,九點就得離開了,你就那時來吧!有任何消息我會再與你電話聯絡。」
「OK,祝我們合作愉快。」
達爾伸出手與他輕輕一握,嘴角撇成充滿自信的幅度。
墨榕微微震驚了一下,因為突然間,他竟發覺在變色龍深色墨鏡下的眼眸竟然凝聚著一股自傲的光芒——
這光芒令他膽怯、畏縮、自慚形穢……
***
達爾漫不經心地走在位於紐約東北角的綠色森林地段,綠意盎然、青蔥蓊鬱的景致,與方圓十里外的紐約市給人以天壤之別的感受,一踏進這裡頭,整個人不由自主的都舒暢開來,一覽無遺的湖光山色,的的確確是個舒暢人心、忘卻煩憂的世外桃園,也難怪這兒會躋身於全美十大休閒別墅風景區。
更令他詫異的是,蕭墨榕竟為了取悅佳人,將她安頓在這世界首屈一指的金屋內,這可要花費多少心思及精神呀!
這倒挑起了他的興趣,他已迫不及待地想會會這次的主角,到底她是個什麼樣的傾城佳人,能讓一個男人這麼無怨無悔的付出。
眼看「纖墨園」三個大字已遙遙的樹立在遠方,達爾不禁莞爾,連名字都捨不得分開,他是在召告天下嗎?告訴所有經過這兒或來過這兒的人,那女人只屬於他!
達爾搖搖頭,他研究那麼多幹嘛?他是絕不會跟他搶的,放眼天下,女人爭奪他的實在不計其數,若要他去搶別人的女人,這還倒是空前呢!
才剛走近,一位體型粗壯略微魁梧的男人突然從一旁跳了出來,「你是?能否出示一下身份證件。」
想必他就是蕭墨榕嘴裡所提及的三位保鑣其中之一吧!還不錯,敏銳度可打個九分,只可惜功夫底子就差了一截,只得個六分;達爾以專業的眼光,不落痕跡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矮小子,一隻手則伸進衣袋中拿出他的證件。
才一眨眼的工夫,達爾已轉了個方向,以迅雷之速在對方還來不及防備的情況下箝制住那人的雙手。
「身手與反應太差了,有待加強,在你詢問一個可疑人物問題時,必須時時提高警覺,可不是問了就算了。」既然以後要共事半個月,他可不希望對方成為累贅,機會教育是不可少的。
「你——」對方的語氣充滿挫敗感,但也佩服得五體投地,真不愧是北海的人,身手反應他們的確不及他千分之一。
「沈達爾,你好。」他鬆開那人的手,這回真正的掏出他的證件。
出其不意地,那人在伸出手的同時,不甘示弱地也想反將他一軍,卻讓達爾輕易的閃過,反而被他擒拿住,動彈不得。
「再教你一件事——同一招不可在五分鐘之內做兩次,很容易就會曝光的。」他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但並無譏諷或不屑的意味在裡頭。
那人真的甘拜下風了,「我牛天,外號大牛。」
「大牛,好——好名字。」他沉吟重複念了一遍,又自顧自的往裡走。
好名字!大牛搔搔頭皮,納悶不已,從沒人說過他的名字好,這還是頭一遭呢!看來這位北海的弟兄並不踐嘛!原以為會很難共事相處的。
一進大廳,即看見另有兩個男人坐在屋裡一角打著撲克,一副專心不已、用力思考的神情——
達爾緩緩走向他們,在剩下兩步的距離時,那兩人竟然跳起,對他猛然突襲,想將他逼退。達爾利落的兩個後滾翻躲了過去,並在最後的一翻著地之前向前用力一踢,將那兩人踢得兩眼冒金星,差點昏厥,而他最後以一個很優美帥氣的姿勢著地,成為這出玩笑的落幕。
他慢慢走到方纔那兩人玩牌的位置坐下,輕而易舉的從一疊牌中抽出一張黑桃A,擺在中央,與那兩人之前就挑出的五及六放在一塊兒,「五和六即使加起來也比不上黑桃A,你們玩牌的技術與反擊力都顯得太弱了,改天我教你們幾招。」
「真不愧是北海,我們當初對你們的盛名不以為然,認為有太過渲染之實,所以不服氣得想挫挫你的銳氣,現在終於瞭解是我們太異想天開了。」那兩人其中一人羞紅著臉說出這一段話。「別妄自菲薄,任何人成功之前都是必須付出代價的,只不過往往大家看見的都是他光耀的現在,沒人會去注意他辛苦的過往,相信你們只要賣力練習,也會有出頭的一天。好了,不多廢話,你們兩位怎麼稱呼?主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