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纖將整個人埋在棉被裡頭,死也不肯抬起頭來,因為她早已哭腫了雙眼,兩個像核桃般的眼睛教她怎麼見人嘛!
再說他剛才那凶神惡煞般的狠樣,她怎麼能那麼容易就把它給忘了。
「你聽我說,開門好嗎?」達爾腦子裡那幾句安慰人的話語早已用盡,已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你走,你走,你忘了嗎?我討厭你,不喜歡你,一輩子都不想看到你,你還來做什麼?」纖纖捂著耳朵不停地搖晃著小腦袋。
達爾呼了口氣,彷彿又回到數天前他剛來這兒的景象,這個女娃兒似乎三天兩頭就要跟他鬧上一場才高興似的。
「纖纖,咱們面對面談談好嗎?別固執了。」他耐著性子拚命在腦中搜尋著好聽的詞句。
纖纖!她驀然一驚,心中泛起了一陣莫名的漣漪,說真的,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他親口喊出自己的名字,能不感動都難。
「你什麼都不答應,還有什麼好談的。」顯而易見的,她口氣已軟化了許多,還帶著些許屬於女性天生的嬌斥聲。
「你怎麼知道我不答應呢?先開門再說吧!」
「你說什麼?」她猛地抬起頭,以為是她的幻覺。
「我說先開門!」他沒好氣的翻了下白眼。
纖纖眼眸還含著淚珠,在開與不開之間掙扎著,最後拗不過自己想見他的心情,還是把門打開了。
門鎖一轉開後,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倔強地往房裡走,小嘴還不時翹得高高的,以強烈地表現出自己還在氣頭上。
「有話快說,要不就請吧!」
達爾搖搖頭,這才發覺有一句古話說得好:女人絕不能給她幾分好的顏色看,否則她馬上就開起染房來了。
「琉璃展示會幾點開始?」沒頭沒腦的他卻冒出這句令纖纖大感意外的話。
「六點半。」她很委屈的說,眼看時間已將至。
「那麼快走吧!我陪你去。」他終於說了句讓纖纖興奮的話。
就見纖纖杏眼圓睜,久久說不出半個字,「你……你……」
達爾笑意盎然的瞅著她臉上那變化多端的表情,他還是頭一次發覺,原來一個人面部的表情可以那麼豐富。
「別你呀我呀的,要是趕不及可別怪我呀!對了,由於那邊太擠太雜,我也會麻煩大牛他們暗中跟著咱們,多一層保護對你來說會比較安全些。」
但纖纖原本喜悅的神情卻遽然黯淡了下來,「我真是個大麻煩,連出個門看個展覽也要勞師動眾的,就說平日上課好了,也得麻煩你守在教室四周維護我的安全,你知不知道好多同學都取笑我,說我是個天之驕女……」
「別再這麼說了,你只要安慰自己:每個人的人生均不同,只不過你的比較多彩多姿罷了。或許這麼想,你就不會那麼介意了。」達爾截斷她的喪氣話,的確,人活在這世上,很多事並不是自己能完全控制的。
他看了看表說:「該走了!」
這下纖纖又賴著不走了,只是偷偷地瞄著他性感帥氣的側面說:「你剛剛在門外喊我什麼?能不能以後都這麼叫我,不要老是喂來喂去的,好難聽。」
「我剛才有喊你什麼嗎?我怎麼不記得了。」他嘴角噙著一抹莫測高深的笑意,饒富興味地看著她乍青乍白的臉色。
「你有健忘症呀!還是老人癡呆症,我看準沒救了。」
她咬牙切齒的想,平常他看起來機靈得不得了,反應也不是普通的快,怎麼這會兒又變得那麼白癡,簡直氣死人了。
「別讓時間在你毫無意義的生氣中溜走,我去車庫等你,記得動作要快點兒,纖纖。」他勾起一抹壞壞的笑,並踩著豪邁的步伐離去。
嗄,他叫我啥來著,是纖纖嗎?
原來剛才他那副呆模樣是故意裝出來騙我的,天呀!我怎麼那麼蠢,又上當了;纖纖在心裡唉聲歎氣又直跺腳。
「不過從他嘴裡喊出的那兩個字還真是充滿磁性的好聽,算了,那就將功抵過原諒他吧!」纖纖自言自語地叨念著,最後才滿意自己所下的結論,雀躍不已地跟著他的背影而去。
***
位於「文化藝廊」的某些角落,有好幾個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男性流連其間,然而他們的目光絕不是在這些亮璨迷人的琉璃水晶上,而是鎖定於一個他們長久以來一直覬覦的目標——葉纖纖。
但是那位天真的當事人卻完全不知道危機正籠罩在她的頭頂上,正一心一意、興致勃勃地盯視著廚窗中那一件件晶盈剔透的琉璃作品。
「達爾,這個花瓶好漂亮,淡淡散發出一抹橘紫色薰光,充滿夢幻般的感覺,簡直美極了,我真的好喜歡,我們買下它好嗎?」
他隨她的視線望去,果真是一個亮麗高雅的琉璃窄口花瓶,接近瓶口處散發出漸層的橘紫色澤,當真是可以擄獲每個人的眼光。
二話不說,他拿出皮夾,掏出裡面的金卡替她付了帳。
「我有錢。」纖纖誤會他以為自己沒帶錢,所以連忙打開自己的小背包。
達爾阻止了她的動作,只是淡淡說了句,「那不是我的錢。」
纖纖愣愣地看了他半晌,本來嘛!她皮包裡的錢當然不是他的,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思忖了良久,依然理不出半點頭緒,她也覺得這樣胡思亂想太傷腦子了,算了,反正買都買了,管誰付的帳,思及此,她又歡天喜地的將那只裝了花瓶的盒子緊緊地摟在懷裡。
達爾卻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仔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那模樣就像極了小女孩兒好不容易擁有自己希望得到已久的洋娃娃,是那麼滿足的疼惜它。
他這才告訴自己他並不後悔帶她來,這一切所做所為都是對的!
忽地,他耳裡的隱形傳音器發出了聲響。
「龍,我是藍波,我發現在會場裡埋伏了不少『奇海幫』的人,雖然我無法確定有幾個,但至少有三個是我見過的,不會錯。」
達爾遠遠地對隱在門口的藍波點點頭,示意他已收到了信息。
奇海幫!這只不過是近年來在日本黑道上剛成立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幫派,他們不惜千里而來潛伏在這兒有什麼目的,為了纖纖嗎?
他的眼光也四處逡巡了起來,並沒看出什麼破綻,參觀的人數太多了,一切顯得雜囂紛亂,同是黃皮膚黑頭髮的人更是不少,想將會場中的一切一覽無遺談何容易,現今只有亦步亦趨地跟著纖纖了,在這麼吵雜的環境下殺人一定得近距離,到時候他就不難找出目標中的人了。
又經過了約兩個小時,結果竟是出乎意料的安然無事,對方並沒有採取行動,依他的經驗告訴自己,那些人必定是等他們離開會場的那一刻好趁機下手,畢竟在這地方下手太明目張膽了,若是不小心傷到位居權貴之人,搞不好還會惹來美國政府下令追查,如此一來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達爾輕笑了一下,想不到那些人還是有點頭腦的。
「我好累喲,回去了好嗎?」
纖纖一臉疲態,剛來的興奮與歡愉如今在她的臉上已不復見。
「好,我們回去。不過我想去一趟化妝室,你必須跟我進去。」
她以為他在說笑,不敢置信地深蹙秀眉,但他臉上除了嚴肅與正經之外找不到別的東西。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她小聲的問,但她心裡知道即使他不想說,她也會跟著他,因為自己就是信任他——沒有理由地信任他。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果然他沒有直接說出目的,只給了她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跟我來!咱們來玩個捉迷藏的遊戲。」隨即他牽起她的小手,特意往人群多的地方鑽,一會兒繞過來這裡,一會兒又繞過去那兒,最後他索性帶她到琉璃所製成的八仙鏡前轉著圈,目的是想藉著四面八方的鏡面反射,以混淆那些「蟑螂」的視覺。
最後,達爾利用最恰當的時機竄進了化妝室,並在水箱中翻出了他的法寶「變妝百寶箱」。(凝凝在這兒介紹一下:「變色龍」顧名思義就是善於變妝,變妝也就是所謂的化妝術,而且化妝的結果可是百分之百無破綻;再則就是泳技了,變色龍在水底可謂是一條無懼的游龍,任何狂風駭浪均難不倒他,這兩點也是「鯊魚」看中他的重要關鍵。)
「這是什麼東西呀?」纖纖難以掩飾其心中的詫異,沒想到這麼一個小箱子,真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什麼假髮、假牙,還有她想都想不到的假面皮都有,而且個個都做得是栩栩如生、難分真假!
「乖乖坐好不要動,我要在你臉上做個小魔術,外面有人要對你不利,記得千萬得配合我。」
達爾已拿起百寶箱內的傢伙,在纖纖臉上迅速挪動擠揉著。
「你說什麼?外面有人要殺我嗎?」纖纖後悔極了,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只不過是要看一場等待已久的展覽,卻會惹來殺身之禍,更令人懊惱的是還要連累那麼多保護她關心她的人。