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喏,這是海豚的相片,拿去找人吧!」
之搴饒富興味地看著他驟變的臉色。
「就憑這張十五六歲、乳臭未乾的相片,要我去機場那種萬頭攢動的地方認一個已經二十七歲的大男人,這太說不過去了吧!」
達爾望著照片裡的男孩,有著一頭自然捲曲的頭髮,臉上帶著一抹稚氣的笑容,活脫脫就像是個女娃兒,這樣的人能加入北海嗎?
之搴看著達爾那副挑眉誇張的表情,知道他對照片中的海豚有諸多偏見,就和自己當初一樣,所以立即插嘴道:「鯊魚說,人家現在可是台灣首屈一指的企業財團總裁兼召集人,長得是風流倜儻、瀟灑不拘,別被這張不成熟的照片給騙了。」
「既然如此,鯊魚又何必拿它叫我去認人?簡直是找碴嘛!」達爾蹙眉冷哼了一聲。
「他可能是怕你最近大閒了,浮在那兒胡思亂想,所以找個好玩的差事讓你做做。」之搴戲謔的笑說。
「我什麼時候閒得在胡思亂想了?」他哪會不知道之搴指的是什麼,於是逃避著問題說。
「不是最好,不過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指的是什麼?」之搴當然不是在嘲笑他,所謂情這個字看似簡單,但卻極少人鬥得過它,倘若有一天自己遇上了,他也不知道是否能瀟灑的擺脫掉。
「去去,你怎麼跟電鰻一樣講話老用影射的,拐彎抹角的話我不想聽,也沒時間聽了,眼看還剩下一個鐘頭就九點了,我還是盡快趕去機場才是正確的選擇。」
就在達爾站起身正準備披上外套的當兒,茶几上的電話鈴聲也湊熱鬧似的響了起來。
「喂,沈達爾。」
「哈,變色龍你在家呀!我有急事找你,還擔心碰不到你人呢!」對方的聲音聽起來蠻急促的,似乎有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發現。
「電鰻,講話說重點行嗎?是不是我要你調查的事有了眉目?」達爾急呼道。
之搴冷眼旁觀著,照這種情況來看,他用膝蓋猜也猜得出來一定是有關蕭墨榕的事了,因為唯今也只有關於他的一切才能激起變色龍那麼大的反應。
「據我的眼線傳來的消息,約一個星期以前在帛琉西南海域的沿海地區發現了一具屍體,憑那身材及穿著打扮與蕭墨榕非常相似,更令人詫異的是在那人身上的西裝內找到了證件,上面的名字的確是蕭墨榕沒錯,你看真會是他嗎?」
雖然在電話中看不到電鰻的表情,但由他猶豫的聲音可聽出他對這件事仍保持著懷疑的立場。
「我們不能光憑這樣的證據就斷定一切,能不能……」
「能不能要我再去趟帛琉是吧!我都快要變成你肚子裡的蛔蟲了。好吧,我就捨命為君子,不過事後……」他露出個壞壞的笑容,「有付出必要求回報」這是他做人的條件。
「沒問題,事後兩個月內你所有的任務我全接了,讓你好好逍遙六十天。」達爾不計後果很阿沙力的承諾下來。
「那麼慷慨呀!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好挑的呢?」裴嘜杉得意極了,放假是他最喜歡的一件事,即使沒事在家裡睡覺、納涼,他也心甘情願。不過這回有關蕭墨榕的事情可不是三兩天就能解決的,說不定還會賠本呢!但寥勝於無,兩個月就兩個月吧!
「那就麻煩你啦!我現在有事在身,改天再聯絡了。」
「OK!」
掛下電話後,沉默已久的之搴這才開口道:「有蕭墨榕的消息了?」
「電鰻說在帛琉海域發現了一具男屍,身上有證件證明他就是蕭墨榕,只不過在未確認屍首之前,我還是持保留的態度,如今只有再等電鰻的消息了。」他看了下腕上的表,陡然一驚:「我得趕去機場了,希望海豚是個好脾氣的男人。」
「我也得回去辦我該辦的事,有事再CALL我吧!」
第七章
海豚殷堯是個很爽朗、漂亮又不乏幽默的男人,在與達爾及之搴相處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彼此結下深厚的友誼。偵查毒梟孫樵的犯罪證據雖然困難,但憑三個男人的機智及無畏生死的勇氣,總算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內把任務給擺平了,殷堯不僅立了個大功,而且還因緣際會結識了他一生的伴侶、摯愛的老婆——孫荃。
(有關殷堯及孫荃的愛情故事,請各位看倌翻閱——北海傳說之一——深情放在你手裡,凝凝在這兒就不複述,以免多佔了篇幅。)
也由於在這事態緊急的節骨眼上,達爾免不了為了公事忽略了纖纖,所以這陣子他們之間極少碰面,更遑論好好坐下來談心了。
纖纖更是害怕自己惹得達爾分心,最後竟堅持去住校,兩人為此還起了一次不算小的爭執呢!
雖然表面上達爾一直以公事為重,並沒將心底的不安擺在臉上,但殷堯並沒有因此而忽略了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躊躇與沉默。
「我明天就要帶荃荃回台灣了,也是你該找纖纖好好談談的時候,千萬別為了我壞了你們之間的感情。」殷堯拍拍達爾的肩,有點愧疚的表示。
「我和纖纖之間的事與你沒有任何關係,她害怕失去我,而我卻無法給她一個安定的未來,在矛盾與掙扎下往往就會產生負面的問題。」
「你太多心了,你應該學學我,『人堪愛時直需愛,莫待無人空想愛』。」相形之下,殷堯要比達爾豁達多了,反正人生也只不過數十載,把握享受都來不及了,哪還有空在那兒長吁短歎。
「你就是那張嘴會掰,杜秋娘要是地下有知你將她那首『金縷衣』改成這麼逗趣的打油詩的話,包準會從地底下跳出來找你算帳喲!」達爾一聽煩惱頓消,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狂笑。
「反正都是詩嘛!想必她也不會太計較啦!」殷堯滑不溜丟的回道,「但我覺得你最近好像在故意冷落她。」他將話又繞回了正題。
達爾收拾起笑意說:「我是氣她堅持要去住校,你也知道學校人多防不勝防,有多麼危險,偏偏她就像沒事一樣,所以,我只是想氣氣她,看她會不會想通了就搬回來。」
「但她還是不肯回來是不是?你也別太多心,纖纖是個好女孩,她之所以堅持搬出去就是不希望你在處理公事時還得為她分心,但她卻不懂這麼做後,只是更增加了你的憂心。」殷堯三兩下就說出了重點。
達爾腦中此刻卻又想起了另外一個人,「坦白說,你和荃荃要比我們單純多了,你們之間除了愛之外並無其他因素,然而我和纖纖之間卻多了個蕭墨榕。」
「搶過來嘛!與他來個公平競爭,我相信你絕不會輸的。」
「問題是這一個月來完全沒有他的下落,電鰻在獲知他的死訊時曾趕到現場,只可惜那邊的人未等到他去認屍就將那具屍體給火化了,更絕的是連蕭育重都失去了行蹤,當初他曾出現的那間別墅也已成了一間空屋,待這裡的事情完全告一段落後,我會去一趟帛琉。」
達爾用心揣測著這些接二連三所發生的詭異現象,早已迫不及待的想去一探究竟。
「需要我幫忙嗎?我可以晚點……」
「不用了,電鰻會在那兒與我會合。」達爾露出一抹帥性灑脫的笑容,「好好回去當你的新郎,別擔心我和纖纖的事了。我曾對自己承諾過非得找到蕭墨榕,當著他的面告訴他我愛纖纖,否則我不會與纖纖更進一步的談論感情,或許正因為如此,她才這麼患得患失,現在我有了自己的時間,從這一刻起,我就要為我和纖纖的未來奮鬥了。」
「那麼我只能說祝福你了。」
殷堯從他眼中看見了當初他追求荃荃時的自信與勇氣,他也相信他定會成功的。
***
費了一番唇舌,達爾好說歹說的還是將纖纖勸回了「磕茶」,雖說她住校的這些日子,均有藍波他們三人日夜輪流守護著,甚至他也向校方打過招呼,要他們特別注意纖纖的安全,但是這些均不及由他自己保護她來得令他安心,只可惜他分身乏術,要不纖纖就算和他吵破了喉嚨,他也不會放任她去住校。
「你終於想起我了!」她口氣中沒有責難,只有嬌嗔。
「我什麼時候忘過你了,你看你又瘦了!」達爾眼中有著疼惜與不捨,他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像寶貝般溫柔的呵護著她。
「你怪我嗎?」好久好久沒有偎在他寬闊的肩膀上,這種感覺舒服極了,真希望時間就這麼打住,不知有多好!
「怪你?」
「對呀!我還記得我堅持要搬出去的那天你生了好大的氣喲!簡直就像只憤怒的雄獅。」她笑著回憶著,手指還不聽話地在他唇上畫著輪廓,這種灼熱的感覺讓達爾難以自持。
他一把抓住她調皮的手指頭,將它含在口中,「就只差沒有像這樣一口吃了你。對喲,我怎麼沒想到呢,把你吃進肚子裡就不怕你溜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